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下你自己痊愈了,但是眼睛瞎了。不過我很慶幸,畢竟撿回了姓名,我正要去感謝古七,卻被大家攔住了。 大伙告訴我,他們把古七燒死了。 我聽了大驚,責問為什么,可是沒人愿意告訴我。后來我去問負責行刑的人,他們說古七的身體燒的很快,像澆了燒酒的干柴?;鹣绾?,起了大風,他的骨灰混合著木屑吹進了那條河里。 后來喝過河水的人都沒有事情了,村子好像又恢復了以前的安寧,那些貴人們也消失了,不再來這個村子,本來,他們就是沖著古七來的。 我也成了那一代人中唯一還呆在村子里的,雖然后來很多人向我問起關于偷壽的事,可是我都沒有告訴他們?!崩先撕鋈粨崦业氖?,非常的憂傷。我忽然覺得奇怪。 “那您為什么告訴我這個外鄉人呢?”我問老者。他卻苦笑了下。 “因為再不說,我就要帶進棺材了,告訴你這個外人總覺得要比告訴這個村子的人好,讓他們徹底忘記那瘋狂的事情。忘記古七?!彼f完,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走吧。 我離開了村子,回頭望去,村子又吹起了風,那個瞎眼的老人寂寞的坐在竹凳上,憂傷的看著村口。 雖然他什么都看不見。 我在出村的時候也看了下那條老人提及的河水,非常清澈,我還用手裝了一口喝下去,很涼,不過略帶苦味?!奔o顏說完了,門口也進來個醫生。 “你說的那個好像是細菌吧,日本曾經投放過很多霍亂,登革熱一類的細菌在中國農村和根據地?!蹦贻p的醫生解釋著說。 “不過既然你可以說的這么有精神,看來也好的差不多了,準備辦出院手續吧?!彼晕⒂^察了紀顏,插著口袋走了出去。 紀顏無奈的笑笑,李多和落蕾也站了起來。 真有續命么,我很想問紀顏,不過,或許他也不知道吧,沒人知道古七是從哪里學來的,這個秘密隨著他的骨灰飄散而盡了。(偷壽完) 第五十五夜 食發 年后工作繁忙,加上所謂的正月不剃頭的習慣,沒料想頭發居然像沒人管的雜草,呼啦一下瘋長起來。頭發多了,頭皮屑自然也多了,猛回下頭肩膀上如同下了雪一樣。出去的時候,發現報社旁邊的拐角處居然新開了家理發店,居然還有些人圍在外面,看來生意很不錯,決定進去瞧瞧。 我的頭極難理,稍微技術差點會理的很難看,所以換了很多理發師都總是不盡如人意,所以這次只好又報著試試的心態進來。 小店不大,甚至可以說有點狹小但是卻并不陰暗,相反,由于方向的緣故,陽光可以很好的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還是非常簡潔光亮的,其實房子再大再寬敞,如果里面收不到陽光的照射,總覺得讓人很不舒服,如果居住地久了,主人的心理大都有些陰暗吧,所以大家在挑選房子的時候,采光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標準,我記得原先這里是一家雜貨鋪,想必以前的老板見生意不好就租出來了。店里面擺放著兩張理發椅,雖然陳舊卻不破,像是竹子制造的。鏡子也是,雖然鑲嵌的鏡框是不帶任何修飾花紋的黑色,而且有些老就,倒是鏡面卻顯的十分干凈,非常清晰。 只不過,方方正正的鏡子,當客人坐上椅子,上半身映襯在里面,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是遺照一樣。 我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想太多了吧。 墻角擺了幾張竹椅,坐著些客人,不過其中一個小女孩卻倒讓我十分好奇。 她大概十一二歲,扎著兩只羊角辮,大而圓潤的眼睛和小巧玲瓏的鼻子搭配著圓圓的臉蛋。只是嘴唇紅的有點嚇人,宛如電影里的吸血鬼的嘴一樣,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小女孩的頭發沒什么光澤,看著她略帶蒼白半透明的皮膚,我猜想她可能不經常曬太陽導致身體不太好吧,有很多這種小孩,父母長輩們都寶貝的要死,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比古代小姐們還深閨簡出,結果直接導致她們街上只要刮二級風就不敢出門。 