第96節
金恩華說道:“許兄,這些材料你有留底了嗎?還有,你沒有留下自己的跡吧?” 許仁章微笑著說:“這么多年,我都快成警察了,放心吧,材料是我跑到省城打印的,而且我還準備了多份,分藏在不同的地方?!?/br> 金恩華告辭出來,有些鬼鬼祟祟的回到小飯館,囫圇的吃了一碗面條,朝任鐘信神秘的一笑:“老任,你去逛逛街也行,找個地方睡個午覺也成,反正,這回我先上,你過一個小時再來?!?/br> 任鐘信點點頭,沒問那檔案袋里是什么東西,他只是隱約感到,金恩華是個會搞事的人,什么手段都會使出來,他現在還惹不起,又不能完全躲開,那就只有小心的和他相處,千萬別讓他給帶到溝里去。 午飯后的地委大院,靜悄悄的,金恩華邁著方步,踱上樓去,早就聽說江書記是個工作狂,中午一般是不回家的,其實他的家人都還在京城,天州的家,只是他睡覺的旅館。 辦公室外間沒人,金恩華心道正好,敲敲門,里面果然是江書記的聲音:“進來?!?/br> “是小金啊,快坐快坐?!苯Q笮Φ?,“財神爺駕到,蓬蓽生輝哦?!?/br> 金恩華討好的敬煙點煙,不好意思的說道:“江書記,對不起,我打擾您休息了?!?/br> 江海洋離開辦公桌,走過來坐到沙發上,“小金,既然來了,上午為什么不和鐘信一起過來,怎么,怕我吃了你?” 金恩華笑道:“江書記,您別笑話了,我是巴不得待在領導身邊呢,可任縣長的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br> 江海洋笑道:“會說話,又能擺得正自己的位置,咱們小金同志越來越成熟了,怎么樣?你這個金大少爺,幾時給我們天州招財進寶呀?!?/br> “江書記,您放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苯鸲魅A討好的笑著,故作一下猶豫,吞吞吐吐的說道,“江書記,我,我今天來,是因為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個忙?!?/br> 江海洋揮揮手,“說嘛,你小金同志幾時學得這么客氣了?!?/br> 金恩華把檔案袋放到江海洋面前,小心的說道:“江書記,這里面的材料,是一個朋友托我,托我帶到省城去的,可,可是,我看了看內容,我覺得應該讓您知道,這里面的內容,有些涉及到我們整個的天州,所以,我想請您把把關,究竟要不要送上去?” “哦?”江海洋瞥了金恩華一眼,拆開檔案袋,抽出幾份材料看起來。 金恩華在一旁老實的坐著,心里卻直樂,江書記啊江書記,我就不信您看了這些材料,一點都無動于衷。 果然,江海洋的臉越來越凝重,除了翻材料的聲音,辦公室很靜,江海洋的頭埋在了那堆材料中,足足有半個小時以上。 江海洋終于恢復了堂堂正正的坐姿,嚴肅的看著恩華。 “小金,你看過這些材料了嗎?” “江書記,我看過了?!?/br> “你的朋友是誰,干什么的,他讓你把這些材料交給誰?” “江書記,是這樣的,我答應過我的朋友,我暫時不能說出他的名字,交給誰么,他是要我把材料交給,交給省委李書記和王省長?!?/br> “嗯,你相信材料上說的事嗎?” “江書記,這個因為臺灣特務的事,當年青陽縣乃至整個天州,都是知道的,馬家全家老小因此被殺也是事實,但是其中是非曲直,我就不知道了?!?/br> “哦,、、、、”江海洋陷入了沉思,虧得他久經考驗,臉上顯得波瀾不驚,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身上更是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幸虧小金了,原來方家在天州還有這等不明不白的血債,不管真假,這種材料要是傳將出去,方家是吃不了裝著走,省里的李清明書記,早有動動方家的念頭,正在等著有人送上炮彈呢。 “小金,這件事我知道了,你該怎么做還怎么做?!苯Q笳f道,“對了,你告訴任鐘信,上午的事情先放一放,什么時候匯報,我再通知你們?!?/br> 金恩華揣著檔案袋告辭出來,想著江海洋那張有些蒼白的臉,心里那個痛快喲,江書記,你還敢和方家聯合嗎? 250致命的失誤 在天州回青嶺的路上,因為司機老張在,金恩華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說,總而言之,對外開放縣的申請和經濟開發區的審批,地委應該不會再有什么阻撓了,任鐘信有些情緒化,很快高興起來,金恩華暗示著,讓他放開手腳干,其他什么事不用他cao心,任鐘信覺得金恩華這個人,至少很仁義,門戶之見比較淡泊,瞅一眼金恩華手上的檔案袋,兩人不再說話,快到家了,任鐘信也沒提喝酒的事,兩人道別各自回家。 