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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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觸到我的一瞬間,我的腦中“嗡”的一聲悶響,只覺得身體中所有的血液都朝著一個方向奔流而去——那是我與他相握的手指的方向,是他所在的方向。 有一個聲音,隱隱地、哀哀地對我說:“美意,別去,不要去?!?/br> 我在心中奮力掙扎了一下,但那個聲音,迅速被淹沒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潔凈的額頭上那枚紫色的翅膀就近在眼前,恍惚間,那翅膀仿佛要翩然而起,召喚著我與它同去。 “尊上,這小姑娘的心中正天人交戰、不可開交,嘖嘖,”僵尸貓冷冷出聲:“你若能體會她萬一,就不會如此勉力了?!?/br> “我若不勉力,待她落入……”說到這兒,紫袍人輕輕喘口氣,繼續道:“落入那人手中,那豈不是要翻天嗎?” 我癡癡望著紫袍人額上的翅膀,聽得到他們一人一貓在對話,但那話語如同流水,緩緩趟過我耳邊,漸去漸遠。 “來吧,美意?!弊吓廴艘贿呎f一邊拉著我的手,一邊走。 “好……的?!蔽也辉賿暝?,隨著他。耳邊似乎聽到一聲沉沉的嘆息。 紫袍人引我來到花樹下。 滿眼皆是粉紫色的花朵,迎風綻放,嬌艷無雙! 這花與那圣星堡的薔薇花頗有不同,朵朵怒放,開到盛極,有一種潑辣辣的猙獰之氣。 紫袍人提起我的手,將我的手指輕輕覆在一朵花上。手指觸及花瓣的一瞬間,天地之間仿佛突然開啟了一扇門,我聽到門后有熟悉的笑聲,我迫不及待將那門推得更開些,突然一群人嬉笑著圍了上來! 哥哥!畫海!寄城!忘言!還有落英、風間,遠望去,空中有翅膀飛舞,原來是小呢他們也在趕來。大家臉上盡是笑意,圍著我有說有笑,熱鬧非凡。 我心中喜不自禁,歡喜無限,只覺得被一種樂融融、暖洋洋的氣息包裹著,身子輕柔得似乎要飄起來——找什么圣物,爭什么王位,就這樣時光停駐,永遠相親相愛下去,多好…… 手指一動,眼前一變,哥哥他們消失不見,映入眼簾的仍是粉紫花朵,如煙霞一片。 原來是紫袍人將我的手拿離了花朵。我愣愣盯著自己的手指,又看看花朵,說不出話來。 “這朵?”紫袍人輕聲問我,指著不同于剛才的另一朵花。 “嗯?!蔽乙贿呎f一邊不等他拿起我的手,自己就將手指觸了上去。 我忽一下就跌入了一個……夢境。是的,是一個夢境。我在沉睡的那些年里無數次做過的一個夢,因為我看到了一個人。 確切說,是一個人的背影。那個編著兩條辮子的、衣衫被風吹得鼓起來的那個女子的清秀的背影。 這一刻,那背影離我如此之近,我伸出手去,分明已碰到她后背單薄的衣衫,我甚至已經看到了她潔白小巧的耳朵邊沿一圈細細的絨毛……你到底是誰,這一次,你一定會轉過頭來,讓我看清……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激動,手指哆嗦的厲害。 “你喜歡嗎?那這一朵呢,你要不要……”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這一切,我又跌回花樹下,是紫袍人在殷殷相問。 “要?!蔽倚闹幸黄章?,舉起手,簡單應答,隨便一朵花就蓋了上去。 一陣無邊黑暗。想要抬起頭來,打破這黑暗,卻被一只手輕輕按進更深的黑暗里,耳邊聽得一聲輕輕嘆息,緊接著就是一個又模糊又悅耳的聲音——不知怎的,那聲音聽在耳中,竟讓我的心漏跳了兩拍,我體會到一種非常緊張又非常甜蜜的滋味。 只聽那聲音道:“終于……終于可以攬你在懷里……你……你跟我一樣歡喜嗎?” 那聲音微顫,語氣中透著羞澀和難以言述的甜蜜。說著話,那只手輕輕在我頭發上摩挲,我的頭皮感觸到他輕顫的手指——原來,我是埋身在一個人的懷里! 這——人——是——誰—— 聲音如此悅耳,卻又如此模糊;他心中歡喜,我……我也是從未有過的心慌甜蜜……陌生的、令人惴惴不安卻又無限向往的感覺啊…… 我奮力從那人的懷中掙脫出來,抬起頭,我一定要看看這人是誰! “還是試試這一朵吧……”有人說著話,就直接提起了我的手指。 我去! “你有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情境對我很重要??!”我對著那提起我手指之人崩潰大叫:“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了,我馬上就能知道那人是誰了!你……你……” 我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抓我面前的花朵,但,一朵朵,根本長得一個樣,根本無法辨別出剛才我碰觸的是那一朵! “唉……”紫袍人悲哀地看著我,不急不緩地說:“為什么非要知道那人是誰?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總是想知道太多?!?