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意猶未盡的看了眼杯子,他(她)輕輕的把杯子放下,若溪會意一笑,又把水壺遞給他(她),看來,這個人應該已經不習慣用杯子這種小器皿了,怎么看還是大鐵壺更適合他(她)。那個人也不客氣,直接接過來水壺對著嘴一頓海灌,喝的若溪都開始咧嘴,擔憂的看著他(她)的肚子,生怕咚的一聲巨響,薄薄的肚皮被撐破了似的。 喝完了之后,又繼續埋頭吃飯,吧嗒吧嗒的大口嚼著,若溪蹲在對面,看著碗里的醬肘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塞進了嘴巴,然后喉頭一動,又開始進攻旁邊的那碗菜。忙活了好一頓之后,那個人總算是停了下來,一根青椒絲從嘴巴里露出一截來,那人一咬斷成兩截掉在地上,很是可惜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它落在自己跟前,似乎很想把它撿起來吃掉。若溪想的不錯,那個人果然伸出手去撿,若溪下意識的一拍,打掉那個人的動作,“多臟啊,別吃?!?/br> 那個人又愣住了,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縮回了手,自己的手太黑太臟,和若溪的手一比,簡直就是一天一地,若溪拍了那只手之后,驚愕的看見自己的手心上沾染了一大塊黑乎乎的粘稠的東西,皺了皺眉,那個人看見,默不作聲的向后挪了半米。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會兒,若溪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看著那個人局促不安的樣子,加上滿臉黑黝黝的,神情十分滑稽,她蹲了半天早就累了,在確定對方對自己沒有什么安全威脅之后,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著發酸的腿,“哎,你在這里多久了?” 那個人想了想,也學著她的樣子坐下來,很久才說,“我也不記得?!比粝汇?,聽這個人說話的聲音,也很難聽出這個人是男是女,問來了多久,也記不得,看外形,這個人應該在這里呆了很久了。那不就是……自己進來之后一直和這個人一起住在這里了嘛?若溪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抬起胳膊指著那個人發問,“喂,你也住這里?” 那個人毫無猶豫點頭,也抬起胳膊,指著右邊的拐角,“我睡那邊?!币苍S是說了幾句話的緣故,這個人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朗,若溪驚悚的斷定這個人……是個男人…… 若溪的神色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他晶亮的眼睛忽然閃躲了下,看樣子他比若溪還要不好意思,若溪琢磨了半天,扭扭捏捏的說道,“那個,你是男的吧?” 那人堅定不移的點頭,若溪郁悶的低下頭,反復想著自己頭些天和凝香洗頭洗澡的熱鬧場景,恨不得鉆進身后的天臺里去。 他也很仗義的低聲說了一句,“你們洗澡那天……我什么都沒看見……” 若溪倒吸了一口涼氣,把臉放在手心里,聲音也悶悶的,“大哥,你什么也沒看見怎么知道我們是在洗澡的……”這怎么看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吧,完蛋,這個連鬼都不愿意來的冷香宮也會有這種讓人尷尬的事情發生,老天爺,您實在是太抬愛我了吧?若溪恨不能仰天長嘯,淚流滿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黑?大福?還是阿明! 這怎么看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吧,完蛋,這個連鬼都不愿意來的冷香宮也會有這種讓人尷尬的事情發生,老天爺,您實在是太抬愛我了吧?若溪恨不能仰天長嘯,淚流滿面。 許久許久,若溪才從這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勉強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平靜,殊不知她的嘴角抽搐得已經快和一個癲癇病人沒什么區別了,連聲音都是干澀的發苦,“那個……我叫……” “白若溪?!