金恩華心里隱約的感到不安,猶豫再三,天剛擦黑,就到了柳慧如那里,柳慧如狐疑之下看了那些材料,臉都白了,“恩華,你的這些材料是從那里來的?”金恩華問道:“還記得過年的時候,大年初一我去見了一個人嗎?”柳慧如想起來了:“嗯,我想起來了,你一直沒說,今天為什么突然的拿出來?”金恩華說了白天在天州發生的事:“我本來也想過段時間才忙這事,可是江海洋太霸道了,我就是想震住他,讓他不敢過分靠近方家?!绷廴鐔柕溃骸澳悴桓嬖V任鐘信,為什么又想起來要告訴我?”金恩華勉強的笑笑:“我有點不放心,唉,不知道為什么,我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br> 柳慧如把材料塞回到檔案袋里,陷入了沉思之中,金恩華不敢打擾,難得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看到柳慧如少見的緊鎖眉頭,滿臉的凝重,知道自己這事做得有點冒失了。 “恩華,首先,你拿這個檔案袋去震懾江海洋,效果是很明顯的,今天下午江海洋來了電話,關于開放縣和開發區的事,地委常委會暫時不予討論,我想,他也不會在這兩件事上,再堅持方家的提議了,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你取得了勝利,其實呢,這兩件事沒有你今天的努力,江海洋和方家也達不到他們的目的,因委李書記和王省長盡管有這樣那樣的分岐,但對你和任鐘信的計劃和設想,他們兩位是一致的,江海洋他最有實力,也不敢過分違背省委的意志,當然,中間會有一些曲折,時間也會拖得長些?!?/br> 金恩華苦笑道:“這么說,我是多此一舉了?!?/br> 柳慧如正色道:“你今天的舉動太沖動了,沒有準備,沒有退路,也根本沒考慮周全,某種意義上說,任鐘信把你拉去一起匯報工作,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br> 金恩華道:“我的慧如姐,這,不會吧?” 柳慧如冷笑著說道:“沒通知你去匯報工作,卻硬要拉著你去,那本是一種人際的犯忌,和一種故意的示弱這就是利用你疏于提前防范風險的弱點,和你辦事急于求成的心理,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嗎,當任鐘信一付垂頭喪氣的樣子出現在你的面前時,又激起了你不怕犯上的犟脾氣和慣有的好勝心,大家都知道你金大少爺急公好義敢想敢干,做事講究就事論事,忽略后果和代價,任鐘信不會不了解你的作風,我敢說,他稍為做出那種失敗的表現,你的肚子里就開始搜索你的壞主意和歪招數了?!?/br> 金恩華不好意思的說道:“唉,老婆啊,你說得我汗都出來了?!?/br> “哼,你嚴肅點好嗎?”柳慧如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臉上露出嚴峻而惱火的表情,“你,你還是沒長大啊,把性命攸關的大事,當作幾歲小孩玩的游戲?!?/br> 金恩華怔怔的看著柳慧如,這是他以前從沒見到過的,自己的女人們,向來對自己是溫順的,甚至真的象母親似的寵愛著自己,何曾有過那怕一點點的指責和反對。 “恩華,你的這一招,捅到了方老爺子最致命的地方啊,當年的馬家滅命慘案,是方家這幾十年來一直不敢面對的痛處,我過去也知道一些,但也不敢拿此說事,為什么?因為那根本就是一個冤案,方老爺子的親弟弟方天林,在擔任地區駐青陽縣工作隊隊長期間,多次強jian過工作隊里的三名女隊員,造成了其中一名女隊員自殺一人神經錯亂,并且有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馬家村支部書記馬勝冬是個剛烈正直的退伍軍人,恰恰是馬勝秋掌握了方天林的犯罪事實,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但方天林威逼利誘都沒收服馬勝秋,不久,就發生了臺灣特務空降的事件,其中兩人逃到馬家村,要命的是有一人是馬家村人,還是馬勝秋的發小,兩名特務在逃亡之中,恰恰躲進了馬勝秋的家中,于是,馬勝秋的通敵罪就順理成章的成立了,所有的特務都被擊斃了,死無對證,方天林這個當時青陽的實際負責人,導演了一場憤怒群眾踩殺馬勝秋一家的悲劇,不是沒有人質疑和查證此事,可當時方老爺子在天州具有一手遮天的威風,是他老人家用了很多手段,掩蓋了事情的真相,隨著時間的推移,許多知情人永遠的閉上了嘴,慢慢的讓這個悲劇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br> 金恩華怒道:“好歹毒的方家人,竟然連幾歲的孩子也不放過?!?