女孩穿著很漂亮的洋裝,黑紅相間的花格裙與白色皮鞋。而且她緊緊地抱著一個洋娃娃。 那個娃娃也很漂亮,幾乎和女孩一樣的打扮,長相也略有相似,但感覺娃娃終究是娃娃,眼睛里沒有任何朝氣,動也不動。不過娃娃做成這樣,也算是很少見了。 老板在為一個客人理發,看得出他的手藝不錯,因為這樣一個剛開張又規模這么小的理發店居然有三四個人排隊等候。 老板大概中等個頭,大而光滑的腦袋,五官擺放的很緊湊,唯獨大大的鷹嘴鼻子凸了出來。如揉捏過的電話簿般的皮膚起了數條深深褶皺,看樣子似乎很蒼老。他還留著兩撇夸張的八字胡,但胡子很硬,又很稀疏,一根根貼在薄薄的嘴唇上,遠望去想用毛筆畫上去似的。 “好了,您對著鏡子瞧瞧看合您意么?”老板用一個軟刷子蘸了點香粉為客人清理掉脖子上的碎發,謙卑的半彎著腰對客人笑著說到??腿苏玖似饋?,對這鏡子轉轉腦袋,又用大手摩挲一番,這才滿意的付錢離去。 總算,好不容易老板對我招手,示意輪到我了。我不客氣地往椅子上坐了上去,很舒服,透著一股淡淡的清涼。 開始理發了。我也慢慢和老板聊了聊家常。做記者的,都有種職業病,喜歡和人聊天,仿佛一時半刻嘴巴閑空著就渾身不舒服,所以你會發現很多記者喜歡沒事就大嚼特嚼口香糖。 “我是外地人,這些東西還是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孩子娘過的早,我只好帶著女兒四處奔波,唉,胖人總是容納不下我們,還好女兒懂事,從來不哭鬧和我一起受罪?!崩习蹇瓷先ルm然年紀很大,攀談中才知道他居然才剛四十掛零。 “您女兒?”我想想這里也不大,難道剛才看見坐著的小姑娘就是?果然,老板隨后指了指女孩。 “你看,她不正和一個娃娃坐在那里么,那娃娃可是我親手做的!”我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下。 窗口漏出來一點夕陽的余光,帶著紅黃混合的模糊色彩照射在小姑娘的臉上,我看見她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呆滯地看著我,手里緊緊地抱著那個娃娃。我忍不住夸贊老板的手藝精湛,的確,外面賣的洋娃娃那里有做的這么逼真的,如果是自己做的,那這個理發師傅還真是多才多藝呢。 “她不愛說話,您別見怪,我教了她很久,說看見年輕的叫叔叔阿姨,看見稍長得叫伯伯嬸嬸,可是從來不開口,都十多歲了,一天聽不到她說幾個字?!崩习彘L嘆了口氣,又對女兒喊了聲。 “圓圓,叫伯伯啊?!蔽衣犞碜佣秳恿讼?,連忙笑著打斷老板的話。 “叫叔叔就可以了?!蔽伊骱菇忉尩?。 可是女孩沒有吭聲。 老板只好繼續為我理發。我看了看地上,的確,前面少說也有好幾個人理發了,但地面卻很干凈,幾乎找不到什么碎發。 ”圓圓,幫我拿條熱毛巾來,在后面臉盆里?!崩习逶俅畏愿勒f,不過這次女孩站了起來,聽話得走進去,片刻后拿過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 老板用毛巾為我擦了擦臉,我忽然覺得毛巾上好象又一陣異樣的味道,而且好像臉上沾了些粘糊糊的東西,不過不多,我也就沒有在意了。 “你的發質很不錯啊?!崩习搴鋈挥檬衷谖业念^發上摸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我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渾身打了個寒顫,脖子處仿佛被冷風灌了一下,我只好縮了縮脖子。 老板的技術不錯,我對著鏡子照了照,看來以后認準這家了,加上又離報社不遠。我痛快地付了帳,剛想離開,摸了摸口袋,發現居然有一根口香糖,于是童趣大發,走到那個叫圓圓的女孩身邊。 “給,很好吃的,甜的?!蔽野芽谙闾沁f過去,可是女孩只是死死的抱著那個洋娃娃。