蹦莻€人很簡短的說。 若溪徹底呆住,仰著頭看他,嘴巴張大的可以放進去一顆雞蛋,“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吧?她白若溪的大名已經傳播到了冷香宮? “你剛才罵了一句‘白若溪,你就是個大笨蛋’來著,我聽見了?!蹦莻€人難得的說了個笑話,但是這個笑話在若溪聽來一點都不好笑。 好吧,就當姑奶奶是烏龍擺尾,大掃乾坤了。若溪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嘿嘿的笑了下,“啊,是啊,白若溪就是個大笨蛋,不然怎么會被關進這里來呢?!?/br>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壁s緊把話題轉移吧,不然真不知道這個野人一樣的家伙會再說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那個人忽然沉默了,連頭也微微低下,被黏住的頭發遮不住他的臉,不知道為什么,若溪竟然覺得那張根本看不清鼻子眉毛的臉上有點落寞,有點哀傷。她垂下眼睫,低聲說,“不想說就不用告訴我啊,反正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對不對?” “吶,我叫你什么好呢。哎喲,我想想啊?!比粝鲋弊?,一手撓著臉,“就叫你小黑?” 對面那人嘴角抽搐了下。若溪見了,恍若無視,自我否定道,“不好,不好,這個怎么聽也不像個人名字,嗯,叫你……大寶?” 某人嘴角再次抽搐。 “也不好,這怎么聽著像在給兒子起名字呢。我再想想啊。那個……”若溪忽閃著眼睛,望著黑布隆冬的頭頂,沉吟良久,“阿呆?這也不好,你也不呆啊。嗯……啊,我知道了?!彼鋈灰慌氖?,嚇了人家一跳。 “叫什么?”他問道。 “大福!”若溪如獲至寶,笑得賊兮兮,還一臉嚴肅的解釋道,“你看哈,你在這里那么久沒生病,也沒死,不是特別有福氣是什么?而且,你還能遇到本姑娘,簡直就是天大的福氣??!”若溪一臉陶醉的說著,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興奮點可以這么高,但是她就是想說話,想要多說話,想讓這里多充滿點聲音,那種萬籟俱寂的靜謐簡直快讓她發瘋,每當安靜的時候她就總也忍不住想要去回想過去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她都會在腦子里回憶一遍,那種錐心刺骨的痛,她受不了,她真的怕自己再這么下去就要瘋了。 那個人徹底放棄,低著頭沒說話,半天若溪聽見他低低的說了兩個字,“阿明,你可以叫我阿明?!?/br> “阿明?好名字哎,不過我還是覺得大福這個名字很貼切,嘿嘿?!彼龥]心沒肺的笑了起來,“你可以叫我若溪,我們以后就是朋友啦?!?/br> 多詭異,在這種鬼見愁的地方居然還能結識到朋友,若溪簡直覺得自己是踩了狗屎運,頓時心情大好。 阿明也似乎笑了下,露出白色的牙齒。若溪盯著他看,阿明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自己動了兩下肩膀,木訥的問道,“怎么了?” 若溪眉眼彎彎,“沒什么,你等著?!彼w快的從地上爬起來,順著樓梯往上面跑,這些日子過來,她早就習慣了在黑暗的地方行走,跑的很快,到了最上端,朝外面大喊,“喂喂,守衛大哥,幫我燒一壺開水好嗎?” 外面的人趕緊照辦,她喜滋滋的在樓梯上來回轉悠,功夫不大,外面的侍衛就提了一桶冒著熱氣的水進來,“若溪姑娘,我幫你提下去?” “啊,不用了,謝謝你們啊?!比粝獡]了揮手,自己提起桶往下走,可是這個桶實在太重了,她努了兩次力,也沒能提動,身邊忽然一動,阿明長長的指甲就伸了過來,一把拎起水桶毫不費力的提下樓梯,問她,“放哪兒?” 若溪一指角落里的大水桶,“倒那里?!卑⒚魍耆辙k,然后提著空桶看她,茫然的問,“然后呢?” “然后?”若溪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出其不意的探出兩只手往他身上一放,“然后就請您也脫干凈鉆進桶里去吧?!卑⒚鬟€沒反應過來,身上少的可憐的衣服就被她扯了下來,反正這地下黑洞洞的,就是真扒光了也看不見什么,但是……阿明還是很警惕的遮住了重點部位,語氣有點羞惱,“我自己來?!?