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你叫什么名字,現在服侍哪位主子?”他蹲在她的面前還比她高出一頭半來,頓時一股壓迫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硬著頭皮,若溪大氣也不敢喘,頭更不敢抬,說話好似炒豆子,“小的若溪,在常青殿做事,侍奉玉夫人?!?/br> “哦,是她?!毙l颯輕輕的應了一聲,腦袋轉過去看了一眼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兩個人,“在那個女人手下做事,你的本事倒也不小?!?/br> 聽他的語氣淡淡的,似乎還有點失望,若溪忍不住好奇的往上撩了撩眼皮,暗想原來這個人在宮里真的是無所忌憚,無法無天的囂張。 “小的哪里有什么本事,只是承蒙玉夫人青眼賞識給口飽飯吃?!?/br> “生了張巧嘴?!彼酒鹕?,似乎打算離開,然而在若溪舒了一口氣的功夫,他的身子又蹲了下來,俯身嗅著她身上的味道,那姿勢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最后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臉頰上,命令道,“抬起頭來?!?/br> “小的……相貌丑陋,不堪入目,看了小的的人保證是三天吃不下,四天睡不著,五天……” “哪那么多廢話?!彼銎洳灰獾奶匠鰞筛割^捏起若溪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和他對視。 那黑與白之間,不是純凈的明亮,仿佛是帶著幾多愁怨似的憂傷和痛楚,又夾雜著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嚇到的痕跡,衛颯注視著這對眼眸,仿佛它是一對沒有底的深井,冰冷帶著讓人舒服的沁涼,勉強挪開自己的視線,末了,嘆了口氣,順手摘下她頭上那朵歪歪的鮮花。一步步的走遠了,嘴里還哼著若溪那天聽過的小調兒。 等到他完全消失,若溪才驚醒過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臉頰忍不住一陣發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接著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嘛?!?/br>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若溪被三殿下調戲這件事,很快就在宮里宮外傳的沸沸揚揚。以至于引來許多其他宮殿的侍女丫鬟,雜役奴仆們紛紛過來圍觀,這次被三殿下看中的女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但是每一個來看過她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搖著頭,嘆著氣,不無可惜的離開的,好像是在看一顆碩大的美玉被一坨狗屎砸中那樣的惋惜。 很顯然,衛颯是美玉,若溪就是那坨讓美玉蒙塵的狗屎。 凝香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目睹著若溪泰然自若的繼續手里的活兒,而窗外面又是一群來圍觀的少男少女,忍不住發發牢sao,“我是真佩服你這副忍的功夫,若溪姐,這些人到底還有完沒完啦?” “對不起啦凝香,影響你休息了?!比粝仡^歉意的對著她笑了笑,將手里絞好的帕子放到她額頭上,順手探了探,“你還在發燒,不要這么激動?!?/br> “人家根本就沒有發燒,那只是因為看見了無顏大人的美貌而特別激動而已啦,”凝香一把抓下腦袋上的冰毛巾,抖了抖發絲上的水珠。 然而屋外的雞鴨鵝們還在喋喋不休。 “哎呀呀,就是她啊~!@##¥%” “三殿下啊~!@#¥%%” “好可憐啊~!@@##¥%” 凝香在屋里聽得一口銀牙咬碎,狠狠的說,“若溪姐,我可以放出大黃來把她們統統咬死么?” “咬死就太狠了,嚇跑了就可以了?!比粝届o的回答?!暗悄菢右粊淼脑挕彼脑掃€沒說完,就聽見凝香的大腳丫子噼里啪啦的跑到外面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響亮的狗吠和救命以及哭爹喊娘的聲音……實在是讓人頭疼的哀號。 凝香拍著兩只手,舒心的笑著問道,“你剛才想說什么若溪姐?” “那樣的話我們就成了名符其實的惡奴?!比粝獓@息著把后半句話說完。 “那又怎么樣,反正玉夫人那么喜歡你。誰也不敢去嚼舌根的?!?