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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緣由,原來我的親生母親另有其人……”喬定邦意簡言賅,將喬棟梁和許先芝隱瞞數年的秘密說了出來,說到這個秘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并不認為這是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但很顯然,我母親并不這樣認為?!?/br> 他在大學校園里遇見文姝,與她相識相知相愛,他們情投意合,也是奔著結婚去的,約定畢業那年就結婚。談戀愛的事他也沒瞞著家里,父母并不反對,母親許先芝甚至讓他邀請文姝到家里做客。 原本以為他和文姝的婚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卻不想在見過文姝后,許先芝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沒過多久,文姝失蹤,兩人的婚事也就此作罷。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文姝失蹤這件事背后竟然還有許先芝的影子,要不是文姝突然清醒過來,將當年的真相一一揭開,他恐怕這輩子都會被蒙在鼓里。 “文姝第一次去我家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聽到她和我爸的談話,知道她不是我親生母親。這事讓她如鯁在喉,并想方設法將這個秘密繼續掩埋?!?/br> 想讓一個人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當然是讓她徹底消失。殺人犯法,且難度太高,不如直接把人賣到大山里去。以文姝的性格和體格,要是真被賣到大山里飽受折磨,她也活不了幾天。 殺人不見血,不外如是。 喬定邦話一說完,堂屋里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他們能說什么?說許先芝太惡毒,還是說她隱藏夠深,又或者說她腦子有???都不能! 許先芝再壞,她也當了喬定邦三十年的親娘!盡管這只是假象,但在真相大白前,喬定邦并不知道,他一直將許先芝當成親媽! 感情是純粹的,也是復雜的。素不相識的兩人之間要產生感情,這需要一個過程,但親情是一種本能,是植入血脈基因的一種天性,它真摯而濃烈,更無須過程。 即便許先芝并非喬定邦生母,但持續三十年的母子感情不是說沒就沒的。哪怕她曾犯下大錯,哪怕她曾傷害過他想與之共度一生的愛人。 “這事已經過去了,剩下的就交給公安同志吧,喬主任你不必太過自責?!鳖櫞簛聿]有大度地表示不追究,小孩子都知道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更何況是大人?但許先芝是許先芝,喬定邦是喬定邦,他不會因為許先芝犯下的錯而遷怒到喬定邦身上。 “對了喬主任,你還是沒說,你的……就是這位許先芝同志,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這時,魏淑華突然開口問道,“用這種手段,應該跟私仇沒有多大關系吧?” “有一定的關系,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利益?!睂Υ?,喬定邦并未否定,“你可能還不知道,省里有人提議將高橋廠搬到省城,這邊的交通不夠便利?!?/br> 前幾年沒提,那是因為他在這邊待著。 “就算不搬到省城,也要搬到縣城。邵青同志你還記得嗎?她剛調到臨江縣城,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想讓李麗接管高橋廠?!?/br> “怪不得……”魏淑華和顧春來對視一眼,恐怕不止高橋廠吧,還有紡織廠的汽車隊,這也是賺錢大戶??! 但這話就不必提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喬定邦沒在顧家待多久便準備離開,走之前他往文姝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里似有千言萬語,但最終只化為一聲嘆息。 “再見?!?/br> “再見?!?/br> 坐在車里,看熟悉的景致不斷倒退,看那個人的身影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喬定邦眨了眨眼睛,將眼內的濕意逼退。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若知道再見的真相如此殘酷,不如永不再見。 他和她之前如同隔著天塹,這輩子都難以逾越,不,以天塹之距離,此生再無法逾越。 他閉上眼睛,對前面開車的司機說:“在前面停一下?!?/br> 前面就是橋頭公社的初中校園,此時正好是放學時間,青春年少的學生們成群結隊從里面出來,很快他就看到他想見的人。 顧瑾玉和魏琳瑯剛走出學校,就看到停在對面的那輛小汽車。這年頭小汽車多稀罕啊,路過的學生眼睛都快粘上去了,有那膽子大的還上手去摸,摸完就紅著臉跑開,跟其他人大聲炫耀摸后感。 “喬叔叔,你怎么來了!”顧瑾玉對喬定邦的印象很好,看到他自然會上前打招呼。 魏琳瑯沒叫人,只是沖喬定邦點點頭,也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剛去了你們家,現在準備回去?!彼⑿χ忉?,神情和語氣都很溫柔,“我聽說你們倆的學習成績特別好,是學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每次考試都是滿分……” 他說這話時,目光卻看向魏琳瑯,看著看著,眼底便涌起一股強烈的酸澀之意,那里面似包含著炙熱的溫度,險些將他灼傷。 “你們……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考上最好的大學。我家里還有一些以前用過的書本資料,我給你們郵過來,你們應該用得著?!?/br> 他跟這兩個孩子打過交道,知道他們愛看書,送其他東西他們不一定收,但送書肯定是收的。 果不其然,他剛說完就收到兩人感激的眼神,“謝謝喬叔叔,我們肯定會認真讀書噠!” “叔叔相信你們,等以后……” “小玉!小玉等等我!”喬定邦話未說完就被人打斷,顧瑾玉聽到這個聲音,連忙對喬定邦揮揮手,“喬叔叔我們要回家啦,你們路上慢點哦,叔叔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