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他是和同伴一起來的,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 “你們這里可真不好找啊,”他來的時候正好是周三下午,姜玉燕和張萊都不在,等到晚上張萊回來了,他自己一個人又做不了主,只好等著姜玉燕周四中午來。 “我們是北方人,打聽了好幾個人都聽不懂他們說的什么,我么們能找到這里來,多虧了紙和筆,要是憑一張嘴啊,找到天黑也到不了你們這里?!?/br> 姜玉燕笑道:“是啊,海市的方言和普通話之間的差別很大,要是初來乍到的人,的確很不容易聽懂?!?/br> “這個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們這次來,是想訂兩千套睡衣,五百套床單被罩,老板你給個優惠價吧?!?/br> 他是對著姜玉燕說的,他也知道,這里主事的是這個小姑娘,旁邊那個看上去比她還要打的男人做不了主。 “叔,你是我們的第一個客人,當然得給個優惠價了。這樣,睡衣我每套給你便宜兩毛錢,按照四塊八來算,床單被罩我也給便宜兩毛錢,按照五塊八毛錢一套。睡衣四塊八一套,兩千套就是九千六百塊錢,床單被罩五塊八一套,五百套就是兩千九百塊錢,都加起來就是一萬兩千五,另外我再贈送你們二十套床單被罩,你看怎么樣?” “叔,這真的是最優惠的價錢了,要是一般人來,我是不會降價的?!?/br> 兩個來進貨的出去商量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那行,就這個價錢,現在就給我們把貨物給數出來吧?!?/br> 姜玉燕,張萊加上工人一共五個人,他們立即行動,很快就把貨物給數了出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姜玉燕這次總算是看到大宗的回頭錢了。 手里放著這么多的錢,送走進貨的兩個人,姜玉燕和張萊立即就去了銀行,把錢給存了起來。 等把厚厚的一疊錢換成薄薄的存折,他倆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張哥,我說什么了,咱們的東西一定好賣吧。你看,這不就有人上門來買了,”姜玉燕跟張萊邊走邊說:“那兩個人的口音我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京市人,他們先買了一百套睡衣,又專門來買了兩千套睡衣五百套床單被罩,肯定是咱們的東西好賣啊?!?/br> 張萊此時臉上也帶著舒心暢快地笑:“玉燕,京市現在還說不上太冷,咱們的睡衣就賣的這么快,說明咱們的東西很有市場。你說,咱們要不要再訂一點布料,多做一點衣裳?!?/br> 姜玉燕還沒說話,張萊就說道:“也不行,咱倆平時都有課,平時根本就不在這邊,沒人盯著也不太行,更何況還有人來進貨,咱們兩個一個都不在這邊根本就不行。就像今天,有人來進貨,人家不能總是中午來吧,等以后咱們的上學時間得改了,中午也沒多少時間出來了?!?/br> 這話說的也是,等進了十一月,學校的作息時間還會改,中午就只有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了,光是從學校趕到這里,就得花費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張哥,我現在也在上愁,這買賣看著前景倒是很好,可咱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啊。你說咱們怎么辦,是再訂布料,還是就這樣了,不多干了?!?/br> 張萊走在姜玉燕的右側,微低著頭看著路面:“玉燕,我聽你的,你說怎么干,咱們就怎么干?!?/br> 到底要不要多訂布料,多做成品,姜玉燕回去想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干。 發財的機會就擺在他們面前,不干怎么能行。 既然他們只有周末有時間,那往外發貨的時間就集中在周末。 她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張萊,張萊舉雙手贊成:“玉燕,你說怎么干,咱么就怎么干?!?/br> 姜玉燕晚上不能出來,但是張萊是住在這邊的,他時間比較多。 “張哥,我晚上出不來,你住在這邊,那每天晚上你就對一遍賬。我跟朱白云說說,問問他愿不愿意住在這里,晚上加一會兒班,我給他漲三分之一的工錢,算是加班費。外地有來進貨的,你晚上就給他們發貨,本地的客戶,咱們跟他們約好,讓他們周末來,你看怎么樣?” 姜玉燕晚上有課出不來,張萊就不一樣了,他晚上沒課,下課后早早的就能趕過來。 “行,晚上對賬的事情就交給我,老趙他們兩個家里都有老人孩子的,晚上不能住在這邊,小朱倒是能行,要是給他漲工資的話我相信他愿意干的。等以后作息時間一調整,你就只能周末出來的,平時這邊就得交給我了?!