/br> “尊上,你這又是何苦呢,”僵尸貓冷然道:“誘惑她,卻又不給她答案。不過,你一向如此,所以千萬年來,你沒有一個朋友?!?/br> “朋友?笑話!”紫袍人輕聲啐道:“向來是天下人負我,何嘗見我負天下人?你們說的‘朋友’,我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物種,亦不需要?!?/br> “所以你被打發到這別院中來,數千年只是守著我這只僵死的貓,度日如年……”僵尸貓不肯放過他,繼續冷冷嗆聲道。 “你——”紫袍人面上紫光閃過,額頭那枚翅膀紫氣大盛、振翅欲飛。 僵尸貓倒也識趣,閉嘴不言,溜到一邊去了。 “我不是沒有朋友,我只是……比較念舊?!弊吓廴艘娔墙┦埛?,語氣也軟了下來。 “你還想讓我試那一朵?”我深吸一口氣,看著紫袍人說。紫氣漸漸從他臉上隱去。 他一言不發,牽著我的手,將我的手指輕輕放在一朵看上去沒有任何區別的花上。 我驟然凌空而上,耳邊烈風勁吹。我穿了一件金色的長袍,風卷起我的頭發和衣袂。目之所及,萬物更新,江山如畫,無邊無際! 我俯身細看,那江山之間,人煙稠密、熙熙攘攘;飛禽走獸、勃勃生機,一派生生不息、繁華盛景的圖卷。 我正看得饒有趣味,突然兩只巨手從天幕上伸攤下來,將那生命萬物、天地盛景輕輕卷起,如同卷起一副畫卷。 畫卷卷好,那雙巨手將畫卷打橫,托到了我的面前。 竟然將這天上人間、萬里江山的畫卷托到了我面前! 我唬了一跳!我親眼看著自己面有惶恐之色,連連擺手,向后退著。 給我?萬萬不可!這天下可是天下人、天下諸族的天下,怎能為我一人私藏? 那雙巨手靜靜托著畫卷,不肯撤回。 天哪,我得承認,有那么一瞬間,我心動了。一想到天下江山為我所有,就止不住的心懷洶涌、激蕩難平。我甚至看到我的手都漸漸的攥了起來。 “美意,你動心了。怎樣,到得巔峰,是否一切都值得?”有人在我耳邊淡淡問道。 我心中一驚,挺直了脊背。曾經有一個人在我耳邊問過同樣的問題,那人問的是:“怎樣?到得巔峰,個中滋味,是否已可報償一切?” 那人在吞噬了我的藍龍之后說的一句話,一字一句,烙在我心,我記得清清楚楚! 藍龍已借著綠毛怪重生,但,我知道,曾經的那條藍龍,再也回不來了。一念及此,我心中大慟,霎時清醒過來! “你那句話真是多余,她心冷了?!苯┦埨湫σ宦暤?。 “唉,就你話多?!弊吓廴藚捑氲?。話音落下,就見他閑閑伸出潔白的手指,朝那僵尸貓一指,僵尸貓一怔之下,逃竄不及,就地一滾,幻化成一朵粉紫色的花。 紫袍人指著那花朵,又是輕輕一揚,朝著我的方向,輕聲道:“去吧?!?/br> 花朵徐徐朝我拋了過來。 “喂——”我一邊閃躲一邊急著說:“干嘛啊,干嘛啊……我可不要這僵尸貓……又是吃腦又是挖心……我真的不要啊……你自己留著添堵吧……哎呦!別呀……” 有用嗎?沒用。任我百般躲閃拒絕,那朵僵尸貓幻化成的粉紫色花還是像長了眼睛一樣,擦著我的臉頰,堪堪卡在了我的鬢邊。 “襯你那一頭亂糟糟的長卷發,倒也不賴?!弊吓廴说?。 我伸手就要去把它拽下來—— “美意,”紫袍人朝我揚著手,喚我的名字,眼里滿有哀傷,那樣子竟讓人不忍心拒絕,再說,我的手不知怎的,這會兒根本就抬不起來了。 “美意,你聽我說?!弊吓廴死^續道:“并蒂紫云霞,哦,他不肯再讓我這樣喚他,那就紫云霞吧……” “痛快點,就叫它紫霞吧!”我不耐煩他這般沉住氣的啰嗦,一口打斷他。 “也好,反正他已經是你的貓了?!弊吓廴说挂埠谜f話。 “據紫霞說,他被我埋在紫樹下,降在陰間的時候,極為兇猛厲害,胃口也好得驚人,數天功夫就將那些小鬼嘍啰的腦子都挖來吃了,心呢,他倒是不吃的,只是挖出來研究研究,誰都擋不住。他吃多了小鬼,自己不知怎么有一天也變成僵尸了,什么都好,就是眼珠子動不動就往外掉……而且,奇怪的是,明明死的時候是一個頭,從土里爬出來的時候,怎么就變成兩個頭了,不知誰把他腦袋給劈開了,問了也不說……”紫袍人道。 “能別說了嗎,我不想聽?!蔽野欀碱^打斷他,只覺得鬢角的那朵花在嘿嘿冷笑。 “重點來了,”紫袍人繼續淡淡道:“那陰間司簿對他又怕又恨,花大代價得了一個咒語,落咒在他身上:當他的眼珠掉出來的時候,誰給他安回去,他就會追隨誰,而那人就能夠主宰他,讓他順服,為己所用。那司簿本意是要掌控住他,沒料到……” “沒料到你搶先把眼珠子給他安了回去?!蔽野琢俗吓廴艘谎?。 “廢話,他是我的貓啊?!弊吓廴艘舶霊n半嗔地白了我一眼。 “哎呀!”我突然大叫一聲,這可怎么得了,剛才不就是我親自、親手把它那兩顆眼珠安回它的眼眶里去的嗎?! 我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讓我隨身攜帶一只僵尸貓,還得給他找腦子吃、挖心給他做研究……我有病吧! “使得?!弊吓廴说瓍s篤定道:“你那一行人中,有居心叵測之人,隱藏極深,只有紫霞能識別出來,因為,他擁有一流的讀心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