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各取所需
婚姻,是什么? 剛過完24歲生日的簡詩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相愛到一定程度,才會進入的下一個階段。 即使是匆匆忙忙地決定結婚……也最起碼要談一段時間戀愛吧。 但現在的自己,就身著婚紗,和一個才認識一個月的男人并肩站在了神父面前。 白發蒼蒼的神父問道:“簡詩小姐,你愿意與你身邊的男士結為夫婦嗎?” 簡詩沉默了片刻,落在旁人眼里,更像是感動,她仰頭答道:“是,我愿意?!?/br> 神父頷首,轉身微笑著繼續問簡詩身側的男人:“許墨先生,你愿意與你身邊的小姐結為夫婦嗎?” “是,”男人的聲音似清泉,溫潤柔和,堅定地答,“我愿意?!?/br> 簡詩雙手緊緊抓著這件許墨不知道從哪兒定制來的奢華婚紗,耳邊均是親朋好友的驚嘆祝福。而她身處的這座教堂,更是戀語市極少外借給新婚夫婦舉辦婚禮的教堂。 年輕有為的腦科學教授許墨的這場可以稱作有些奢靡的婚禮,顯然是這個尋常的周末里,戀語市最大的新聞了。 精心挑選的鮮花,沿著教堂的走道,一直鋪至門口。而作為新娘的簡詩身上的用度,無一不是精美別致。 簡詩卻只是低著頭,仿佛她不是這場婚禮的主角。 直到神父說到“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簡詩的肩膀才微微顫抖了一下。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緊緊扣在一起的雙手卻被身旁的男人輕柔地分開,身體也跟著轉了過來。 因為身高的差距,簡詩只看得到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而這個小小的部位,也跟它的主人一樣,優雅、克制、從容不迫。 簡詩知道下一步該做什么,她忐忑地抬起頭,男人的灰瞳里緊張到微微出汗的自己,狼狽、局促、不知所措。 她的眼神掃到臺下,卻發現親友們已經舉起了手機,準備記錄下這一個難忘的瞬間。 簡詩都能感覺到一滴冷汗從臉頰滑落。 下一刻,男人溫熱的手輕輕貼上自己的側臉,拭去了那滴汗水。 簡詩感激地抬頭看他,卻看到男人英俊的面龐,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還帶著些涼意的嘴唇,貼上了自己左側的嘴角。 他的左手也輕撫著自己的側臉,似無意似有意般地遮擋住了他親吻的地方。從臺下看來,像是新婚夫妻之間一個青澀的吻。 在和許墨結婚前,簡詩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和異性有過這樣的接觸。即使現在男人的舉動已經算是“作弊”,但簡詩還是羞到滿臉通紅。 臺下的快門聲響個不停,不知是誰家的嬰兒小聲地哭了起來,簡詩稍稍晃了晃神,準備側頭看向臺下時,唇瓣輕輕擦過了男人的薄唇。 半摟著自己的男人剛才還沉穩的氣息,忽然重了起來,簡詩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的唇舌便溫柔地入侵了。 他好像是極為擅長親吻的,即使簡詩對他還未萌生愛意,也在這種纏綿中,失了心神。 她再也聽不到臺下的交談聲了,耳邊全是嗡鳴聲,還有……許墨在結束這個深吻后的低語:“抱歉,唐突你了?!?/br> 男人的手上是剛才簡詩親手為他戴上的婚戒,做工精致,完全不像是一個星期前才倉促定制出來的成品效果。 簡詩抬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在室內的燈光照射下,閃得……有些刺眼。 她的初吻,在婚禮上送給了許墨。 教堂宣誓和午宴過后,累了半天的簡詩拆了頭紗想窩進沙發里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卻被走進酒店房間的許墨拉著站起了身。 許墨已經換好了常服,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有種把普通的衣物穿得好看的奇異能力,簡詩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隨后便聽到男人說道:“下午還有時間,去民政局把結婚證領了吧?!?/br> “按你之前說的,我們已經舉辦婚禮了,”簡詩不解,“還需要領結婚證?” “小詩,”許墨親昵地叫了她一聲,笑道,“做戲做全套,懂這個道理嗎?” 簡詩本就累極,實在沒了再奔波的力氣,她繼續爭?。骸翱梢悦魈烊??” 許墨雖是笑著,簡詩卻從他的眼底看不到笑意,只聽得到他的解釋:“我很忙,未必能再空出時間,就定在今天吧?!?/br> 這種時候,他的態度已是再明顯不過了,本就不是正經夫妻,簡詩不會在他面前使小性子,只好提醒道:“那你先出去吧,我換下衣服?!?