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哦,她說了什么?" "她說,和我們同寢室的吳小倩,是苗女,會蠱術。" "哦。"蘇雅并不吃驚,其實,她早就猜測到了,只是沒辦法證明。 "她還說,有個女生死在小樹林,很可能就是被蠱術害死的。" "是嗎?"蘇雅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方媛,那我們怎么辦?是趕她出去,還是我們搬出去?" "我想,不用這么麻煩吧。"方媛淡淡地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吳小倩真想害我們,我們怎么躲也沒用的。如果她沒有惡意,我們又何必躲她呢?" "說的也是。"蘇雅竟然笑了,"她還說,要把她的經歷告訴我呢。和蠱女同居,如果寫成恐怖小說,是個不錯的題材呢。" 方媛看了看時間,有些不耐煩了:"喂,蘇大小姐,你洗個澡,怎么洗這么久?都半個小時了,就算生孩子也生出來了。" "切!你才生孩子呢!"蘇雅揉著濕漉漉的長發慢悠悠地走出水房。剛剛洗完澡的她,仿佛一朵白蓮花,清新自然,暗香盈袖。 方媛故作驚愕狀:"天??!天仙下凡了!蘇雅,你知道嗎,你不板著臉的時候,真的是靚足一百分!" "去去去!"蘇雅恨恨地說,"你現在怎么這么俗?聽著惡心,就像那些小色狼哄十六七歲的弱智小女生一樣?"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秦雪曼大汗涔涔地跑進寢室,她看到方媛和蘇雅后,仿佛舒了口氣。 "方媛,蘇雅,你們都沒事就好。" "我們能有什么事?"蘇雅覺得秦雪曼說話怪怪的。 "聽說,我們醫學院,今天同時死了五個女生。我是怕你們......"秦雪曼看到蘇雅臉色漸漸繃起來,下面的半句咽了回去。 方媛拉了拉蘇雅的衣角,微笑著說:"雪曼,謝謝你的關心。我和蘇雅都很好。" 秦雪曼喃喃自語:"五個?怎么會是五個呢?" 方媛心中一動:"雪曼,你在說什么?" "哦,我沒說什么,我的意思是,怎么會同時死了五個女生,這也太奇怪了。"秦雪曼好像在掩飾著什么。 她知道些什么?為什么不說出來? 方媛知道再問下去也沒用。 秦雪曼又問:"哦,對了,方媛,今天上午,你有沒有遇到一些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方媛苦笑,"身體會燃燒的人,算不算奇怪的人?" "你說的是那個自燃的死者吧。除了她呢,就沒再遇到其他特別的人?" 方媛搖頭;"好像沒有。"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黑衣小女孩?" 方媛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 秦雪曼沒有回答方媛的問題,繼續追問:"黑衣小女孩身邊,是不是有一個書生氣很濃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 "嗯。" "他們對你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 "真的沒說什么?"秦雪曼似乎不信。 方媛想了想,平靜地說:"黑衣小女孩說,我快要死了。" 秦雪曼仿佛被什么東西咬了屁股般,差點蹦了起來:"黑衣小女孩真的對你說了這種話?" "嗯。" 秦雪曼盯著方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半天,她才搖頭:"不對。你氣色這么好,不像短命的相。" "你才像短命的相呢!"蘇雅沒好氣地說。 秦雪曼居然沒有生氣:"我不是像,我根本就是短命的相。有大師說過,我活不過二十歲。" 蘇雅傻眼了:"你還真信?" "我也不想信。"秦雪曼幽幽地說,"可那大師說的話,從來就沒錯過。" "那你現在多少歲?" "十九歲零十一個月二十八天!"秦雪曼笑得有些勉強,"后天,就是我二十歲的生日了。" 怪不得她一直這么多愁善感,原來,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歲。 "后天?"蘇雅突然大笑,"好啊,我很久沒慶祝別人生日了。后天,我陪你一起過生日!買個大蛋糕送你!" 方媛湊過來,賊兮兮地說:"要不要,我再找個猛男陪你?" 秦雪曼也笑了:"那倒不用,留著給你自己享用吧。" 她看了看時間,拿起小鏡子梳了梳頭發,對方媛和蘇雅微微一笑:"我去附屬醫院看看那個突然暈倒的女生。你們有事打我手機。" 秦雪曼在小紙片上寫下手機號碼,遞給方媛。走出寢室門口時,她還特意回頭叮囑:"記住,別逞強,一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立刻趕到的。" 蘇雅望著秦雪曼的背影,小聲地對方媛說:"我怎么覺得她這個人怪怪的?" 方媛深有同感:"我也是。她好像知道一些事情,卻不肯告訴我們。" "我覺得,她比吳小倩還怪。起碼,我們知道,吳小倩是蠱女。"蘇雅看了看方媛手上的紙片,"方媛,你說,如果你遇到了危險,她能趕來救你嗎?" 方媛白了蘇雅一眼:"為什么是我遇到危險,你就不會遇到危險?" "當然是你!你沒看到,她看你的眼神,那么曖昧。再說了,她的手機號碼是特意留給你的。我只是被她拉來陪襯的。我想,她是不是愛上你了?" 蘇雅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方媛哭笑不得。 手機鈴聲響了,蘇雅看了眼來電顯示,是meimei打來的。 "meimei?" "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蘇舒的聲音里充滿了興奮,"學生會決定,讓我當歌舞劇《望夫》的主角。