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只好把口香糖放在椅子上,順便走了出去。 走出那間理發室的時候,我忽然回頭看了看,借著不多的陽光,我看見老板貓著腰,把所有地上掃到一堆的頭發整齊的收到一個口袋里放好,接著把口袋立在墻角,旁邊還有相同的兩個袋子,猜想可能拿去賣錢吧,據說有專門收購頭發的。而那個女孩子旁邊的口香糖卻不見了。 大概,她見我走了就連忙拿起來吃了吧,呵呵,我笑了下,可是我忽然依稀看見女孩手中的洋娃娃好像嘴角動了動,我揉揉眼睛,洋娃娃卻依舊如故。 可能看錯了,最近老是校訂稿件,太累了,回去泡杯*茶喝吧,我自己安慰了下,往家里走去。走出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長得慈眉善目的,提著一包東西走進了理發室,臉上充滿了幸福的微笑。 也是來理發的吧,看來這里的生意還真是不錯呢,我心里暗想。 外面已經全黑了,摸著稍稍有些涼意的腦袋,我連忙走回家,開始洗澡,要不然碎發是非常扎人的。洗澡的時候依稀聽見客廳的窗戶不停的啪帕作響,心想可能是外面風太大了,可是當我擦著頭發走出浴室的時候,聲音又沒有了。但是卻發現窗戶上好象有什么東西。 是一雙手印,由于我很懶,窗戶外面不滿灰塵,所以這雙手印看的很清楚,不是大人的,手印很小巧,像是小孩的,似乎是從外面拍上去的。 可是我住的是六樓啊。 我剛打算回頭那塊抹布來擦拭下,可是又聽見窗戶傳來啪的一聲。轉頭一看,居然是個小女孩倒著身子掛在窗戶外面,頭發也倒垂著。雙眼無神的看著我,白皙的臉倒映著客廳里的熒光,顯得有些發綠。而兩只手,正好按在剛才的手印上。 她把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似乎在喊叫什么。而我則傻子一樣的拿著浴巾呆望著她。接著,她似乎有些急躁了,用拳頭把窗戶擂得很咚咚作響,在這樣玻璃都要碎了。我呆滯的看見她用手指了指沙發旁邊的茶幾,接著又把嘴張得大大的。我回頭看了看,沙發上只有一包開了封的口香糖。 原來她說的是糖。 我顫抖的把糖拿起來,把窗戶開了一條縫,把口香糖遞出去,她的臉離我很近,我幾乎不相信這么稚嫩的肌膚在寒冷濕氣的風里居然一點都沒變色,反而在燈光下透著古怪的晶瑩的感覺,就像放在暗處的玉器一樣,帶著肥膩的光澤。這時候,女孩才滿意的一把搶過口香糖來,連包裝紙都沒撕開,直接賽進了嘴巴咽了下去,然后沖著我做了個可愛的笑容,接著爬了下去。 我打開窗戶伸出頭一看,發現她如壁虎一般四肢吸在六樓的墻壁上,快速的向下爬行,爬到中間,忽然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嚇得我立即把頭縮了回來,許久,當我再次戰戰兢兢地伸出頭去,女孩的身體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我哆嗦著倒了杯涼水,喝下去之后才稍微覺得清醒些,那個女孩好熟悉,最終,我想起來了,這個正是理發店老板的女兒。 可是正常的小女孩會爬到六樓問人要糖么?顯然不會。 第二天,我帶著滿心的疑惑來到那家理發室,可是腳到了門口卻一直遲疑著不敢進去。早上的人不多,本來就在偏僻地段的小店顯得更加蕭條。今天是陰天,我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便的又稀又淡。 我正在遲疑是否要進去,雖然與我那位朋友相處甚久,可是我畢竟不是他。我的血并沒有除邪驅魔的能力??峙孪喾吹氖?,搞不好還會招惹些東西上來。 老板忽然從里面閃身出來??匆娢矣行┮馔?,瞇起眼睛上下掃了掃,這才哦了一聲。 “您不是昨天的客人么,怎么,是不是我的手藝不好,您有些不滿意?實在對不起了,要不我幫您修整下?還望不要見怪?!崩习鍙澲?,雙手彎曲著合在胸口,半低著腦袋誠惶誠恐地賠罪道。我深感不安,連忙扶起他。告訴他自己并不是介意發型的好壞,相反,對于他的技藝我十分滿意。 老板狐疑地望了望我,非常奇怪,想要繼續詢問,似乎又怕我不悅。