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化妝品沒有？”

    “有口紅，你要做什么？”

    男生接過粉色小圓筒，旋開，手指點了搓開，描她唇和眼。

    下頜微斂，呼吸很穩。

    因他這份沉著，林稚慘白的小臉有點嬌怯的顏色。

    她無意識舔唇，季嘉言又重新抹上。

    “你臉色太糟糕了，妞妞，人們總會記住反常的東西?！?/br>
    二人進去。

    他脫掉襯衣披在她肩膀，靠前一步，把人擋在身后，宛如最堅實不渝的城墻。

    “開房?！?/br>
    “身份證登記一下?！?/br>
    “沒有?！?/br>
    掏出幾張錢放桌上，季嘉言淡淡道，“不走電子賬，不開發票?！?/br>
    滿身肥態的中年婦女端著飯碗，抬起頭來，他把帽子壓一壓，作勢要把錢收走。婦女便收回打量的目光，只盯著錢。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能干點什么事呢？

    “行，別把床單弄臟，樓下打水提上去?！?/br>
    婦人絮絮叨叨，說開發商把水停了，附近的居民沒幾家能堅持的。林稚看著臟兮兮的靴子，感覺全身都是汗。季嘉言送她上去，上上下下提了好幾次水。

    裝入水箱。

    林稚坐在折疊椅上看他，有些陌生。

    “原來你會做家務……”

    男生沾濕毛巾擦她臟兮兮的臉，又解開胳膊上的布料，幫著清理傷口。生銹的鋼筋有太多渣，他細細用鑷子夾出，只說，“忍著?！?/br>
    林稚便一聲不吭。

    只把臉色熬白了。

    他給她打針，綁上繃帶。等做完這些天已經很黑，林稚手機不停震動——爸爸mama、學校老師，甚至還有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季嘉言比了個噓的姿勢。

    “不要接?！?/br>
    男生打開箱子，拿出筆電。

    林稚爬過去，單手杵在他肩膀上默默看——一幕接一幕的畫面，很快被剪切替換。這家伙把拍到他們的監控錄像全都篡改了。

    好在走的路比較偏，很快便完成。

    “你今晚不要回去，待到明天……如果他們問你去哪了，你怎么說？”

    “出去玩……”

    “你身上有傷?！?/br>
    “意外擦傷？”

    “你表妹出事了，還有些倒在地上的人……你也消失了相當一段時間?！?/br>
    林稚揪揪劉海，淡漠道，“你放心，嘉言哥哥，我會說是我干的?！?/br>
    季嘉言扇她一掌。

    見女孩咬牙，又扇了一巴掌。

    “你怎么說？”

    她抬眸看他，很黑的眸子亮得過 ——ΡO①⒏點℃O℡Ｍ——分。

    像極夜里的寒星。

    “我會說是我干的?！?/br>
    季嘉言沒再動手，默默收拾東西開門出去。林稚踉蹌兩步，摔倒在地，推開簡陋的桌子和衣架，不管不顧爬去抓他。

    “不要，不要走，季嘉言?！?/br>
    她抓緊他的褲管。

    搖頭，“不要?！?/br>
    男生蹲下來。

    “林稚，你只是我的一部分?！?/br>
    “不能擅做主張?！?/br>
    女孩沒說話。

    被抹過口紅的臉，像獻祭的羔羊。

    美得沒有明天。

    男生折回房間，朝著床鋪灑了圈東西，很快便有奇怪的昆蟲掉落在地板。他看看起皮的天花板，又望墻角的霉菌，很嫌棄地將扯塊布墊在床上叫她過來。

    “躺一會兒，很快天就亮了?！?/br>
    “嗯?！?/br>
    “你明天坐公交回去?！?/br>
    “嗯?！?/br>
    季嘉言顯然很討厭這樣的環境，無數次想把她當床墊壓著，觸到繃帶又躲開。如此反復，兩個人幾乎都沒睡著，沒多久外面的傳來很明顯的腳步聲。

    隔音效果約等于無。

    林稚身體有些僵，下意識抓住季嘉言的衣服。

    他覆蓋上她的手。

    呼吸依舊很穩。

    腳步停在門外，沒動。

    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是個有點油膩的中年男聲，“嗚……真羨慕你們這些學生，毛都沒長齊就知道怎么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