睆埲R說道。 當初他們說好了,利潤二八分,張萊出了這么大的力,等年底算總賬的時候,肯定不能這樣分了。 姜玉燕給通城去了一封電報,又要了三萬米布料,做睡衣。 相比起床單被罩,睡衣要賣的好得多,海市的那些批發商現在也開始跟姜玉燕進貨了,為了方便,姜玉燕給張萊配了一臺尋呼機。 張萊拿到手里的時候非常驚訝:“玉燕,這是給我的?” “對啊,給你的,咱們租的房子也沒電話,要是有客戶想要聯系咱們怎么辦?有了這個,誰要來進貨,提前跟你說一聲不就行了?!?/br> 張萊雖然對這個愛不釋手,可他知道,姜玉燕才是這個廠子真正的主事人。 “玉燕,這個還是你拿著吧,我不要?!?/br> 他把尋呼機放在桌子上推向姜玉燕這邊,姜玉燕又給推了回去:“張哥,我現在除了周末,平常的時候在學校根本就出不來,你給我這個我也用不到,還是你拿著吧。你在廠子里的時間多一些,有人要進貨就能直接跟你聯系了。張哥,我給你配一個尋呼機也是為了咱們的生意,你就不要推辭了?!?/br> 張萊最后還是收下了尋呼機,有了這個尋呼機是方便了許多。 以前每到周末,張萊就會騎著三輪車到處去送貨,有了這個,他就能提前把貨給準備好,讓人去送了。 天氣漸冷,姜玉燕的睡衣是賣的如火如荼,搶手的很。 別的地方姜玉燕是不知道,但是海大她這一層的女生宿舍里,幾乎人手兩套她賣的睡衣,還有不少人買了床單被罩。 “這個睡衣就是暖和,穿著比棉衣的體感還好,”張文清穿著姜玉燕做的珊瑚絨睡衣,揣著熱水袋:“玉燕,你說這南方的冬天怎么比我們北方還要冷啊。這個時候我家那邊應該已經下了大雪了,外面天寒地凍的,但是屋里的暖氣燒的熱熱的,我們坐在屋里連棉衣都不用穿,穿一件薄毛衣就行。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會把奶奶做好的酸奶放到外面凍一夜,等到早上拿進屋里來吃正好?!?/br> 姜玉燕比她穿的還要厚,除了珊瑚絨的睡衣,她外面還批了一件棉衣,腳上放著一個熱水袋,手里還揣著一個熱水袋:“最主要的是海市的天氣是陰冷陰冷的,那寒氣一個勁的往你的骨頭縫里鉆,我實在是不知道這南方南方,怎么就能這么冷呢?” 朱珍珠也穿著一身相似的睡衣,不過她手里沒有揣著熱水袋:“你們北方其實比這里更冷,就是北方有暖氣才感覺不到冷的,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們北方冬天得凍死個人,現在聽你們這么一說,要比我們這里好的多啊?!?/br> “那當然好了,”張文清坐在那里把書翻了一頁:“我以前冬天都是坐在屋里吃雪糕,吃凍酸奶的,海市這天你讓我吃那個試試,還不把我給凍死?!?/br> 睡衣賣得好,姜玉燕和張萊是鼓著勁干,看著賬目上飛快上漲的數字,兩個人是做夢都能笑醒。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房東就在這個時候找過來了,不讓他們租房子了,要他們搬走。 這可不行,先不說這一屋子的貨物,就是他們留給那些客商的名片上,寫的也是這個地址,要是他們真的搬走了,對他們的生意影響很大的。 姜玉燕和張萊商量了一下,第二天他們帶著禮物就去找房東了。 張萊為了這事,特意換上了一身西裝,他提著禮物走在姜玉燕身側,悄聲問道:“玉燕,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說不愿意租給咱們就不租給咱們了?!?/br> “張哥,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也許是看咱們買賣做的好,想漲房租,要是這樣的話咱們就給漲點房租,要是房東非得要咱們搬,那就按合同辦事?!?/br> 租房合同是姜玉燕簽的,張萊根本就沒仔細看,他不由問道:“合同上寫什么了?” “咱們的租房合同可是簽了半年的,上面寫的清清楚,要是咱們違約,之前交的三個月押金就不能要回來了,要是房東違約,除了押金和剩余的房費得退給咱們以外,還另外得給咱們三個月的租金做補償?!?/br> 張萊還是有點擔心,房子畢竟是人家房東的,人家要是不認,不肯給他們補償,他們也沒什么辦法啊。 他把擔憂說出口,又說道:“我看是房東看著咱們賺錢,想漲房租,要是他的要求不太離譜,咱們就答應下來,要是真的鬧起來,他就是要咱們搬地方,咱們也沒什么辦法?!?/br> 姜玉燕也是這樣想的:“張哥,我心里也是這樣想的,要是房東想漲房租,只要不太過分咱們就答應下來,要是他的要求太過分,咱們就另外找地方,不過補償他必須得給咱們?!?/br> “嗯,要是今天談不攏,下午我就再去找地方,咱們得早做打算?!?/br> 張萊面對陌生人是個沉默的性子,跟房東交涉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姜玉燕的身上。 房東的兒子明年就要結婚了,房東就想把房子收回來,裝修一下。 這明年九月才結婚,也用不著這么早就裝修啊。 