/br> 若溪掩著嘴,咯咯的笑著,好有一種報復得逞的快感,一邊指揮著他,阿明怕她又來什么突然襲擊,聽話的邁進了水桶里,溫熱的水正好沒到他的胸口,水流柔柔的在他的皮膚上流轉,舒服得他忍不住舒了口氣。 若溪翻身回屋,抄起一塊毛巾不偏不倚的丟在他的臉上,“洗仔細點啊?!卑⒚髯ブ?,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在被小柵欄圍繞著的屋子里來回忙活,若有所思。 大概得過了半個時辰,水桶里都沒有了動靜,若溪實在是忍不住,心里琢磨著難道他是個旱鴨子溜進水缸里被淹死了?不會吧,這水那么少,要是這樣都能被淹死,也只能是說他命太短了。反正她就是有點不放心,背著身子退了兩步,“喂,你怎么啦?” 沒人說話。 她咳了一聲,威脅道,“你再不說話我可就回頭了喲?” 還是沒人說話。 若溪眉頭一擰,咬緊下唇,嘿,還真有這么賴皮的男人???行,你脫個精光的都不害怕,她還怕什么,墊步擰腰猛回頭,一看,就無語了。 那人竟然是倚在水桶上睡著了。 若溪嘆了口氣,她先前覺得自己很倒霉,但是現在看來,她遠遠不是那個最倒霉的,她在自己的小箱子里翻騰了一會兒,摸到了小剪刀,輕輕走過去,拿起阿明耷拉在水桶邊的手,小心翼翼的分開五根手指,替他剪掉那些令人恐懼的長指甲。才剪了一個指頭,阿明的手忽然一動,力氣之大出乎她意料,剪子沒來得及躲,劃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剌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阿明睜開眼就看見若溪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亮閃閃的東西流動,一股血液的味道被他敏銳的捕捉到,將要抽回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他驚愕的瞧著這個帶著點怨氣的小女子,正嘟著嘴巴吸.吮著口子,“呸呸?!彼藘煽?,把血漬吐了出來。聲音不無哀怨,“哎哎,你好大的力氣哎?!?/br> 阿明一動,水桶里的水就嘩啦的響,才給他提了醒,阿明這才發覺自己還一絲不掛的泡在水桶里,而他的身邊就坐著一個今天才剛剛認識還不到半個時辰的小姑娘,臉頓時火燒火燎的發燙,不大好意思的扭過身子,用后背對著她,四處尋找著自己的衣服。 若溪看了看不再出血的手背,抿著嘴笑,“你別找啦,那衣服根本就穿不得了,你洗好了出來穿這個吧?!彼噶酥杆芭赃叺囊惶酌薹?,青色的花紋,看起來不像是女子的穿戴。若溪笑了下,她記得這件衣服是她曾經在忘魂殿的時候,偷偷給衛颯做的,準備在開春的時候給他換上,可惜,他和她都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凝香怕她在這里寂寞,就翻出了這件快完成的衣服和蠟燭來,她閑的發慌,沒幾天就做好了,疊的整齊放在自己的床頭,可是她每看一眼,心里就疼一分,物盡其用,既然做好了,還不如給真正需要它的人穿。 對啊,真正需要它的人……若溪扭過身,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屋,真正需要它的人不會是他,他的華服美袍那么多,怎么會需要這種棉布衣裳呢?只是她自己一時興起做了錯誤的判斷,又固執的把它繼續下去了而已。他從來也不是需要她的那個人。 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把裁剪剩下的布頭兒和碎片一點點收拾起來,和自己散碎的心情一樣,需要好好整理安放。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她一驚,回頭,忍不住呆住了。 面前站立著的青年身材很高,但是卻顯得太過瘦長,下巴尖銳的像是可以刺透衣裳,但是這根本掩蓋不住他俊逸的容貌,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幾分羞澀和期許正看著自己。若溪臉一紅,很爺們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大了,但長短卻差不多正好,等到這個人在休養一段時間之后,就會恢復玉樹臨風的身姿了吧。畢竟這是按照衛颯的尺寸做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算是勉強合適,只是……若溪竟然忍不住對著阿明開始幻想,如果是衛颯,他會不會穿起來更好看。 “我……穿錯了么?”阿明被她看得有點不自信了。 若溪搖搖頭,滿意的看著他笑,“你看,這樣多好看?!彼龔念^到腳的打量他,目光一頓,停在他的腳上,洗的很干凈的雙腳正踩在黑泥地上,若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安慰似的說,“你別著急啊,我這兒還有布料,兩天就能給你做雙鞋,對,我得先看看你穿多大的?!彼笃鹕磉叺囊桓紬l蹲下身放到他的腳邊,打算量一下長短,做個標記。 只是,在她的手指還沒觸碰到他腳的時候,阿明忽然蹲下來,捉住了她擎著布條的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敵人還是朋友 只是,在她的手指還沒觸碰到他腳的時候,阿明忽然蹲下來,捉住了她擎著布條的手。 若溪嚇了一跳,這個人不是要報復她剛剛強行拔掉他衣服的吧?喂喂喂,講點道理好不好,要說起來,也是她先洗澡的時候走光,被他看到,所以才會心里不平衡,想要反擊的嘛,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被看兩下又有什么關系,不用這么小氣,小心眼的吧? “那個……”若溪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還是阿明開了腔,黑白灼人眼目的眼眸看著她,有點深思,有點警惕,還有點恐慌,若溪被他錯綜復雜的神色看呆了,這個人到底在想什么,才能露出這樣深邃的目光? “為什么?”他抿了下嘴唇,問道。 “什么為什么?”若溪被他問得發蒙,不知道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是從何而來。奇怪,被他捉住的手也不想掙脫,大概是因為他根本沒用力氣的緣故吧。 “為什么要對我好?”阿明似乎是很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他想要知道,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在他在水桶中睜開眼的那一刻看見她聚精會神的為自己剪指甲的時候,他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了,她的手握著他的,盡管她的手心沒有什么溫度,冰涼涼的,而且她的手指也很纖細,沒什么力量似的,好像隨便他一用力就會把它們輕易的折斷一般。但他竟然在那么一瞬間感覺到了溫暖和力量,從手臂直接傳遞到了心底,有一種深深的觸動讓他不能忽略。 他緊張的收緊了唇線,似乎是在害怕她的回答,如果……如果這個女人再像前幾個人一樣是被他們派來的臥底或者間諜,他真的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會如同前幾次一樣,能夠不假思索的對她痛下殺手,斬盡殺絕?所以,他竟然傻乎乎的去問,哪怕她騙他,他也愿意去相信一次謊言。 從心底傳來的聲音告訴他,他不想傷害到這個瘦小單薄的女孩子。相反的,她在他面前蹲下身要為他丈量腳的尺寸的時候,他竟然想要去阻止,不想看見她在自己面前做出這樣卑躬屈膝的動作,她應該是笑的,應該一直那樣燦爛的笑的,可是,她剛剛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憂傷又是那么的刺眼醒目,讓他想要忽略也不能夠。 開玩笑吧?被關在這里五年的他,居然有一種想要和她親近的沖動。她的笑好溫暖,好有感染力,他……很喜歡看。 “啊,這個啊,要說為什么對你好,這個問題……”若溪眨巴著眼睛,下意識的嘟起嘴巴,“吶,我說,咱們倆都被關在這種鬼地方,也算是緣分,所以本姑娘同情心大發,這個理由行不行?” 阿明握著她手腕的手忽然松了,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冷落了幾分熱情,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行?!边@個理由……同樣的話,五年之間,他聽了不知多少次,從有所觸動到后來的麻木不仁,那些打著緣分,同情幌子的人……他們的尸骨大概都被后臺的泥土腐蝕殆盡了吧? 她……又是一個么? 他忽然有些頭疼,收回自己的手撐著腦袋。若溪從底下看他,“喂,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剛才洗澡著涼了?”