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是直的，遠方還是有光明的，只是需要時間，這個時間也不長，幾個時辰而已，只是這幾個時辰太煎熬了，四九欲哭無淚。

    在她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而且這腳步聲讓她激動，應該說心情澎湃?；蛟S是剛才求觀音菩薩的好果子。

    她沒有回頭，只是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幾聲，果然，身后的腳步聲加快了。

    在腳步聲靠近她的時候放慢了，她假裝回頭，心里雀躍得緊。

    看到面前高大的人影，她都想仰天大笑幾聲。

    啞巴站在她面前不說話，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點什么，伸出右手揮了揮，“好巧啊，你也出來看月亮??？”

    說完好像不太好，啞巴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晚上都是陪著她，她縫衣服，他雕刻。

    看到啞巴沒有回應，四九想了想說：“你今晚沒雕刻呀？”

    啞巴就是定定地看著她，隨后垂下頭，他明白了。

    這月黑風高的晚上，誰沒事在外頭轉悠啊，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冉四九再次被趕出來家門。

    兩人都沒說話，四九覺得太不好了，撓撓頭道：“那個……那個我先回家了?！?/br>
    說著就快速地往她家去的路上走去。

    啞巴這次的速度很快，四九還沒看清楚，就發現他擋在了她面前，心里還有點點怯意。

    “天很晚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我也回去睡了?！彼木耪f著就從啞巴右邊過去，啞巴往右攔住了，她再次往左，他也往左。

    四九有些惱羞道：“你干嘛呀？你這樣攔著我，我就去你家睡了，晚上讓你還睡大木板?！?/br>
    “嗯?！眴“徒K于出聲了。

    四九伸手指偏著腦袋指著他說：“這可是你說的哦，我真去了?！?/br>
    說完她就順著之前的路往村外走。

    啞巴跟在她身后，在他的前面，那個滿心歡喜的冉四九在黑暗中無聲地笑得跟朵花一樣。

    畢竟是大晚上，四九有些看不清路，一腳踩到坑里，險些摔倒，幸好啞巴從后扶住她。

    “謝謝?！彼木畔爰词顾凰ち?，也心甘情愿，也開心！

    只是啞巴把手從她胳膊上滑到她的手上，伸手握住。

    四九一驚，立即甩掉，她還從來沒有跟任何男子牽過手，哪怕今日白天村長把她許配給了他也不行。

    順著她的心意被甩掉之后，啞巴跟她站在一排，把自己的衣角塞進她手里。

    他怕她再次摔倒，她不愿意他牽手，只能換成這種含蓄的方式，讓她跟著他的節奏走。

    這個方式是四九能接受的，而且心里很喜歡的。

    就這樣，漆黑的夜里，女人牽著男人的衣角，緊緊牽在手里，一起往回走著。

    跟啞巴之前所有的時候一樣，他的家里總是漆黑的。到了門前，他拉住四九的胳膊，帶著她進屋。

    進了門四九把手放下，啞巴去點燈了。

    燈亮了起來，四九遮住眼睛，剛才外面漆黑的，這一下亮了起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四九看著家里跟白日里一樣，在桌子邊坐下來，啞巴把鍋里添水，四九道：“我已經洗過了?！?/br>
    聽著四九說洗過臉，啞巴停下來了，蓋上鍋蓋，沒有燒，卻拿著松毛弄了一些炭在灶臺后燒著。

    不用說四九都知道，他在燒火放房間里。因為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會給房間里燒火。

    果然，啞巴把炭火燒著就弄進了房間里，又借著燈亮，把床板鋪子弄好了。

    四九這才拿著燈進了房間。

    門還是用凳子擋路一下，雖然這不能擋住人，更別說擋住啞巴了，但這是四九對自己最后尊嚴的捍衛。

    她真的冷了累了，快速把衣服脫了鉆進被窩里，被窩也好冷啊，不過這被窩待會就能暖起來，只是她的腳凍得快沒知覺了，把左腳放在右腿上捂一會，又把右腳放左腿上捂一會。

    臨睡前，突然想起來了說：“哎，你叫木元豐??？”

    好一會才聽到從鼻子里出來的嗯聲。

    四九心里美滋滋的，他是有名字的。

    “我明天要很早起來回去挑水，如果你醒的早，就喊我?！彼木耪f完打個哈欠就睡了。

    因為要早起，四九怕起不來，晚上總是醒。

    天還未亮，四九就起來了。在她打著哈欠穿衣服的時候，啞巴也醒來了，很快把灶臺點著，把火把點了。

    四九聽到外面的聲音，有些內疚，拉開門溫聲道：“我先回去，天還沒亮，你再睡會吧?！?/br>
    啞巴沒有說話，只是把火把遞給四九，挑起他家的一擔水桶出了門。

    四九趕緊跟上，心里想著他該不會是去幫她挑水吧。

    外頭可真冷！一片漆黑，屬于黎明前的黑暗，黑得人心里發慌。

    啞巴帶著她來到村子里的水井邊上，先把水桶放進旁邊的水槽里洗了洗，再放入水井里。

    四九心里好熱！熱呼呼的暖洋洋的！

    一萬個事實告訴她，啞巴一點都不傻，反而比一般人聰明多了。

    啞巴打了滿滿兩桶水挑著向著四九家去。

    四九拿著火把盡量給他照路。

    來到家門口，門沒有從里面閂，看來是真的指望著她回來做事，四九推開門，把門打開一半，悄悄地讓到一邊，啞巴把水挑著跟在她后面走。

    “四九！”四九奶奶的聲音，老人家睡不著，早上總是會監督四九到該起來的點就要起來做事。曾經四九心里想過，為什么奶奶不能哪天她很困想睡個懶覺的早上也剛好睡過頭了呢！

    “奶奶，是我?！彼木艍旱吐曇艋氐?。

    聽到是四九回來，四九奶奶也沒說話了。

    四九的腳步聲更輕了，帶著啞巴來到廚房里，把火把架在旁邊，把水缸里的一點水給它弄掉，再要提起水桶的時候，啞巴的大手已經過來了，提著水桶就把水倒入水缸里。

    啞巴家的水桶比四九家的大多了，一擔水幾乎讓水缸滿了，往日里四九都是挑兩擔。

    水挑好了，四九用啞巴的火把把家里的火把點著。再把啞巴的火把還給他，推推他，意思是讓他趕緊走。

    啞巴遲疑了一下才挑起水桶悄聲地走了，四九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門，在門外呆了一會，目送他離開，這才進屋，在廚房里忙活著一家人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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