/br> 若溪這次放下手里的盆子,認真的看著她,“越是覺得安全的時候就越是危險的時候,居安思危你懂不懂?而且,我們只是服侍別人的奴才,是下人,玉夫人再怎么樣也不可能罩著我一輩子,其實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能有著依靠別人的想法,那樣的話,只能是自己死的很慘?!?/br> 就好像當年的那個小公主那么信任著自己未來的駙馬,她相信那個好看的男孩子會在那個雨夜為自己打開大門,面帶微笑的把自己迎進去,泡姜茶講笑話,哄她高興,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一切都會過去。 一切最終也是全部過去了,在沒有他的情形中,在家破人亡,國滅族絕的情況下,全部過去了。像那夜的那場來得快,走得急的滂沱大雨一般。急速的沖刷過后沒有留下什么特殊的痕跡。 “若溪姐?你怎么了?”凝香見若溪愣愣的發呆,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把。 “啊,沒什么?!?/br> 凝香畢竟是躺了許多天,身上沒什么力氣,自己找了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我今年十五,你今年十六,才比我大一年而已,可是我怎么總覺得你好像是經歷過很多事一樣,有時候你說的話,我要想好幾天才能想明白?!?/br> “那怎么了,”若溪無所謂的聳聳肩,拿起抹布擦拭著屋里的古董花瓶,“若溪姐說的話有道理不?” “有道理?!蹦愫莺莸狞c了頭,“是特別有道理啊?!?/br> “那你聽就是了唄!”若溪把抹布往她身上一丟,“現在若溪姐我命令你回床上躺著去!” 屋外,天青色的衣服的下擺一閃而過,鑲著金銀絲線的靴子帶著淡淡的佛手香的味道,向著大雄寶殿的位置而去。 一路上,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點莫名的笑意,書童寶焰一路小跑的跟著他。因為昨晚又是鶯聲燕語的一夜風流,今日的早朝自然衛颯還是沒有趕上,本想著如同往常一樣的在府里休息,沒想到老皇帝卻一個旨意把他召進宮里,中途他聽到辛者房里有犬吠和人聲的喧嘩,所以打算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就讓他瞧見了她,以及聽到她那篇說辭。 這世界上本來就不能有著依靠別人的想法,那樣的話,只能是自己死的很慘…… 原來她狡猾的外表下竟然有著那么洞徹的了然,衛颯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對這個相貌一般,身材平平的小丫鬟很感興趣。 “寶焰?!鼻懊娴娜撕鋈煌A讼聛?,吩咐道,“正午的時候你找個借口把若溪支開,不要讓她回自己的房間。知道了么?” *** 正午時分,忙了一個上午的若溪筋疲力盡的拖著自己的兩條腿一步一挪的往常青殿后面的雜役房走著,因為玉夫人的特殊照顧,所以她可以自己單獨居住在一個小房間里,房間雖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比起睡大通鋪的凝香來,已經好了不少。 房門就在自己兩百米遠的地方,若溪給自己加油,幻想著回去抱著燒雞啃的美好生活。忽然,路邊的雪堆里竄出個人影,嚇的她往后倒了幾步。 這個人身材不大,顯然不過是十幾歲的樣子,但是說話極其老成,瞧見她之后,兩只眼睛里居然流露出了一點類似失望的神情,讓若溪好生奇怪。 “這位小哥,你有什么事么?”她好脾氣的微笑詢問。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小兔崽子光化日的跳出來嚇老娘一跳,有事趕緊說,沒事就給老娘滾一邊呆著去。 寶焰顯然沒有看出她肚子里的意思,也和氣的點了點頭,“這位就是若溪了吧?我家主子聽說你做飯的功夫很好,所特意派我過來請你到廚房去指點指點?!?/br> 他這番話說的極其老套,讓人沒有挑剔之處。 若溪皺了皺眉頭,“請問,你家主子是哪位?” 寶焰瞬時拉下了臉,“怎么?聽jiejie你這話的意思是要看這說話的人是誰才能決定去或不去了?” 天!這話可鬧大了,在這個大皇宮里,最怕的就是這點!因為你永遠的料想不到也許今日還勢同水火的兩個主子明天就好的能穿進一條褲子里。若溪暗暗罵自己一時大意,說話不謹慎,趕緊滿臉堆笑,伸手抻了抻寶焰的袖子,“哎喲,瞧我這張嘴,小哥你教訓的是,能給小哥這樣的人才的主子做飯,是我的榮幸吶!得,我這就隨你去?!?/br> 寶焰嫌惡似的抖了抖手把她的一對鬼爪甩開,眉心擰得好大的疙瘩,暗暗想著三殿下現在的審美簡直到了讓人發指的地步。 