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看著魏希態度這么堅決,趙柱國嘆了口氣:“你既然有想法,趙叔也不好說什么。只是,你既然沒有打算認回來,就要斷的干凈點,免得到時候女兒的名頭沒有,事情反而少不了。 如果你都想清楚的話,下午讓你嬸子陪你去魏家一趟,把看病吃飯的錢都計較清楚,免得日后事情鬧得不清楚?!?/br> 魏希站起來對趙柱國連連道謝:“多謝趙叔,還是您看的長遠,我雖然有這個想法,卻沒您想的清楚。要不是您,日后不知要多多少麻煩事?!?/br> 趙柱國聽了這話心里熨帖的緊,擺了擺手,“你既然喊我一聲趙叔,為你打算多些也是應該的。還有就是,你自己既然做好決定了,那什么時候從魏家搬出來,也應該有想法?!?/br> 魏希想了想,“擇日不如 * 撞日,我今天就搬出來吧,免得橫生枝節?!?/br> 原本在一旁默默聽著不出聲的吳桂蘭突然說話:“話說這么說,但是你一個小姑娘,一個人住在山腳下,那么大個房子,多不安全啊。別的不說,就說上次,如果不是我正巧遇見了,還不知道多危險呢?!?/br> 還沒等魏希說話,趙柱國突然開口“其實也不是沒辦法,我正好有一個想法?!?/br> 魏希端正著坐姿,看向趙柱國,“還請趙叔您說!” “本來我正為新來的知青住處為難呢?你嬸子的話倒是提醒我了。你也知道,村子里的知青點都住滿了,擠得很,正巧你家地方大,敞亮,還是村子里少有的青磚瓦房。不如讓他們住你那,村子里每月給些油糧,就當房錢了。一堆人住那,也不用擔心不安全了,多少有個照應?!?/br> 聞言,魏希倒是想起來了,魏家姑祖母當初建房的時候,雖然只是一個人住,但是當時主家給的錢財不少,所以房子建的有幾分講究,是個三合的一進院落。正房兩間,中間是堂屋擁來待客,正房兩側各有一個耳房,東西廂房各有兩間。東廂房分別用來做廚房和用飯的地方,兩個耳房分別作書房和沐浴之用,院子里有一口水井,還種了棵桃樹。 魏希理了理思緒,復又看向趙柱國,“趙叔所言極是,只是,除了我住的屋子外,還空置的房間只有西廂兩間和正房一間罷了。不知這次下鄉的知青有幾位,三間屋子夠不夠住?!?/br> 趙柱國正喝著吳桂蘭剛剛為他泡的茶,說是茶,其實也只是guntang的開水里漂浮著幾根茶梗茶末,沒什么味道,但在物資緊缺的年代,也是難得了。 趙柱國輕輕啜了口茶,又慢慢把茶碗放下,“公社里說是有八個人,五個男知青,三個女知青。三間屋子盡夠了,三個女知青住一間,五個男知青各住兩間?!?/br> 魏希有些遲疑,“那么多人住一間會不會擠了些?!?/br> 吳桂蘭自然的接過話,“哪里會擠,他們知情點也是三個人一間,住的還是茅草屋,一到下雨天就漏雨,和你家的青磚房一比,哪里還有不愿意的。到時候找老李,用幾塊木板拼兩張床就好了?!?/br> 頓了頓,吳桂蘭看向趙柱國,“說起來,希丫頭要干啥活你還沒給人家安排呢!隊里給來當房錢的油糧能有多少?又不夠當飯吃?!?/br> 趙柱國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你別急嘛,我這不準備說嗎?” 然后轉頭看向魏希,“魏奶奶有教過你識字嗎?說來也是奇怪,魏奶奶在我們村的小學教了幾十年的書,但是卻沒讓你在村里的學校上過學?!?/br> 魏希道:“學過的,是奶奶在家教的?!钡遣]有解釋為什么自己不在村里上學。 趙柱國也沒有深究,只是說,“學過就好,說起來,剛好有一個輕巧的活。我們村的會計老吳前兩天摔斷了腿 * ,被他在城里做工人的兒子接去城里養傷了。這兩天又趕上秋收,忙的很,我又要忙隊里的事,還要記工分。既然你認字,記賬應該也可以吧?不如你頂了這個缺,先試試看,你這孩子乖巧,叔也信得過?!?/br> 魏希點頭稱謝,“謝謝趙叔,奶奶教過我記賬,到了隊里我一定好好記工分,為大隊秋收貢獻一份力量?!比诤狭嗽鞯挠洃浿?,對這個時代說話的風格,魏希掌握的越來越好了。 原來的魏希雖然也認字,但是并不會記賬??涩F在的魏希,哪怕出生在晚唐,可也是仕宦之家,嫁人之后要做一府主母的,除了春日撫琴,冬日煮茶,記賬管家也是早早就學的。 而她平日打交道的除了家中姊妹,還有不少隔房長輩,與人交際,討長輩喜歡,幾乎是自小練就的。