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
孫氏笑道:“裴娘和董娘經常侍寢的,這種事兒你告訴我沒什么?!?/br> “我真沒有……” 孫氏上下打量了一番姚宛,從胸|脯、臀部到修長的腿都看了個遍,直看得姚宛面紅耳赤坐立不安?!澳氵€是黃花閨女吧?” 姚宛低聲道:“先父管教得嚴,我又未成親,不能和男子過多來往?!?/br> 孫氏皺眉想了想說道:“那你把剛才薛郎和王妃的事兒仔細說一下,我才能明白……我也不好問妍兒,有些誤會,你來說罷?!?/br> 姚宛哭喪著臉,張了張嘴不知道從何說起,只道:“床上掛著幔帳,我也看不甚清楚,總之他們是同房了的,夫人放心吧?!?/br> “那他們說了些什么?” 姚宛暗自囑咐自己,千萬別說那事兒,便避重就輕地說道:“薛郎說了些寬慰的話,王妃……也沒說什么,然后就睡下了……” “仔細點說,從他們寬衣解帶之后起?!睂O氏正色道。 姚宛想了想,一開始是李妍兒埋怨薛崇訓欺負她娘,然后爭執了一番,薛崇訓又說了好聽的話。這一段姚宛不能講出來,要裝作糊涂才行,她便私自省去了前面的事兒:“郎君說、說……我要進去了,可能有點疼,忍一下就沒事了……” 說到這里,姚宛真想扇自己記耳光,她緋紅一張臉,又迫不得已地說道:“然后就聽見王妃痛呼起來:我流血了,好疼,你騙人家,欺負人家……” 孫氏滿意地點點頭,“是那么回事了。然后呢,薛郎有沒有完成那事?” 姚宛哭喪著一張臉說:“郎君說過一會就沒事了,說了很多好話??墒峭蹂f你那個、那個……大東西太可惡,把人家弄得很疼,不要了!還不如……不如你的舌頭……”姚宛說得力氣都沒有了,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是怎么說出口的,他們也太那個了。 孫氏也是愕然,“有沒有繼續?難道薛郎就這么遷就著她?” 姚宛道:“然后王妃就哭起來,說她要死|掉了,還咬了郎君一口……郎君也沒生氣,說養兩天又沒事了……王妃吵著說再也不要你折騰人家……” 孫氏臉色露出一絲微怒:“她是一點苦頭都吃不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兒?要是宇文神醫的藥方真有用,到時候讓側妃或是丫頭生出長子來,豈不是麻煩的事兒!”孫氏想了想叮囑道,“在家里你多個心眼,給看著,薛郎要是找別人侍寢就勸勸,外頭我有其他辦法?!?/br> 姚宛忙道:“我身份低微,怎敢去管郎君的事?” 孫氏搖頭道:“沒事的,只有有道理薛郎聽得進去,誰家的長子不都是正室生的么?你只管提一下就行?!?/br> “哦……”姚宛無可奈何地應道。 這時孫氏緩了一口氣道:“那你先去歇息了,我心里有數,不會虧待你們的?!?/br> “謝夫人?!币ν鹈ζ鹕砀孓o,逃也似的從孫氏的房間里出來了。 第二天一早薛崇訓便出門去了親王國,李妍兒很遲才爬起來,然后就見到孫氏臉色不好地站在床邊上。李妍兒委屈地說道:“娘你這么看著我作甚?人家沒氣力才起這么晚,現在還疼?!?/br> 孫氏道:“你已是十五歲的人,娘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懷里都抱著你了,瞧瞧你還不懂事!當初娘為了生你,費了多少心思,你倒好,名正言順的正妃卻拱手把機會讓人!”孫氏正色低聲道,“別以為是李唐宗室實封公主就萬事大吉,宮里的金城公主也是李家宗室,母以子貴,正側之別根本比不上子嗣重要。咱們得多點遠見不是,娘不是害你,為你以后打算明白么?” 李妍兒翹起小嘴,沒好氣地說:“我就是沒用,娘生一個好了,那我是叫他弟弟么?” “住嘴!”孫氏呵斥了一聲,又氣又傷心,急忙左右看了一眼,竟然傷心得流下眼淚來。李妍兒見狀頓時于心不忍,忙拉住孫氏的胳膊好言道,“娘我錯了,不該說這么過分?!?/br> 孫氏哽咽道:“你以后別提行么,要是外人知道了咱們還有臉見人?都怪娘不好……” 李妍兒好言道:“娘不用自責了,我其實只是覺得很丟臉,但倒并不怪您。娘是妍兒最親的人,你要什么我都舍得……不哭了吧?!彼幻嬲f一面拍著孫氏的后背,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也很難受。 等孫氏掏出手帕擦眼淚時,李妍兒又壞笑著在孫氏耳邊悄悄說道:“郎君的舌頭可厲害,讓他用舌頭侍候娘罷?!?