/br> “好,”許墨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關門的時候,卻看到新婚妻子正在吃力地解婚紗背后的綁帶,他愣了愣,開口問她,“需要幫忙嗎?” 身上的婚紗是早上化妝師幫忙穿的,為了確保最好的穿著效果,化妝師把婚紗的綁帶系得極緊。簡詩本來就看不到后面,雙手背到身后胡亂地摸索著解開的方法,確實有些慌亂,但聽到許墨的問話,她還是拒絕了:“我自己來吧?!?/br> 女孩的疏遠在許墨的意料之內,他走過去抬手幫她抽出埋在婚紗里多余的綁帶,又引導著她的手放到綁帶打的那個結上,才輕聲道:“好了,有什么事叫我一聲,我就在門口?!?/br> 直到聽到門被合上的聲音,簡詩才將紅透了的臉抬了起來。 剛才男人纖長的手指因為要抽出綁帶而探入了婚紗內,無意間擦過了她露出的后背。而這幾根手指也跟他的嘴唇一般,帶著微微的涼意,卻絲毫不能讓人冷靜半分。 明明知道他只是好心幫自己的忙,甚至可以說他是為了怕自己耽誤時間才行了個舉手之勞,簡詩還是心跳加速了好一會兒。 換好衣服后,簡詩才把臉上的濃妝卸了。在最后的清洗步驟時,她輕輕捏了一下自己臉頰上的rou,察覺到痛感才清醒了過來。自己稚嫩至極,而許墨卻看起來游刃有余。 簡詩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微笑,再次在心底默念了一句:不要沉淪,更不要深陷。 因為……這本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 許墨靠在房間門口,靜靜地等著。 沒等太久,門便開了。 女孩洗凈鉛華的一張小臉上,笑意盈盈:“好了,我們走吧?!?/br> 許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在了她前面帶路:“民政局離這邊車程大概一個小時,你可以在車上休息?!?/br> “……好?!蹦腥说牟椒ミ~得極快,簡詩幾乎是小跑著才跟了上去,直到他為自己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也未曾將步伐放慢半分。 簡詩靠著舒適的車座,正欲閉眼休息時,準備啟動車輛的男人卻突然說道:“今天的婚禮,還喜歡嗎?” “許教授精心準備,我肯定喜歡?!焙喸妭冗^身子,看了他一眼,才別過了頭。 “是嗎……”許墨垂眸啟動了車,駛向了目的地。 一直找機會想休息的簡詩卻靠著車座,沉沉地入睡了。自然也就沒有聽到男人聲音極輕的最后一句低喃:“你喜歡,就好了?!?/br> 簡詩醒來的時候,車內的冷氣還呼呼地吹著,她的面前是塊小巧的擋光板,遮住了照射到她臉上的陽光。她揉了揉眼睛,才注意到車內顯示的時間,竟然已經是——17:00整了。 “我居然睡了這么久!”兩人出門時剛好是下午兩點,按照一小時的車程來算,抵達民政局也應該是下午三點才對。 簡詩滿是歉意地看向在身旁坐著看書的男人:“你本來就趕時間,我還耽誤你這么久,不好意思?!?/br> “沒事,”許墨放下書本,抬手將擋光板升了起來,才淡淡道,“精神好點了嗎?” “好多了,我們快點吧,待會兒別人要下班了?!焙喸娮鲃菀萝?,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安全帶還沒解開,尷尬得又定在座位上。 “冒冒失失的,”許墨輕笑了一聲,俯身給女孩解了安全帶,才繞到一旁給她開了門,“下來吧,小詩?!?/br> 男人的紳士態度,讓簡詩猶豫著開了口:“許墨,你不用這樣對我好?!?/br> “是嗎?”外面陽光還盛,許墨瞇起了眼,“我們是夫妻,理應如此?!?/br> 即使是假夫妻,也應如此。 也許是因為快要下班了,又也許是因為今天許墨盛大的婚禮熱度正當時,工作人員給許墨和簡詩的辦證速度格外的快。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本子就到了簡詩的手上。 “你的這個,給你吧?!焙喸娨贿呁庾?,一邊對仍是走在她前方的男人說道。 “不用了,”許墨提醒道,“你一起收著,真到了要再用的時候,也方便找?!?/br> 簡詩愣了愣,才答道:“也是?!?/br> 領完證的兩人一起回的是許墨的公寓,這是簡詩第一次來這里,但她大包小包的行李,卻比它們的主人更早到了家。 她彎腰提起許墨提前派人送來的行李,拘謹地問:“我可以住哪個房間?” 許墨伸手拿過了她手上看起來有些沉的行李,徑直推進了他的主臥,還不忘回頭回答她的問題:“就這里吧?!?/br> 雖然沒有來過這里,但簡詩也能從布局設施中看得出這就是他起居的主臥,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這樣……不合適吧?!?/br> 在女孩也進了主臥后,許墨才反手關上了門,低聲問她:“哪里不合適?” 簡詩正想張口解釋,卻被突然逼近的男人捂住了嘴。 淡淡的消毒水味兒,盈滿了簡詩的鼻腔。 而他的聲音卻冰冷至極:“不要說話,房間里有竊聽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