只好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什么。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打亂了他一天的工作計劃,對他點了點頭,說自己只是來坐坐看看老板。 這個借口似乎略帶牽強,牽強的讓我自己都覺得好笑。老板自然不相信了。于是立即又說道,自己對他的理發技術很感興趣,想來觀看下,順便學習學習,這是老板才憨厚的笑了笑,腰背挺直了起來,臉上也有了少許得意的笑容,開始向我大談特談理發的技巧。 可惜我根本無心聽他敘說,只是嗯啊的應付,一邊對著小店里面窺探著。 我沒看見那女孩,難道昨天我的確是幻覺么。 但那里有那么真實而持續那么長時間的幻覺。 “我還沒有開張,正好要出去買點東西,不如您幫我照看下店和我女兒好么?正好如果來了客人就讓他稍微等等?!崩习搴鋈话萃形业?,這倒是讓我非常意外,但也正合我心意。 “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偷了你的東西?”我忍不住朝他打趣道。老板忽然一直堆滿笑容的臉忽然嚴肅起來,我不得不承認,一個長時間笑著的人忽然不笑了,那神情的確可以讓人心頭一寒。 “您不會的,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是附近報社上班的吧,看過您進去幾次,而且看您的相貌絕對不是那種小偷小摸的人。再說我這破店有啥值得偷的?”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時老板才滿意的朝街口走過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幾步,我忽然又喊了句。 “如果我是為了把你您女兒拐走呢?”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問這個,或許想試探下。 老板忽然立住了,過了會,慢慢轉過頭,一條縫似的眼睛下面掛了副夸張的笑容。 “誰要是拐帶了我的女兒,那他將會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闭f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是我覺得這句比板著臉說更有威懾力。特別是向我這種昨天晚上經歷過那種詭異事情的人。 小店里擺放著些許家具,地面真干凈,而且一點異味都沒有。房間安靜的就像是長久沒人居住過一樣,有點死氣。 里面還有間屋子,不過門是帶著的。那扇黑漆色的木門稍許開了條細縫。完全關閉的門和完全打開的門都不如只開了條縫的門又吸引力。這恐怕也就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緣故。 我猜想那女孩一定就在房間里,可是我卻在遲疑是否要進去。一個夜晚徒手爬上高樓向人索要糖果的人當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還是走過去了,因為聽見一陣吞咽的聲音,似乎很急,仿佛餓了很久一般。我高抬起腳,盡量做到沒有聲音走了過去。 越靠近門,聲音就越來越大了。我順著門縫看去,房間里正點著盞電燈。哪個女孩背對著我,坐在床山,旁邊是她上次抱著的人偶娃娃。 那個娃娃還是那樣漂亮,不過在昏暗的燈光里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仿佛是活人似的。 娃娃做得再逼真是娃娃,因為它根本無法動起來。即便是安裝了機器在里面,它做出的動作也是僵硬呆板的,根本無法同人的動作相媲美。 可是令我驚訝的是,那個放在枕頭邊上的人偶娃娃居然眨了眨眼睛。是的,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它的確眨了下眼睛。 