/br> 柳慧如緩緩說道:“恩華,你做得沒錯,我也非常支持你,你手中的材料也基本上能喚起領導的重視,在這解放思想撥亂反正的年代,方家的這筆帳也該是得到清算的時候了,而且我相信也能得到徹底的清算,但是?!?/br> 金恩華苦苦一笑:“老婆,你就別但是了,快說吧?!?/br> 柳慧如嚴肅的說道:“恩華,你太性急,沒有做好全面的準備,就貿然的拿出了殺手锏,你更不該把這一切告訴江海洋?!?/br> 金恩華說道:“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告訴江海洋?” 柳慧如望著金恩華,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的行為,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失誤,你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因為,你把你自己和你的朋友,都置身于性命攸關的境地,” 金恩華心中一寒,這一刻,他身上的汗才真的下來了。 251緊急行動 聽了柳慧如嚴厲的話,金恩華越發不安起來,更加感到自己的魯莽行動,伴隨著難以避免的危險。 柳慧如坐到金恩華身邊,手輕輕的搭到他的肩膀上,柔聲的說道:“恩華,我們,我們幾個都私下說過,你做事總有點想當然的理想化,你的頭發,又軟又細,我媽說,頭發細的男人心很軟,很善良,你就是那樣的男人,你總是首先把任何人想象成善良和正直的,而現實往往是相反的?!?/br> 金恩華懊悔的說道:“你是說,江海洋會把事情告訴方寧君?!?/br> “我不能肯定,但按照常理,那是最有可能的,江海洋看了這些材料以后,無非有以下幾種反應,首先就是你所希望的那樣,就當是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可是,他剛和方家結成同盟關糸,就由于你的威脅,自毀同盟轉而支持青嶺的主張,他怎么向方家解釋,方家又怎樣看他,以后誰會尊重一個出爾反爾的人,要知道,出賣盟友的人,是無法在官場里生存的,那么,江海洋就很有可能在冷靜之后,把這個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方寧君,但顯然這是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江海洋不是那樣的人,因此,最有可能的是,江海洋會用隱晦的方法,暗示給方寧君,而且會恰到好處的讓方寧君理解他的意思,當年的滅門慘案,是方家最大的威脅和恐懼,幾十年來直到現在,都時時刻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那可是最具毀滅性的打擊哦,以方寧君的能力,他恐怕在幾分鐘內,就感到了危險的降臨?!?/br> 金恩華不得不承認,老婆的分析是實事求是和一針見血的。 “以方家在地委大院固有的人脈和影響力,很容易的就能查出,你和任鐘信在今天去過江海洋的辦公室,他們很容易的就能排除方鐘信,那么,你這個本來就是方家竭力防范的人,就是把滅門事件捅到江海洋那里的人,于是,你就把自己置于了危險的境地,因為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打擊方家,除了這個滅門事件,這幾十年來,有一些勇敢正直的人,做出你這樣的舉動,但據我所知,沒有一個的結局不是悲慘的?!?