所以哪怕到了這里,她不同于周圍同齡人們的有禮以及對長輩不自覺流露的尊敬,依然格外受年紀大的人偏愛。 作為嫡女,周家的閨秀典范,她接受的是正統的官宦閨秀教育,應對事情可以稱得上處變不驚,才沒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時代的時候崩潰。短短幾天的時間就適應的差不多了,還能用自身的優勢盡力為自己爭取福利。 不過是記一個村子的工分,對她來說易如反掌。 正在這時,去魏老二家的趙為民回來了。趙為民氣喘吁吁的跑回家,身上背的斜挎書包也跟著晃動,里面的鉛筆盒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他一邊跑,一邊喊:“媽,我回來了。餓死了,午飯吃什么?” 吳桂蘭迎上去,一手接過他的書包,一手給他擦汗,“你這孩子跑那么快干什么,飯又不長腿,還能跑了不成。我叫你去魏家說一聲魏希在我們家吃飯,你怎么背著包去,跟你爸一樣,一根筋,做事情都不知道動動腦子?!?/br> 趙為民聽著吳桂蘭的數落有點受不住,連忙道:“媽,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 一聽這話,吳桂蘭道:“趕快去洗手,就等你了,快點吃,吃完了去寫作業?!?/br> 聽到作業兩個字,趙為民辯解“媽,我今天下午作業不多?!?/br> “不多也得快點寫,寫完了才能出去玩?!闭f了他一頓后,吳桂蘭又看向魏希,“我家這孩子調皮,一天天就知道玩,不過成績倒是不錯,回回考第一?!?/br> 魏希笑了笑,順著吳桂蘭的話道:“小孩子都調皮,不過您家為民真厲害,那么多孩子,考第一很不容易的?!?/br> 魏希說話溫溫柔柔的,但是聽起來卻格外有信服力,吳桂蘭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但是嘴上還是謙虛的說:“還是學校老師教得好?!?/br> 第4章 吃過飯,魏希幫著吳桂蘭收…… 吃過飯,魏希幫著吳桂蘭收拾碗筷,雖然之前沒干過這些粗活,但是魏希是頂聰明的一個人,只消看著吳桂蘭是如何收拾的,她也 * 有模有樣的學起來。 吳桂蘭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一個人,加上三個兒子,一個當兵去了,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老二在城里當工人,領導管著,輕易也不能回來,剩下一個老三,還上小學,哪里懂得她的辛苦?,F下遇到魏希,人看著清爽干凈,說話做事也有理有節的,搶著幫忙做活,她瞧著心里不知道多熱乎呢,只覺得哪哪都滿意。一心把她當自己人看待。 這不,剛一收拾完就拉著魏希往魏家去,比自己的事都著急上火。 吳桂蘭和魏希到的時候,魏家才剛剛吃完飯。一見到吳桂蘭跟著,雖然心里不待見魏希,但是魏家二媳婦梁紅搶在幾個妯娌之前開口,“哎呀,小妹你今天怎么去大隊長家里吃了,家里今天可給你準備了補身子的蛋花湯呢?” 假模假樣的關懷了一句,不等魏?;卮?,又著急忙慌的湊到吳桂蘭,“嬸子,你今天怎么來我們家了,還留魏希吃飯,有事情上工的時候和我們說一聲就好,還辛苦這一趟?!?/br> 同村生活了這么久,梁紅是個什么樣子,吳桂蘭再明白不過,貪小便宜又不聰明,懶得和她掰扯,拉著魏希就把目光投向魏家的當家人,魏老二。 “魏老哥,我今天來是來找你的?!闭f著,還指了指魏希?!斑@丫頭之前病了,因為親戚情分,您把她接回來養病,現在她人都好了,還賴在你家里,我一聽呀,就把她一頓好說?!?/br> 魏希一進來就沒開口的機會,聽到話題扯到她了,微微頷首,“我病的這些天辛苦表舅和各位表嫂了,我病了多少天,家里就鬧騰了多久,害的家里不安寧了這許久,實在叫我心里不安。幸虧趙嬸點醒了我,如今我病好了,要是還叨擾著,就是我的不是了?!?/br> 一番話說下來,明著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又暗暗喻指了魏家的幾個兒媳婦,偏偏認真較起來這話也沒什么過錯,反而顯得魏希格外識大體。叫魏家三個兒媳婦心里懷著氣,又只能憋著。 