那一邊,衛颯正趁著正午下人們吃飯的時間一個人悄悄溜進了常青殿的后身,一個小小的院子里。 從北數第三件正屋的門上鑲著一塊牌子,上面用綠色的顏料寫著:白若溪??磥磉@里就是她的住所了。這位當朝的三王子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堂堂一個皇子做這種偷雞摸狗一樣的行徑有什么不妥,反而優哉游哉的在她的房間里仔細查看起來。 抽屜,床板,花盆,銅鏡,每一樣都沒逃過他的眼睛,坐在桌案旁邊觀察房間的衛颯,忽然視線落到了梳妝臺的一個小木匣上,木匣的年代顯然已經久遠,整個紅色的木質都露了出來,有些地方還有些腐朽糟爛。但依舊能看出上面淡淡的描畫痕跡,古樸直樸的雕工,衛颯一眼便認定這不是南朝出產的東西。 打開來看,里面果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是一個精致的小抽屜,當他翻看到第三層的時候,俊逸的臉上浮現起得意的笑,伸手拿出里面一個玉墜,掏出袖子里早已經準備好的玉簪將兩者合二為一。玉墜很妥帖的就掛在了玉簪的頭頂,顏色一致,紋路相稱,分明就是一個完美的整體! “這一次,狡猾如你,該要怎么解釋呢?白若溪?!?/br> 第五章 倒霉的開始 從廚房里出來的若溪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一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風一吹就能飄起來似的。 說到底,她還是在進了廚房之后,看見了那塊灶臺的主廚才曉得召喚她過來的那位了不起的主子,竟然就是一直避而不及的三殿下——衛颯。 想起來若溪自己也不知道這位風流成性的王子為什么好像黏上她一般,處處要和她為難作對。不對!若溪忽然從背后生出一陣惡寒來,她猛然想到那個男人不會無聊到因為一頓飯而特意差人將她叫過去的地步。這里面絕對有情況! 女人的第六感發作的若溪腳底生風,噌噌的跑回自己的小屋,到了門前,反而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房門一點點的敞開,從一條縫到足夠一個人出來的空隙……隨著門扉的一點點擴大,若溪看清楚走出來的那個人穿著青色的蟒紋袍,藏青的云頭靴,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佛手香氣,手指上一顆碩大的藍寶石戒指閃爍著妖孽的光芒。而他的主人正在用比妖孽更妖孽的神情瞧著她。 見到是他,若溪一點也不驚訝,她早該想到這個孤傲風流的王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她亦瞧著他,眉眼平靜,不怒不驚,仿佛他只是個早來的客人一般。 片刻,她恍然大悟般倒退幾步,噗通跪倒,聲音響亮又清脆,“小的給三殿下請安,三殿下福壽安康!” 衛颯也不說話,眉眼彎彎的瞧著她一個勁兒的說吉祥話,等到她停了,他才抱著肩膀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吉祥曲兒唱完了?” 若溪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回答,“唱完了?!?/br> “不問我為什么在這里?” “小的寒舍能讓三殿下親自蒞臨,真是蓬蓽生輝,那是小的幾輩子……” “行了,你有幾個幾輩子可修,天天掛在嘴上。起來吧。我有好東西給你看,不知道你這個小的有沒有興趣?” 若溪心里一涼,從那對妖孽眼睛里讀出不好的味道,但礙于情況以至于此,只好笑容滿面的點頭應承。 隨他進了屋里,若溪坐也不敢坐,站在離他遠遠的一邊靠著墻壁,雙手反搓著絞在一起,像個小怨婦。 “你站的那么遠,怎么看的清楚,過來些?!毖跄写篑R金刀的坐在她的小床上,大大方方的從袖子里掏出一件東西,捧在手心。 若溪在心里腹誹他一陣,順便照顧了下衛颯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春風滿面的走過來,只是當她走近之后,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起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停滯在了一處。 他養尊處優的修長手指上,赫然托著的是一枚質地上好的玉簪,連同它的玉墜一起,通體碧玉,宛若夏日里一塊完整的碧波。 “怎么?怎么這副表情?還是對我送給你的禮物不喜歡?” “送……送給我?”若溪一時間沒有明白衛颯的意思。 衛颯已然將她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收進眼底,狡猾jian詐如他,怎會沒有發現情況有異?