/br> 金恩華略有勉強的一笑,“呵,我當然想過,和方家攤牌,怎么會沒有危險呢?” “這樣,他們把目標圈定為你之后,很快就在你的周圍,尋找那個委托你的朋友,當年滅門事件之后,馬勝秋的妻子僥幸逃生,當地的村民傳說她有了幾個月的身孕,方家一直在苦苦的追尋馬勝秋的妻子,和那個可能存在的孩子,當然,他們后來慢慢放棄了,但是現在,他們首先會把你的那個朋友,設定為馬勝秋的遺腹子,男的或者是女的,因為只身背血海深仇的人,才會在三十年以后的今天,勇敢的跳出來揭開塵封已久的滅門事件,這個人的名字,當然和馬家是沒什么聯糸的,但是,一般情況下,年齡是不會偽造的,如此一來,連我都能想得出來,你的這個朋友的年齡,應該是三十歲的年紀?!?/br> 金恩華有些緊張起來,冰冷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柳慧如的手,巾幗不讓須眉,老婆真有大將風度,還在從容鎮定的侃侃而談。 “你金恩華金大少爺,現在是青嶺乃至天州的風云人物,企望巴結你的人和妒忌你的人很多,但方家的人卻在防范你和研究你,特別是方文正,可以說從月河鄉開始,你就成了他唯一的研究對象,你金恩華有很多朋友,很多有算得上過命交情的朋友,但是,能把血海深仇托付于你的人,畢竟不多,而且你一直小心的保持著自己有限的小圈子,方寧君和方文正,能在一個小時內,就能把你所有的朋友都過濾一遍,然后擴大范圍,再過濾那些有你走得比較近的人?!?/br> “恩華,現在我也能猜出你的朋友是誰,因為,因為我們相處了這么久,也在不斷的互相了解,我甚至知道你很多潛伏著的朋友,因為說起他們的時候,你總會有意無意的避開話題,三十歲左右,男女不詳,能有機會在正常情況下和你接觸的人,很可能是體制內的,平時和你刻意的保持一定的距離,此人十余年來收集了這么多材料,文字功底深厚,至少是高中畢業以上文化程度,有時間有機會接觸到天州的各類檔案,而且,你很明顯的失誤的是,你今天去天州之前是沒有準備的,因為你的行動很倉促,前后頂多不過三個小時,說明你的那個神秘朋友,是在天州工作的,或者正好當時就在天州?!?/br> 柳慧如頓了頓,微笑著說道:“你那個神秘的朋友,就是劉希才的秘書,許仁章?!?/br> 金恩華噌地站起來,臉色慘的說道:“那還等什么,我馬上去天州,把許仁章接到青嶺來?!?/br> “恩華,冷靜點?!绷廴缋〗鸲魅A的手,微笑著胸有成竹的說道,“現在就告訴你吧,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br> 金恩華一怔,馬上恍然大悟,“他媽的,老婆啊,原來你一直瞞著我,在干些不可告人的勾當,呵呵,看看以后怎么收拾你?!?/br> 柳慧如推開胸前的魔爪,冷靜的說道:“老實給我待著吧,我要給李書記和軍分區馬司令打電話?!?/br> 看到柳慧如拿起那部紅色的內線電話,金恩華當然不敢說話了,此時他只有在沙發上老實窩著的份,老婆不是一般的人啊,了不起,在和方家決裂的那一天開始,就精心的編織著一張罩向方家的大網,電話一個個的打出去,省委李書記,天州軍分區司令馬魯民,在省城的專員劉希才,甚至還有青陽縣縣委書記陳石宇、、、、 柳慧如放下電話,對金恩華說道:“放心吧,恩華,半個小時之內,軍分區的警衛連應該能到達許仁章的家,與此同時,也應該能把在省城的方天林控制起來?!?/br> 金恩華笑道:“老婆,沒我的事了吧?!?/br> “哼,你想得美,”柳慧如道,“等著挨罵吧?!?/br> 252相當于十三級臺風 不幸中的萬幸,軍分區司令馬魯民親自率領警衛連,搶先一步,把許仁章一家人接走了,方寧君派出去的人,眼睜睜的看著幾輛軍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路灰塵,消失在nongnong的夜色之中。 方寧君放下電話,向客廳里所有的人搖搖頭,默默的坐下。偌大的方家客廳里,坐滿了人,少頃,主座上的方老爺子擺擺手,女人們都悄悄的退了出去,客廳里除了方老爺子和方寧君,剩下的還有地委紀委書記施江南、統戰部部長向道林和公安局長顧劍峰,這也是方老爺子稠密周到,方家的人除了在下面各縣待著以外,幾十年來,大都分散在省外和省內其他地區扎根發展,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不不至于讓方家全軍覆沒。 對方的行動籌劃得太周全了,而且是那么的迅猛,讓方家措不及防,省軍區突然下令,在天州舉行代號為“臺風八五”的反登陸軍事演習,整個天州一時間成了海防的前線,軍分區所屬的海陸空駐軍都一齊行動了起來,從北邊的寧州和南邊的海州,以及省城警備區,都向天州派出了支援部隊,正源源不斷的奔向天州而來,不用到天亮,天州的各個要塞縣城和港口,都會扎滿全付武裝的軍隊,軍事管制,意味著在座的各位都成了擺設,就連地委大院的門口,都站著帶槍的軍人。 