/br> 孫氏目瞪口呆,唾了一口道:“別沒事胡說八道,說你呢!那樣沒法生孩子,今晚你忍著點,聽娘的話?!?/br> 李妍兒道:“郎君也嫌我麻煩,今晚怕是要去程婷jiejie那邊了?!?/br>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睂O氏擦干了眼淚,正色道,“昨晚那湯藥是宇文姬開的方子,她在長安的名氣不是不知道,被人叫女神醫,達官貴人想請她診脈都不容易……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神醫開的真就是靈丹妙藥,長子必須得是你的,以后妍兒在晉王府的地位便絲毫不會動搖?!?/br> 第十九章 繁華 張說上位做中書令,一場變法正在醞釀之中,時值天啟元年故可稱“天啟變法”。具體措施法令尚未浮出水面,但這種攸關全局的改革參與人數眾多,自然是瞞不住的,變法還沒開始,朝廷內部已經有很多人嗅到了風聲。 三月底新任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安到達長安,高太后恩賜了住宅、絹、書等物。很多人都明白劉安也是變法中的重要人物之一,這場變法雖然以兵制改革為核心,但養兵就要錢,戶籍稅法等后續革新也要配套進行,劉安主戶部正是充當了這樣的角色。 反對者的聲勢尚不明顯,大部分人都還在觀望,觀望新法是否會影響他們的利益。此時的掌權階層仍然是以門閥及高門大戶為主,各級衙門為官者多出身士族,在他們眼里核心利益仍舊是本家族利益。 如果新法只是為了削弱皇權,大不了被自賦清高正直的人罵罵了事;可如果您說養兵要錢,去加重士族門閥的負擔,那就麻煩了,有可能政令出長安就成廢紙,到了地方更無法有效施行……地方上德高望重掌權的幾乎都是高門大戶,大部分人都不是圣人,為什么他們要莫名其妙地割自己的rou削弱自己的實力來養所謂的兵?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最終的稅賦可能仍會加派到底層百姓身上。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土地兼并才愈演愈烈,根本沒有神仙阻止得了這種潮流,因為權力場上本就是兼并土地的那幫人。別說其他人,薛崇訓自己修“親王國”建“廣廈堂”也是在兼并土地。 ……劉安回京之后比較忙,只到晉王府吃了頓宴席,就忙著接手戶部去了,他剛剛上任得摸清底細還得預算財政,到時候張說要算軍費時才不會一問三不知。相比之下薛崇訓倒比他們事兒少,他提拔兩個人上來,說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怎么干就不必自己cao心。劉安掌戶部之后連戶部錢行的進展都可以同時過問,于是薛崇訓連那邊都減輕了負擔。 目前看來他還是比較滿意的,變法的風聲也有所耳聞,證明張說接受了給他的任務。張說究竟要怎么做,薛崇訓只需等待結果便是。他們首先會在政事堂及一幫官僚圈子里佐證,獲得大部分的認可或是被迫認可,然后才會上書宮廷設法獲得皇權的支持,之后才頒布政令通過尚書省具體實行。其中過程比較繁復,薛崇訓可以不急不躁地關注法令是否有利于自己,而且親王國還有一幫幕僚團,他們也會具體分析各種朝廷政令。 安邑坊也越來越熱鬧了,常常有朝廷大員白天到親王國見薛崇訓,竇懷貞更是幾乎天天都要來坐坐。晉王府親王國已隱隱有了當初鎮國太平公主府的派頭,車水馬龍的喧囂襯托出了薛家的權勢昌盛,只有在日落之后薛崇訓回到內宅才能靜心下來。 或許是薛崇訓本就是個悲觀主義的人,就算眼見聽雨湖畔的桃花林落紅陣陣,柳樹綠油油的十分生動,但是繁華熱鬧的春季中他也能常常想到萬木凋零的寒冬。 今日下值后他又來到了聽雨湖邊的書房,這個小院子他還是比較喜歡的,空閑時便喜歡過來坐坐。這樣的生活倒是無意間切合了“靜以修身簡以養德”的境界,薛崇訓在外沒有驕|奢|yin|逸的名聲大約就是因為不怎喜歡開宴會的關系;以前太平公主就喜歡熱鬧常常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天下人眼里她就是個奢|靡浪費的人。 孫氏住在這邊,知道薛崇訓過來了也會到書房坐坐閑聊一陣。 薛崇訓放松地看了會閑書,做了些瑣事,以達到調整心境休息的效果,見天色完全黑下來,便向孫氏告辭回房休息。 