她有些愧疚,早知道他這么不結實她就不那么著急報仇了,要是早點把他叫醒就好了。 “沒事兒,我就是有點頭疼?!彼娴氖情_始頭疼了。 若溪連猶豫都沒有,把床鋪收拾干凈,扶著他坐下,“你要不躺一會兒吧。發發汗也許就好了呢?!?/br> 阿明搖搖頭,他看了眼東方露出的天臺,天空已經是黑沉沉的一片了,看樣子時間也已經不早了,“我還是躺拐角去,你睡吧?!?/br> 若溪一拉他的胳膊,神情似乎很不悅,“哎,我說你哎,讓你躺就躺唄,再說了,你想讓我這件新衣服又變成黑乎乎的一堆???”阿明一怔,他倒是忽略了,這身衣服…… “得了,你睡這兒,我還是去躺天臺上去?!彼闷鹨粭l薄毯,留下了更為厚實的一床棉被,打了個哈且,“真奇怪啊,明明天天都在睡覺,可還是止不住的困倦,真像是睡不醒似的呢。啊對了?!彼D過身,給他指了下床頭的小箱子,“里面有炊餅,你晚上餓了自己拿吧?!闭f完蹦蹦跳跳的抱著毯子走了。 阿明的眼眸里染上深深的困惑和不解,繼而又被冷森的幽光所取代,是了,她如果是他們派來的臥底,當然不會上來就套問他東西的下落,自然……是要先以攻心為上,等到得到他完全信任的時候,再騙取東西的消息,到了那個時候,她的本來面目就會暴露,不再會對著他露出笑顏和一絲絲的溫柔,而且,屆時,他也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會被那些人秘密的處決掉,如同外界知道的消息一樣,他這個人便會永遠的從人世間蒸發,不留下一點痕跡。 他緩緩躺下,枕在她的枕頭上,那上面還留著她特有的味道,有點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又不像,似乎是少女特有的體香……他想著,忽然感覺到小腹一陣漲熱焦躁,心里大罵自己沒用,是太久沒碰女人了么?居然會因為那么點小事兒而有反應,真是該死! 半夜的時候,他悄悄起身,赤著足,來到天臺底下,抬頭往上看,就看到她小小的身軀蜷縮在薄薄毯子里,只露出一個頭來,夜空中月亮的余暉灑在她的臉上,白怏怏的,沒有一絲紅暈,她的睫毛很長,和平凡的五官很不搭調,眼窩底下的兩團暗影,讓他驚覺這個女人也是在這里住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了??∫莸哪橆a上開始冷笑,如果她是他們的人,那他只能說,這個女人是最下本錢的一個,從前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里忍受那么久,更何況,她是在隆冬時節入住的,那是一年當中最難挨的季節。 他們……終于還是忍不住了么?不過,這次派來的人選,很對他的口味……阿明黑亮的眼睛彎了彎,讓他年輕卻有滄桑的臉孔看起來有些凄涼。 每一個接近他身邊的人都有所圖謀,都心懷鬼胎,這些……他不是早就領教了么?五年前若不是他輕易相信,若不是他對那個女人拋出一片真心,風華正茂的他又豈會淪落至此?五年來不人不鬼的活著,就是因為他拒絕像畜生那樣搖尾乞憐,更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諾言。 阿明死死的攥緊拳頭,瘦長的骨節露出青白的顏色也不覺得痛,他強迫自己收回看著她的目光,扭過身,大步走回去,躺下。對,沒錯,她不漂亮,也不妖嬈,沒什么值得他留戀的??此臉幼右簿褪甙藲q吧?可惜了這么好的韶華,竟然就被他們收買了,用各種卑鄙的手段去完成他們的一個又一個任務,就像那個女人一樣,為了得到他的秘密,可以做任何事來取悅他。 他想著想著,卻難以抵擋被褥帶來的舒服,洗了澡之后的身體輕松了許多,有多久沒那么舒暢過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他睜眼的時候,天臺上的人還在睡著。連姿勢都沒變過,還是半夜時他看到的那樣,裹得嚴實,只露出頭臉。他笑了,天臺上那么窄,也虧得她瘦的好像是高粱桿兒一樣的身材才能睡得下。 一會兒她的那個小姐妹就該來給她送飯了吧?自己昨天吃光了她的晚飯,她這一夜……難道不餓么?阿明低下頭,白天的時候,光線明顯的好了一些,他看見自己穿著的這身衣服上針腳整齊秀密,領口和袖口還有著其他顏色的包口和鑲邊,看來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的懷疑更重,如果她是清白的,那么怎么會這么巧就有一套和他身材相差無幾的男裝?