方老爺子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恢復過來,畢竟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何況他也想像過這樣的場景,自從三十年前老二方天林鑄下大罪之后,他就知道終究會有這么一天,過去歲月里無休無止的政治運動,僥幸的推遲了報應的遲到,現在既然來了,那只有坦然的面對,并努力的把損失降到最低,亡羊補牢,未為晚也,還好金恩華那小子的冒失舉動,給了自己回旋和應變的余地,只可惜,革命了一輩子,始終上不了更大的政治舞臺,一輩子只在天州打轉轉,自己目光短淺,不夠大氣啊,最要命的是,自己忘記了偉大領袖的教誨,槍桿子里面出政權,這是何等的精僻,好不容易拉上個柳慧如,勉強算有了軍方的背景,可惜終究不是自己人,反而成了最危險的敵人。 留在客廳里的人,方寧君是自己的親兒子,現在事實上的領軍人物,可惜沒有自己的大氣和忍耐力,難以進一步發展啊,向道林是兒女親家,關系沒得說,卻是個難以重托的人,施江南和顧劍峰都是自己帶起來的,頂多也是將才啊。 方老爺子的說話有些悲壯,聲音也略顯低沉:“寧君,現在我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無法做,道林,你和江南劍峰先回去吧,保持鎮定,就當沒發生這件事,該干么還干么?!?/br> 幾個人默默的告辭而去。 方寧君恨恨的說道:“都怪我們瞎了眼,錯看了柳慧如這個臭娘們,還有那個金恩華,上次就不該放過他的?!?/br> “哼?!狈嚼蠣斪硬粷M的說道,“目光短淺,小小的柳慧如金恩華算得了什么,頂多也是跑跑腿的角色,寧君,你沒看到有人對我們方家,早已蓄謀已久了嗎?” 方寧君驚道:“爸,您是說上面、、、、?” 方老爺子緩緩的點頭:“樹大招風,我們方家在全國自然排不上號,可畢竟在之江獨樹一幟,三十多年屹立不倒,上面是最忌諱這一點的,不是他們沒看到,也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在尋找和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其實,從劉希才調到天州,周興國空降而來,我就知道針對我們方家的陰影產生了,好在我這些年來有了準備,你的幾個兄弟都在外省工作,不至于受到滅頂之災,但是,我們要做好這個準備,準備最大的犧牲,這場沖擊波,相當于十三級臺風,我們是沒有還手之力的?!?/br> 方寧君問道:“爸,我們就這樣坐著等死嗎,不能反擊,難道就不能自救?” 方老爺子贊賞的說道:“寧君,你說得對,說明你還沒失去理智,現在明擺著我是不能動了,因為我也是當年的當事人之一,難逃干糸,但是你和此次的事沒有關糸,只有你才能挽狂瀾于既倒?!?/br> 方寧君起身道:“爸,您說吧?!?/br> 方老爺子頓了頓,緩緩的說道:“第一,通知下面什么也不要做,他們的準備是天衣無縫的,任何小小的動作都會招來更沉重的打擊,第二,你要馬上去找江海洋,靠上去抓住不放,怎么做你應該心里有數,記住,任何條件都可以答應,第三,你明天要趕到省城去,直接去王省長家里,他應該會掂量掂量我們方家的,他也是有背景的人,畢竟和李書記有些分岐,他想在之江站住腳,就需要下面有人,你可以和楊勝利一起去,最好做得隱蔽一點,讓勝利先約他,第四,你見了王省長之后,單獨去找一個人,就是原省紀委的杜力行,別小看這個人,他的背景比李書記王省長江海洋他們都靠硬,花什么代價都值得,總之,這三條路,有一條能走通,我們方家就垮不了?!?/br> 方老爺子說完,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他輕輕的擺擺手,顯然,老頭子老了,也累了,方寧君退出客廳,突地感到了一陣胸悶,定定神,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方寧君的妻子叫李約花,號稱方家的大管家,此刻正花容失色的看著方寧君,“寧君,爸說什么了?” 方寧君苦苦的一笑:“約花,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明天要去省城,你要照顧好爸,看好家里里人,別讓他們到外面亂跑?!?