也許是他一時的興起,想要看看這個小奴才還有多少讓他驚喜的才能似的,衛颯竟然沒有直面揭穿她。 “是啊,我看到你這里有一個玉墜子放在上面剛剛好,你說這根玉簪是不是本就為了你而存在呢?白若溪?!彼谝淮瓮暾慕兄拿?,反而讓若溪一身雞皮疙瘩暴起,跟著打了幾個激靈。 “小的……人窮命短的,哪能要殿下您這么珍貴的東西……”若溪說著,一只手已經伸了出去。 “哦,那好,你不要的話就先寄存在我這兒,本王就當做是你送給我的……”衛颯惡作劇一般的勾起棱角分明的嘴唇,抽回自己拿著簪子的手,任憑若溪那只小手無依無助的停留在半空中?!熬彤斪鍪悄闼徒o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轟隆隆,天雷滾滾,咔嚓嚓,大地開裂。若溪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她到現在才明白這個腹黑到極點的三殿下是專門為了戲耍她而存在的! 傻瓜都聽的出來,那句話只是她的一句謙稱而已??!只是事已至此,她還能有什么辦法呢?但是!不做些努力就放棄絕對不是若溪的風格,她忽而一轉身重新跪倒在地,張開雙臂抱住衛颯的雙腿,一陣鬼哭狼嚎起來。 “三殿下啊,您可不能把小的的玉墜子也一起收走啊,那是小的母親臨終時交給我的遺物啊,您可憐可憐我這個早年喪母無依無靠的苦命孩子吧,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手下留情,情深不壽,壽比南山的把玉墜子還給小的吧?!?/br> 一把清亮亮,閃耀耀的鼻涕眼淚全部抹在了衛颯華美的衣袍上,饒是休養功夫極高的衛颯也被她這一鬧傻了眼,嫌惡似的把她的魔爪撥開,“你先去那邊把自己弄干凈?!?/br> “不!”若溪哭得好凄慘好無助,“您今天要是不答應小的,小的就把自己哭死在這里,嗚嗚,嗚嗚?!闭f完她徹底把鼻子貼在了衛颯的外袍上蹭了起來,蹭啊蹭,蹭啊蹭,活像一只蹭癢的狗熊抱著大樹。 她這么一哭一鬧的功夫,常青殿里去吃午飯的下人差不多都回來了,他們眼睜睜的瞧著若溪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一個錦衣華服的男人哭得凄慘無比。當他們看清楚那個男人是誰之后,每個人的嘴巴都情不自禁的變成了”o”型。 正在哭鬧的若溪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是小的最珍貴的東西,您拿走了,讓小的以后怎么活啊?!?/br> 妖孽男額頭淌過三條黑線,語氣也放柔緩,“對不起,若溪,我沒有想到它對你來說那么重要?!?/br> “但是,事已至此,你要我怎么補償你呢?” 人群嘩然,原來傳說中若溪和三殿下的jian.情是真的! 聽出話里的味道不對,若溪淚眼朦朧的抬起頭看,果然在他一臉愁苦的容顏上發覺一絲隱藏的jian笑。 那個占據身高優勢的男人俯下身在她的頭上簪上玉簪,自己則把玉墜子卸了下來,用一方手帕仔細包好,“既然它對你那么重要,本王就更要帶走了,這根玉簪留給你,作為交換?!?/br> 若溪傻愣愣的看著那個人高馬大,寬肩窄腰的三殿下把自己抱起來放到床上,用袖子輕輕擦拭去臉上的眼淚,連他剛剛還嫌棄惡心的鼻涕也一起擦個干凈,滿面溫柔,“現在他們都知道咱們倆個的關系了,你說這可怎么辦好呢?”說完還很是親昵的拍了拍她的臉頰。在他起身離開的時候,若溪清楚的聽見他用僅可他們二人的聲音說道,“這一次若是想安然脫身,可是沒那么容易了?!?/br> 衛颯走了,留下淡淡的佛手香,若溪眼睜睜的看著屋外的人們一個個下巴快能掉到地上,想起剛剛他和自己說話時的神情,料想明天外面這些人就會把衛颯說的那些嚴重和外表不符的話訛傳成其他rou麻鬼話,自己也懶得理睬,起身到了門口將大門關好,返回來撲到在床上。 尊嚴她都能放棄了,這些傷害不到她半分的鬼話又能把她怎樣呢? 抬手摘下發畔的那根玉簪,上面似乎還留著躺在他手心時的溫度。 母親,你若是看見女兒今日的丑態,會不會如同他們一樣嘲笑我呢? 中午折騰的累了,若溪磨磨蹭蹭的到了巳時才從床上爬起來,才起來沒有盞茶的功夫。她小屋的門板便被大力的撞開,隨著老宮女的一聲咆哮,若溪的兩只胳膊已經被人架起,像一只小雞仔一樣被人拎了出去,丟沙袋一樣的被丟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她睜開眼,看到自己的身邊環立著很多人,她揉著自己被摔得生疼的腰站了起來。若溪的身板兒本就瘦小,在這些身高馬大的老宮女面前簡直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