看這做工樣子,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天臺上的人忽然動了下,好像是忘了自己身處何地,若溪一個翻身,毫無猶豫的從天臺上墜落,忽然的失重讓她一下驚醒,天旋地轉,她把眼一閉,完蛋,這幾天睡床睡得習慣了,竟然忘了自己是在天臺上,這下可是要摔她個半條命去。 砰。 她的確是掉下來了,但是……卻沒有落在硬邦邦的地上,也沒有預想的那么痛,她緊緊閉著眼,不敢睜開,手指緊緊揪住毯子,好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有男人的聲音低低的,好像還在笑,她瞇縫著眼,果然,逆光里,她看見了一張年輕俊逸的面容,真奇怪,她這一眼看過去,竟然覺得這張臉孔她很熟悉,好像一個人…… “你都掉下來了,還不醒么?”他皺了皺眉,問她。 他皺眉的樣子……更像…… 若溪伸出手揉著自己惺忪的睡眼,“你誰???怎么在我這兒?”阿明抱著她,沒動。這么快就不認識了?她這是要給他來哪出戲? 哎?不對???若溪轉動脖子,往地下看,一看,嚇了一跳,自己可不就是正被人打橫抱在胸前呢么?要不怎么從那么高的臺子上掉下來,也不覺著疼呢。臉忍不住一熱,動了動腿,有點別扭的開口,“那個,你先放我下來吧。我……” 阿明瞇了瞇眼,這種熟悉的動作讓若溪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懼。下意識的推了他一下,自己掙扎著就要跳下來。然而他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而是有些強硬的把她抱進了屋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袒露心聲 阿明瞇了瞇眼,這種熟悉的動作讓若溪忽然感到莫名的恐懼。下意識的推了他一下,自己掙扎著就要跳下來。然而他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而是有些強硬的把她抱進了屋里。 清晨的太陽光比起前些日子來,似乎更加明快了起來,夾雜上春日暖意的陽光透過天臺射在底下的一方空地上,閃亮的耀人眼目。若溪第一次那么認真的打量這個態度強勢的男人。洗去了污漬黑泥之后的臉孔透出幾分年輕人特有的飛揚灑脫來,只是,他正凝視著自己的那對眼睛,卻透露出和主人的實際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成熟和蒼涼。這樣和這對眼眸對視,若溪剛剛還緊繃到不行的心臟忽然放松了下來。她敏銳的感覺到,這個青年人,和她一般,是正處在矛盾的漩渦之中苦苦掙扎的可憐人。 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若溪擰著眉,看著他,不動聲色。而阿明呢?把她抱進屋子里之后,一把將她壓在床榻上,上半身傾覆在她的上空,俯視著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這個小女子根本沒有什么反應,反而用淡定的目光從容的看著他,那種淡漠的神色,在他看來就是一種赤.裸.裸的嘲諷。 有些惱怒的開口,“你不怕我?” 若溪歪了歪腦袋,嘿,這個人還真有意思,明明他現在占了上風頭,但這說話的口氣來看,怎么看,也都是像一個沒吃著糖的小孩子在撒嬌。她狡黠的眨巴眨巴眼睛,“怕你做什么,你不是怕我沒有穿鞋子弄臟腳才幫了我一把的么?” 自己這么做好像真是有些過分了,阿明百般無奈的嘆了口氣,直起腰來,瞪了她一眼,就沒見過這么拿自己不當回事兒的人。不過,一直心存懷疑和猜測的阿明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說不好,若溪現在的舉止神態都是提前揣摩好他心思的刻意為之,想到這兒,他就有些惱怒,對方是那么滿不在乎,可他呢?愣是惴惴的思量了一個晚上。 他赤著腳站在地上,不再說話,若溪自己坐起來,盤著腿招呼他,“喂,你就一直站著啊,坐這邊?!彼牧伺淖约荷韨瓤沼嗟牡胤?。這張床并不大,從他昨晚一直蜷曲著身子的時候阿明就知道這點,現在床上又多加了一個人,自己再坐上去恐怕空間只能更狹窄。他猶豫著,沒有動,若溪嘟了嘟嘴巴,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抱住膝蓋,長發散在面前,遮擋住了臉孔和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