這可是我們學校在學生藝術節的主打節目,到時會有很多娛樂圈的明星大腕來觀看。" "是嗎?那恭喜你!加油!好好表演,一定要得獎,別讓姐失望。" "我會的!姐,你來看我排練,好不好?" "好??!"蘇雅滿口答應,"時間?地點?" "晚上七點半,在音樂廳。" "等等!"蘇雅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剛才說,你是什么劇的主角?" "歌舞劇《望夫》的主角??!鋼琴手是我們學校赫赫有名的范思哲!" 天??!蘇雅暗暗呻吟了一聲,繼續問:"是誰讓你參加這次演出的?" "學生會啊。聽說,是學生會主席周濤推薦的,委員會集體投票決定的。"蘇舒聽出蘇雅的語氣不對,"姐,有什么不對嗎?" 蘇雅肺都氣炸了,恨不得將周胖子千刀萬剮,心中早已將周胖子的祖宗十八代問候遍了。 "蘇舒,聽姐說,這個歌舞劇很復雜,內幕重重,放棄這次演出。機會以后多得是。下次,姐親自給你編個劇本,請最好的音樂人來幫你,好嗎?" "可是......"蘇舒吞吞吐吐地說,"姐,我已經決定參加了,已經答應了學生會。" "你知不知道,這個歌舞劇的前任主角,剛剛莫明其妙地死了。" "學生會告訴我了,那個女的想不開,割頸自殺。姐,星星和小妖也支持我。這次機會很難得,我真的不想放棄。" 蘇雅清楚,meimei特別敏感,有著強烈的自卑感,一直以來都對外界封閉。本來,這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能讓她增強自信心。如果自己再打擊她,也許,她會一蹶不振,重新消沉下去。 "那好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寢室里,和小妖在一起。" 優雅的舞曲,神秘的音樂,詭異的死亡。蘇雅真的很希望,林美萱的死只是一場意外。 meimei,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 蘇雅掛了電話,看著一臉愕然的方媛,輕輕地說:"今天晚上,有場好戲要開演。" 冥火自燃(五) 2006年10月6日,上午10點35分。醫學院小樹林里。 馮婧傻傻地看著吳小倩。 這個女生身上,存在太多的怪異。 小樹林作為案發現場,已經保護起來,外圍被刑警們圍起來了,禁止任何人進入??伤?,居然輕輕松松走過來了。外圍的刑警為什么不阻止她?難道,他們都沒有發現她進來? 再說,身為刑警,馮婧對接近她的人具有職業性的警戒??蓞切≠灰恢弊叩剿磉?,她都沒有察覺。 她走路的姿勢很怪,似乎不是踏在實地上,而是在飄一般,輕悠悠的,沒發出一點聲音。 謝于春死得那么慘,普通女生看都不敢看,她卻漫不經心,絲毫沒放在心上,一點都不害怕和恐慌。 "你就是吳小倩?" 馮婧的印象中,苗人通常是粗獷、野性的。眼前的吳小倩清純文靜,略微有點病態似的柔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馮婧真不敢相信傳說中的苗疆蠱女會是這種模樣。 "僅此一家,別無分店。"吳小倩很喜歡看馮婧傻兮兮的樣子。 "那......"馮婧有些手足無措,"嗯,你,這個......" 吳小倩笑了:"你是不是想問我,地上的這個死者,是不是我殺的?" 馮婧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吳小倩說話這么直接:"不會是你殺的吧。" 吳小倩看了看走過來的蕭強和董曉雯,收斂了笑容,稍微思考了一會,說:"你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刑警和法醫,遇到了各種各樣的案件,接觸過形形**的罪犯,所以,我相信你們,能分辨出我說的是謊言還是真話。我只想強調幾點:第一,死者的確是被蠱毒所害死,我也的確是略懂一點蠱毒。但是,蠱毒有千萬種。死者的頭顱已經被駐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死于蠱毒中毒性最強烈的金蠶毒。而我會的,卻是比較普通的蛇蠱。第二,今天早上,我的確進過小樹林,也察覺到死者躲在一旁偷窺我。但我沒有對她施蠱。一個蠱女,如果想害一個人,方法有很多種,無論哪一種都很難讓被害者發現,更不會讓其他人看到。第三,我沒有謀害死者的動機。我根本就不認識死者,對她的男友也只是一面之交。你們看看我,再看看死者。別說我對她的男友沒興趣,即使我真的想搶她男友,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根本沒必要去殺她這么麻煩。第四,我聽說,醫學院今天上午同時死了五個女生,五個女生都死得莫明其妙,有的甚至死因都不清不楚,這難道僅僅是種巧合?" 一直沒說話的蕭強突然問:"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原因?" 吳小倩說:"抱歉,這是你們警方的工作,似乎輪不到我來回答。我之所以來找你們解釋,只是不想被人誤以為是殺人嫌疑犯而已。" 說完,她笑著對馮婧擺擺手,輕飄飄地轉身離去。 小樹林外,陽光依然刺眼。 吳小倩蒼白的臉在熾熱陽光的刺激下,泛起幾縷紅暈。 她并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警方。 金蠶蠱,很可能是她引來的。那個綠色小飯盒,是她家傳的寶物,名為"毒廬",能散發出一種奇怪的香味,專門用來誘捕毒物的。毒性越弱、越愚蠢的毒物,越容易被誘捕。而金蠶,卻是蠱毒中毒性最強、智商最高的毒物。所以,它能抗拒毒廬的引誘,直到吳小倩離開后才出現,噬食了謝于春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