魏家大媳婦林潔想要開口,但是見自家公爹的臉色,又默默的閉嘴。 魏老二當了一輩子的農民,老實,但也有農村男人的通病,大男子主義,好面子。作為一家之主,他在魏家的權威是肯定的,哪怕平時不說話,但是家里少有人反抗他的想法。 魏希再怎么樣也是自己的女兒,一聲不吭就找了外人想要搬出去,這讓魏老二覺得很是生氣,自己身為大家長的權威被冒犯到了。哪怕魏希一出生就被自己扔了,十多年沒有感情,但是再不濟自己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應該聽從自己的安排。 盡管吳桂蘭一進來就把錯往魏希身上攬,沒有明著指自己家的不是,但是魏老二心里的不爽依舊沒有消減。只不過礙于吳桂蘭是大隊長媳婦,不好不給面子才隱忍著不發火。 心里這么想,說 * 起話來就格外生硬,“希丫頭是我和春云生的,生了病養在我家是應該的,沒什么對的錯的,就不勞你cao這個心了?!?/br> 魏老二不給面子,吳桂蘭便也口氣也差了些,“話說這么說,但魏希這丫頭之前可是族里公證過給魏家姑母做孫女的,按規矩只能喊您一聲表舅,親戚間打擾了這么久,可不是不對嗎?” 魏老二被擠兌了一通,偏也不是善口才的人,黑著臉不說話。倒是他旁邊的錢春云弱勢了一輩子,這會兒已經開始抹淚了。 見到場面這么僵,也不是魏希的本意,當務之急是脫離魏家,為原身討公道的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畢竟明面上他們也沒怎么苛待她。于是她打圓場道:“魏表舅,這些日子還是依靠您和表舅媽的悉心照料,我才好的這么快。但是我病已經好了,奶奶去了這么一段時間,家里的院子再不住人怕都要荒廢了,來日收拾起來也不容易,我這才火急火燎的想回去。想來,您也能理解?!?/br>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留人是不能了,平白再和吳桂蘭鬧僵也實在沒必要,畢竟村里秋收后分糧是大隊長安排的,頭一個分糧和最后一個分糧,這里面差的可多了。 魏希給了臺階,魏老二也順著下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好留你,找空你好好收拾收拾,別叫那么好的院子荒廢了。吳老妹,你說是吧!” 魏老二服軟了,吳桂蘭也不好計較,畢竟今天是幫著魏希搬出魏家的,遂也緩了臉色,“是這個道理?!?/br> 魏希見兩方話都說的差不多了,便也說,“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表舅一家了,現下收拾我帶來的兩套換洗衣服便回家去了,這些天,多謝表舅、表舅媽和各位表嫂的照顧了?!?/br> “等等?!币娝麄內詢烧Z就要把事情說過去了,家里三個媳婦里最聰明,頭腦格外精明林潔趕緊打斷,“表妹不能光嘴上道謝,行動上也要有些表示啊,別的不說,你在我們家又是喝藥又是吃飯的,這錢總是要給的?!?/br> 見狀,三兒媳錢翠蘭也跟著附和,“是啊,我們照顧了你這么就久,不說藥錢,就是我們的辛苦錢,你也應該給?!?/br> 這錢魏希原就是打算給的,不然這家人只怕會如蛆附骨一般纏著她,再者,和這樣的人家有牽扯也實在叫她如哽在咽,難以忍受。但也不能讓她們得寸進尺,獅子大開口,倒也不是錢的事,只是叫這起子小人得勢,未免替原主不平。 所以魏??聪蛄譂?,先是對林潔微微一笑,看著和善溫順極了,然后道:“大表嫂說得是,這些天我在您家里吃的藥確實耗費了不少錢,還有我一日三餐。 哦,不對,是一日一餐,畢竟三位表嫂為了我好,可是每日一碗稀可見底的粗糧粥,如果不是各位表嫂養的好,我的一場高熱也不至于半個月就好了。 半個月的 * 粗糧稀粥,加上表嫂們的悉心照料,至少也值一小袋五斤的糧食,您之前在我家院子里拿的糧食少說也有十斤,多的我也不計較,兩相抵了便是。藥錢想來大隊里開的是有憑證的,大表嫂不妨拿出藥單,我一分也不會少的?!?/br> 一番擠兌,語調溫和,偏偏讓妯娌幾個臉面全無。 