/br> 李約花低聲的問道:“需要多少錢?” 方寧君點點頭,慘然的說道:“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老爺子這些年收集的那些古董字畫?!?/br> 李約花嘆了口氣:“我不稀罕這些,我只是怕老爺子,跨不過這道坎?!?/br> 方寧君道:“約花,放心吧,老爺子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他比我們想像的都更堅強?!?/br> 253新的開始 天快亮的時候,金恩華從沙發上醒來,看到柳慧如仍然坐在電話機前,房間里多了個孫玉霞,搓著眼問道:“怎么回事,還沒完嗎?”柳慧如白白一眼道:“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呀?!苯鸲魅A訕訕一笑道:“得得,犯了一個小錯誤,在家里的地位出急劇下降啊,以后要到孫姐家噌飯吃嘍?!睂O玉霞端過來一碗蓮子湯說:“金大少爺,快來吃吧?!苯鸲魅A笑嘻嘻的說:“還是孫姐好喲,有的女人,連碗蓮子湯也不會做?!绷廴缫膊焕硭?,在筆記本上記著什么,孫玉霞小聲說:“放心吧,一切都很順利,該抓住都抓了,該保護的都很安全?!苯鸲魅A奇道:“不會吧,方家難道還會束手就擒?”柳慧如走過來坐下:“你說得對了,就是束手就擒?!苯鸲魅A搖搖頭:“奇怪,這不符合方家一貫的風格呀,怎么著也得垂死掙扎幾下嘛?!绷廴绲梢谎鄣溃骸拔痔煜虏粊y嗎?”孫玉霞笑道:“這很符合方家的行事原則,不逆潮流而動?!苯鸲魅A道:“許仁章總算可以重見天日了?!绷廴琰c點頭:“這個當然,對天州來說,又怕是要來一場政治地震了?!苯鸲魅A點頭道:“方老爺子不是輕易認輸的人,方家也不會被一下子擊垮?!绷廴缯f道:“是的,但至少天州將掀開新的一頁,方家一家獨大的現象一去而不復返?!睂O玉霞微笑道:“這應該是廣大天州干部的共同心聲吧?!?/br> 金恩華搖頭道:“還說我太理想化,我看你們兩個女人才是,方家是棵枝深葉茂的大樹,沒你們說的那么簡單吧?!绷廴缯f道:“至少開了個好頭嘛,省委成立了特別工作組,顧付省長擔任組長,今天上午就會到達天州,中紀委、公安部和大軍區的有關專家也將陸續到達,省軍區的演習將會持續七天,至少方家十年內難以有翻身的機會?!苯鸲魅A問:“許仁章他們呢?”柳慧如道:“由軍方保護著,我也不知道,所有有關的證人和檔案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護?!苯鸲魅A又問:“方家人呢,能不能把那個老不死給拿下?”柳慧如搖頭道:“難,畢竟是為革命工作了一輩子的人,方天林被抓了,可七十多歲的人了,事情又過去了三十年,肯定能躲過死刑了,至于其他涉案人,當然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苯鸲魅A笑道:“呵,便宜他們了,兩位老婆,知道我現在最想干什么嗎?嘿嘿,我最想看看方文正現在的表情?!睂O玉霞笑起來:“方文正和解谷標早去了天州了,崔和平和陳子堯畢竟不是方家嫡系,倒沒有惶惶不可終日的表現?!苯鸲魅A想了想說:“果然啊,這xx黨的干部還真是不好當,又要人來人往了?!?/br> 柳慧如坐到金恩華身邊,微笑著說道:“恩華,你自己也要有思想準備?!苯鸲魅A奇道:“怎么?我也要被發配?我可是有功之臣???”孫玉霞笑道:“說得那么難聽干嘛,沒有人想趕你走的?!苯鸲魅A問道:“書記同志,你剛才說的什么意思?”柳慧如道:“恩華,我和孫姐都是你的人,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這里沒有外人,你冷靜的想一想,你到目前為止的人生歷程,還缺少什么?”金恩華白了一眼說道:“你不是說過了嗎?就是結婚唄?!绷廴鐡u頭道:“不僅如此,你的從政履歷上,缺少黨校學習這個重要環節,學習能使人不斷進步,你必須補上這一課,顧省長曾和我提過,下個月開始到農歷年底,為歷時半年,東部五省一市處級干部第一期聯合培訓班,將在之江省黨校舉行,雖然是會脫產學習,但你常委兼付縣長的職務仍然保留著,顧省長建議你去參加這期培訓學習班,我,我也同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