孫氏忙勸道:“妍兒就住院里,臥房在這書房隔壁,薛郎不如留下,讓她盡到做妻子的責任,為薛家續上香火……” 薛崇訓愣了愣,感到有些尷尬……女人們不懷孕他也沒辦法不是。只見孫氏期望的目光,薛崇訓便應了一聲,答應下來。 其實孫氏的算盤薛崇訓早就看出來了,無非就是想穩固她們在薛家的地位,不過他也很理解:人總是希望能保住擁有的一切,總是在尋找安全感;他在朝廷想方設計穩固地位,孫氏也會想方設計在家里穩固地位,細想起來不就是一個道理么?人之常情而已。 孫氏聽薛崇訓答應了,頓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薛崇訓無奈地點點頭……李妍兒名為十五歲,實際年齡十五歲都不到,因為此時的孩子生下來就算一歲。其實年齡小的女孩兒在那方面的需求并不大,這也是薛崇訓不常和正室同房的原因,有那心情不如去滿足程婷宇文姬等需要男人溫存的女人。 不過既然孫氏都開口挽留了,他也不愿讓她失望。唐朝雖依舊男尊女卑,但家里的女人照樣屬于非常重要的人……比如皇宮里天子,大凡能對他造成人身安全的,都是后宮皇后之類的人,沒有后宮的參與想用非常手段對付皇帝,根本就沒法靠近。所以無論天子庶民,信任是結成夫妻的基本條件。 薛崇訓走出書房時,見門口站著一個丫鬟,便對她說道:“過去告訴裴娘,我今晚住王妃這邊,讓她早些歇息?!?/br> 那丫鬟屈膝道了一聲“是”,就一溜煙跑了。薛崇訓回頭時,剛起了一陣微風,只見孫氏上衫被風吹得貼在了身上,胸脯上豐|腴飽|滿的輪廓十分誘|人,他便不禁出言低聲調笑道:“這幾天大人都不想我了么?” 孫氏臉上頓時一紅,拉了拉衣服雙臂抱在胸前,低頭說道:“我正值兩月之間,要是讓我有了怎么辦?薛郎過去吧,別胡思亂想?!?/br> 薛崇訓“嗯”地點點頭,不料又聽得孫氏有些局促道:“來……來日方長?!?/br> 薛崇訓聽罷忽然萌生了壞心思,脫口笑道:“妍兒什么都不懂,大人也沒教教,不如這會兒現場教教她?” 孫氏愕然,嗔道:“這種事你也想得出來!” 薛崇訓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下孫氏的臉色,見她的微怒不像是裝的,心道古時的女人確實還是比較在乎禮義廉恥的…… 他也不強求,只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妍兒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苦頭,那天把她給弄疼了,今晚怕是不怎么愿意……您知道我又比較愛護她,到時候她讓我用舌頭……” “快別說了!”孫氏瞪眼喝住,緊張地左右看了看,好在院子里很安靜除了風聲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院門那邊有倆丫鬟在門后捂著燈芯點燈籠,離得很遠。她的眼神幾乎變成了哀求的神色,“雖然……平時薛郎就不能正經點么,不要什么都說出來?!?/br> 薛崇訓道:“我又沒在別人面前說……行,我先進屋洗漱休息了,大人也早點安歇吧?!彼f罷有模有樣地抱拳行了一禮,遠遠看去的話其神情舉止倒是一個謙恭的君子似的。 他進了李妍兒的屋,招呼丫鬟打來水洗腳。只見李妍兒正縮在被子里露出一對大眼睛看著自己,目光無辜極了。 “妍兒很怕我么?”薛崇訓回頭笑道。 李妍兒在被子里悶聲道:“你是個大黑炭!” 薛崇訓也不生氣,笑吟吟地把腦袋夠到她的梳妝臺上的銅鏡前照了照道:“這兩年很少在太陽里習武蹴鞠,已經白了不少??!” “還是大黑炭,有我白么?”李妍兒一把掀開被子,把腦子露出來透了口氣,她那菱形的俏皮嘴唇最是可愛,不著胭脂的淺紅|嬌|嫩嘴唇泛著柔和的光澤。 見她瞪著自己,薛崇訓明白李妍兒不是真怕自己,平日里一直寵著她從來沒對她兇過,她根本就不怕,相反更怕她娘。 薛崇訓本就不像其他士大夫那般古板,更不在乎什么家規禮儀,也樂得老婆這般無憂無慮。和李妍兒在一起還是很好的,他每每都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 果然倆人閑扯了幾句,李妍兒就把恐慌給忘得一干二凈了,委屈地撒|嬌道:“你干嘛非要把人家弄疼才高興?” 薛崇訓耐心地說道:“過段日子你就什么都明白了?!?