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利眼
謝英敢耕種兩家的田地,那是他娶了個好幫手。他的老婆馬惠蘭,除了傻大黑粗不好看,長得人高馬大,粗蠻健壯,一身敦厚力氣,干農活也是把好手。 馬惠蘭出身農門,娘家因父親長期有病而返貧,病由慢性乙肝轉為肝硬化,再轉為肝腹水,還有轉為肝癌的可能呢。在她定親,訂婚之后,父親開始大吐血,不得不挪用彩禮搶治。住院一月之后,父親的病情得到控制,回家調養,她的嫁妝卻不得不減少。 有重聘沒厚奩,從謝家人眼角里斜視的輕蔑神情,和含芒帶刺的嘲笑語氣中,不僅感覺不到任何同情和諒解,且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連親友都輕視三分,連族人都怠慢三分,妯娌間也炫比嫁妝多與少,娘家貧與富,父母扶持與幫襯,公婆寵愛與嫌棄,容貌美與丑,生孩是男是女。 馬惠蘭雖說粗心馬虎,還是能分清人情冷暖,遇到婆家人的冷落,總處于排斥與傷害的地位,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她更加拘謹,惶恐,愧疚。 不用半年時間,謝家人就摸清了馬惠蘭的品格,從她身上看不到熱情奔放,大膽潑辣,只有膽怯與溫順,遲疑與木訥,便越發對她言行刻薄,毫不客氣。 按傳統習慣,對外來媳理所應當,要比對自家人寬宏和善三分,因為自家人不管怎么哭鬧,如何打架,事后還是自己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可對待外來媳,要是鬧過火,打過頭,傷心過份,則容易將其欺負出門,侮辱出家,另尋活路,最后變成別人的兒媳,老死不相往來。 但道理歸道理,現實歸現實,對于文化修養不高,素質教育缺少的粗野之人來說,道德只是說教,并無情感凈化功能,樂善好施只是理想,自私行惡才是常態,道理只是形式,并非做人做事守則,抑或反其道而行之,敗也不知已過,繼續錯上加錯。 客觀現實有二,一是欺生,生雞進籠熟雞啄,隔一層來冷一層,上老難伺候,下小難巴結,同輩難抬舉,二是排異,同性相斥互責,刮風落雨下冰雹,婆婆不得睡,媳婦不得眠,姑姑嚼舌頭,嫂嫂罵家風。原本家庭生活中,個人愛好,性情相融,及溝通程度,有意無意間,就形成小圈子,有形無形中,就產生親近,或疏遠的感覺。 新嫁娘初來乍到,情況不熟,雙眼見生人,雙腳踏生地,出入生家庭,不曉得南北與東西,難分辯哪個碼頭能靠船。即使雙方都客客氣氣,不哼不哈,畢竟婆家人先入為主,有著深厚的感情基礎,及人緣交際關系,縱然你尊重,我謙讓,你寬宏,我和善,面子上大家都過得去,你維護照顧,我感恩回報,你獨統天下,我低首合作,彼此心里卻都在容忍,個性的差異,和心智的聰愚,總是隔著一層冷漠,缺少一份親情。 尤其是外來媳置身陌生的環境,本來各方面就有落差,再加婆家人未能一視同仁,其心態自然不平衡。 謝家人的勢利眼,歪嘴扁舌小瞧人,讓馬惠蘭賭下一口氣,娘家經濟一時緊巴巴,嫁妝短缺,并不代表我今后的日子也貧寒呵,非要打個翻身仗給她們看不可! 為了償還結婚時欠下的債務,出門看月亮,回家數星星,夫妻兩個人沒日沒夜地辛勤勞作,窮無根,富無種,勤奮才把財富生,鋤頭底下刨黃金。 謝英年富力強,又是種田的老手,馬惠蘭也不示弱,無論什么活都陪他干到底,且又喂豬養牛,一季賣一只rou豬,兩年賣一條牛犢,錢都用來還債了,生活水平便不能水漲船高。 本書首發來自百書樓(m.baishu.la),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