姜玉燕先是恭喜了房東一番,又趁機說起自己的難處,最后說道:“叔叔,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每個月再給您漲五十塊錢的房租,等到房子到期了,我們立即就搬走,絕不拖延,您看怎么樣?” 房東還是有些為難,“我也不想讓你們難做,可我們家里實在是有事啊?!?/br> “叔叔,咱們簽的合同可是明明白白的,”姜玉燕臉上還是帶著笑,可眼里卻沒有了笑意:“要是您毀約的話,除了剩下的租金還有押金都得退給我們,另外還得給我們三個月的租金做賠償。您要是非得要解約,那咱們就得按照合同辦事了?!?/br> 第七十三章 房東打的主意就是讓姜玉燕他們漲些租金,兒子明年就要結婚了,用錢的地方多得是,他們能多漲些租金,家里就能松快一些。 “小姜,咱們既然能遇上,那就是有緣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房子的事情咱們再好好商量商量。你們不知道,這兒女結婚可是大事……” 房東耐著性子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兒子結婚,他家里不容易。 姜玉燕裝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等房東說完,她說道:“叔叔,我知道您有難處,那我每個月給您漲一百塊錢的租金,您看怎么?我們只能拿出這么多了,再多是沒有了,要是您不愿意,那咱們就只能按照合同辦事了?!?/br> 這個價錢是張萊和姜玉燕商量好的,要是房東不同意,那就按照合同辦事,他們搬走,房東出違約金。 張萊還是還罵了一聲:“這是看咱們的買賣做的好,房東眼紅了。要不是時間不夠,撒出去的名片上寫的也都是這個地址,咱們可不受這個氣,搬走更好?!?/br> 以后做生意,一定要有自己的場地才行。 他倆的態度明明白白的,房東要是同意,那就每個月多賺一百塊錢,要是他不同意,那就按照和同伴式,賠償他們三個月的租金。 房東本來就是想漲些租金給家里用,現在姜玉燕主動提出漲租金,雖然漲的不算太多,可也算達到他的目的了。 稍一思考,房東句同意了姜玉燕說的:“行,那就這樣吧,小姜小張,那這房子你們就繼續租著,等合同到期再說?!?/br>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去,過了元旦,姜玉燕和張萊就開始清貨底子了。 他們的貨賣的很快,幾乎是供不應求的狀態,其實也沒剩下太多的貨。 姜玉燕和張萊的意見一致,都是把剩下的這些貨物便宜處理了。 明年他們還不知道做不做這個生意呢,還是處理了好。 盡管在一個學校,姜玉燕和姜玉龍也沒碰上過。 海大占地面積不小,要是有心,兩個人碰不上也正常。 快要放假的時候,姜玉龍來找了姜玉燕。 他面對著姜玉燕很不自然,低著頭用腳來回踢著地面上的石子:“姐?!?/br> 姜玉燕對他沒有什么怨恨,用最平常的語氣問道:“你來找我有事?” “我想問問,”姜玉龍鼓足勇氣問道:“我想問問,你過年的時候回家嗎?” 原來是來問這個的。 “我不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吧,路上小心點?!?/br> 姜玉燕隨口的一句囑咐讓姜玉龍紅了眼眶:“姐,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么,可是,可是娘真的很想你,她每次跟我寫信都要問你的情況,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原諒娘?!?/br> 可不可以原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原主,只不過很可惜,原主已經不在了。 她不恨趙有金,自然就談不上原諒了。 “玉龍,我對她沒有恨,自然就談不上原不原諒?!苯裉斓奶鞖獠惶?,烏云沉沉,像是要下雪的樣子。 “我對她沒有恨也沒有愛,我不想再跟她打交道了?!?/br> 姜玉燕說完這個轉身就走,沒有理會站在那里看起來可憐極了的姜玉龍。 她是姜玉燕,不是原主,她對趙有金有養老的責任,對姜玉龍沒有什么責任。 原主為這個弟弟奉獻了一生,甚至就連死亡都是為了給這個弟弟鋪路,她姜玉燕不會。 她對姜玉龍的態度,就跟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沒有什么兩樣,不愛不恨,不悲不喜。 放寒假,姜玉還是要回省城的,雖然有了睡衣,有了保暖的床單被罩,可海市它還是冷,哪里比得上有暖氣的省城啊。 剩下的睡衣和床單被罩什么的,都已經在放寒假之前處理完了。 考完試的第二天,張萊和姜玉燕在租來的房子里擺了一個桌子,支上了涮鍋,在熱氣騰騰的火鍋香氣里算賬。 “張哥,咱們一共買了十二萬米做睡衣的布料,四萬米做床單被罩的布料,一共出了三萬八千七百六十三套睡衣,一萬套床單被罩,毛利潤一共是十四萬八千六百七十二,刨除各項費用,凈利潤是十四萬兩千三百二十塊零五毛。張哥,這是賬本,你來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