/br> 她張了張嘴正想說什么,忽然又閉上了嘴眼色異樣地看著薛崇訓的身后,薛崇訓回頭一看竟然是孫氏,忙說道:“大人怎么……” 孫氏的臉蛋緋紅眼神慌張,卻拉著臉一本正經道:“你們夫妻真是瞎胡鬧!成親都快兩年了,還當是鬧著玩兒?崇訓也該自省,你貴為親王手握國柄,怎么在家就沒個正形?” 李妍兒掩嘴而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薛崇訓愕然道:“怎地突然端起架子來了,我不瞎胡鬧,還要在家上政治課……那大講孔孟之道不成?” 他驚訝之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樂呵呵地說道:“您是要手把手教咱們夫妻周公之道?” 第二十章 孩子 面對孫氏這個僅僅比自己大一歲的美麗長輩,薛崇訓實在沒法有多少尊敬之意,除去表面的禮節他就是把孫氏當平輩看的,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多少罪惡感吧? 布置得脂粉氣很重的閨|房里被燈光灑上了一層橙黃色的光輝,無論是那梳妝臺上的各種胭脂水粉、銅鏡木梳,還是閃閃光輝的珠簾粉色的綾羅幔帳,都給人秀氣玲瓏之感。與薛崇訓自住的那間故意布置淡雅高遠的起居室風格大為不同。 如此閨房內母|女二人燕肥環瘦,豐腴與清純并在,怎叫薛崇訓不動心?他此刻幾乎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只沉浸在如此曖昧的氣氛之中。歡樂的心情讓他口不擇言,多有調笑之語,只逗|得孫氏面紅耳赤低著頭無地自容。 這時孫氏卻道:“我方進來前煮了一罐雞湯,就放在暖閣外面的桌子上,薛郎先去把湯喝了,容我與妍兒說兩句話如何?” 薛崇訓笑道:“一家子還有什么話我聽不得的么?” 孫氏看著他沒有說話,薛崇訓只得說道:“成,那我一會兒進來?!彼f罷一腳踢開剛脫下來的靴子,穿上了木屐,挑開簾子走了出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久了,就養成了許多壞習慣,他從來不收拾東西,因為總是有人在身邊侍候著。 走出暖閣,果然見桌子上放著一個瓷罐和一只小碗。薛崇訓便坐了下去抱起罐子倒湯喝,本也沒什么胃口,不過孫氏說是她煮的,一點不喝便不太好。 就在這時里面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薛崇訓好奇她們究竟要說什么自己聽不得的,便起身走近一些,站在珠簾后面聽著。安靜下來注意聽,倒是差不多能聽見里面聲音不大的說話聲。 孫氏的聲音道:“妍兒也該收心了,既嫁作人婦就該抓住屬于自己的日子,做好本分才能腳踏實地?!?/br> 李妍兒軟軟地叫了聲娘,說道:“你生我的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不僅那樣,我還得想盡辦法保護你讓你過得好,只要你能好好過完一輩子就行了……等你做了娘才明白我的心?!?/br> 薛崇訓聽到這里心下一怔,忽然想起太平公主來了,心下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之前沉迷的那種yin|亂的|欲|望一時就消失了一大半。他實在聽不得她們娘倆說親情,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受浮上心頭,腦海里一片凌亂。 “只是我……我對不起妍兒……”孫氏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 又聽得妍兒道:“我沒有怪您……” “別說了,是我不好?!睂O氏打斷了李妍兒的話,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br> 她說罷忽然轉身走了出來,薛崇訓慌忙坐到桌子前,待她掀簾子出來時便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說完了么?” 孫氏點點頭,眼框邊還留著一絲淚痕,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早些歇息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