接著,更加古怪的是,那個娃娃木然的,很機械的轉動著自己的脖子,居然大睜著無神的眼球,看著我這邊,仿佛已經發現了我一樣。我驚駭的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好象碰倒了什么東西。 是一個袋子。我仔細一看,里面居然裝的全是頭發,可是只有一半。再次看看房間里面,卻發現坐在床上的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只是枕頭上的人偶娃娃還在,依舊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盯著我。床上還有個袋子,從里面散落出了一大堆黑色的碎發。 這個時候,門縫腳底處傳來了一陣金屬刮過地板的聲音,同時我感覺到腿邊好像有什么東西,低頭一看,原來那個女孩已經趴在我腳底下,正抬頭看著我。 她的嘴正在蠕動著,鼓起的腮幫子一下一下的。我在嘴角處看到了幾跟長長的頭發。大而泛白的眼睛鼓鼓的盯著我。 從她的眼睛里我讀不到人類應有的感情,或者叫靈魂之類的。就好像我觸犯了她的領地一樣,女孩趴在地上向我撲來,直到我踉蹌地退到理發室里,她沖著我凝視了幾秒鐘,轉頭又再次爬回了房間。就如同一只熱帶湖泊里的鱷魚。爬行速度之快真讓我咂舌。 我還坐在地上喘氣,但肩膀上忽然挨了一下,這一下并不重,但是在遭受驚嚇之后人的神經往往非常脆弱,所以這下又把我嚇得著實不輕?;仡^一看,居然是老板,他的臉帶著微笑,從縫眼中漏出幾絲戲謔的目光。 “您沒事吧,我不過囑咐您照看下店,怎么您坐到地上去了?這天還寒著呢,快起來吧您?!闭f著,他把我攙扶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接著自顧自的忙活開來。 他又對著里面的房間喊了句,“起來啦?!?/br> 那個女孩抱著娃娃再次走了出來,可是這次卻顯的很溫順,也很漂亮,根本就不像剛才我看見的一樣,好像剛才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這位理發師嘆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您大概剛才看到了吧,其實我沒打算瞞著您,之所以讓您留下來,也是想讓您自己看到,省得我解釋后您也不相信?!惫?,老板隱瞞了一些事情。 “其實我的本職不是理發?!彼穆曇艉鋈蛔兞?,先前的謙卑市儈的那種小商販才有的語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信和驕傲,整個人也仿佛高大了許多,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踱著方步,把手背在身后。 “我其實是一位人偶師?!彼难劬ν耆犻_了,冒出令人敬畏的光。 可是我不明白這和他的女兒的那些古怪動作有什么關系。但是,理發師走到了抱著娃娃的女孩面前,在她的腦后撫摸了一下。那個女孩瞬間放開來了手,就如同一個失去動力的機器一樣癱軟了下來,頭也歪向了一邊。理發師輕輕抱起了那個娃娃。 “其實,這才是我女兒?!彼麘賽鄣拿嗣莻€我自認為是人偶的臉龐。原來,他那天隨意的一指竟然是我誤會了。細細看來,果然女孩還是有幾分像她的父親,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們總是自作聰明,把假的當做真的,真的反而認為成假的,我不禁為自己的愚蠢笑了笑。 “我知道你誤會了,不過也正常,我的女兒患有一種天生的疾病,她的神智經常會陷入無意識中,自然看上去和人偶一樣?!崩戆l師說的很輕松,但是我相信無論那個父親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現在之所以還可以隨意地說出這件事,證明他已經將這個慢慢承受了下來,但背后的痛苦恐怕不是我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