聽見魏希這么說,錢春云看著她的眼神隱隱透著心疼,這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扔掉她也是沒辦法的事,怎么可能會不心疼,但是每每看見她,心里就浮現愧疚感,她甚至不敢看魏希的眼睛,也是因為這樣才忽略了魏希,讓自己的三個兒媳婦照顧她,自己專心忙地里的事情,誰能想到,會被這樣苛待呢? 魏希避過錢春云的眼睛,看向魏老二。 今天家里鬧了這么多事情,已經讓他覺得很沒臉了,心里也疲倦,只想早早了結,故而魏老二抽了口旱煙,一敲桌子,拍板道:“既然你說是親戚一場,這錢也不多,就當是我對你的心意好了,也不用說什么還不還的話?!?/br> 他這話說完,大兒媳林潔當即不滿,“可是……”還沒等她說完就被魏老二打斷,“怎么,我身為……表舅,給自家生病的侄女盡點心意不行嗎?”說著,他的眼神掃過家里的幾個兒子兒媳,“今天的事,不許到外面嚼舌根,也別再給我鬧什么幺蛾子?!?/br> 魏老二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在家里擁有大家長的絕對權威,有他這一席話,想說話的幾個都默默閉上了嘴。至于他的三個兒子,對于這種事本來就不摻和,更別提有什么意見了。 只有他的大兒子魏大林,身為長子,這個時候不得不出來打圓場。魏大林臉上透著莊稼人的黝黑,但是蒼白的嘴唇可以看出他的身體并不好。魏大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刻也低著聲說:“爹說的是,我回去一定管教好小潔,不讓她出去生事?!比缓笥挚聪蛭合?,“希表妹,你幾個嫂子就是嘴臭,人還是好的,也別和她們計較了,大哥回去好好說說你嫂子?,F在中午了,再耽擱下去就錯過上工的時間了。大哥陪你把衣服取了,這件事就算了了?!?/br> 事情鬧了這么久,也該收場了。魏希對魏大林微微點頭,“那就麻煩大哥了?!比缓蟾捍罅质帐皷|西去了。 不消一會兒,魏希便拎著一個小包袱和吳桂蘭正準備踏出魏家大門。突然,錢春云沖門口喊了聲:“小希!”聲嘶力竭,隱隱能聽到哭腔和悔意。魏希的腳步頓了頓,但還是將腳邁了出去,沒有回頭。 不管現在的錢春云懷著什么心情,魏家的眾人又抱著什么態度,但是失去就是失去,原來的魏希,那個年華正好的女孩確是香消玉殞了,再也回不來了。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當初,哪怕多給原主一點關注,悲劇也不會發生,但已經發生 * 的事是無法彌補的。那樣鮮活的生命,在只有自己知道的情況下逝去了,她們永遠不知道,她們的自私與不作為有多惡毒。 魏希緊了緊握著包袱的手,東西不多,但從此以后,不管是原主還是魏希都與魏家沒了關系。 一路陪著魏希到了她家,吳桂蘭才停下,“你這丫頭,也是可憐?!眹@了口氣,憐惜的說:“以后的日子會好起來的,人活著就是為了一個盼頭,心里看開些,日子自然就好過了?!?/br> 見吳桂蘭如此勸慰她,魏希反而笑了,“您放心,我不會難過的,這世上有惡人,就會有好人,您看我這不就遇到您了嗎?” 吳桂蘭本來因為魏希還有些難過的心情,被魏希這一打趣頓時云消霧散,“哈哈哈哈,你這孩子。既然你看得開,嬸子就不說了,對了,剛剛走之前,你趙叔和我說了,知青后天就到了。等明天嬸子來幫你一起收拾,到時候讓老李把木板送到家里,拼一拼,也就差不多了?!?/br> “謝謝嬸嬸,今天真的是麻煩您了?!蔽合_@話是發自內心的語氣真摯。 “好了,你這丫頭,別成天得謝來謝去,跟嬸子客氣什么。到上工的點了,嬸子也該走了,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別想太多,知道不?” 魏希點點頭,“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您路上慢些走,不要著急?!?/br> “誒誒,嬸子曉得,快點進去吧?!闭f完,吳桂蘭就往村子里走了。魏希站在原地,一直到吳桂蘭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進去。 一進去,魏希就感覺到了一種安心和熟悉感,想來是殘留在身體里的屬于原主的那份感覺。她環視了四周,可以看得出來,這里原先的主人愛潔,雖然因為有段日子沒住人,落了些灰塵,但東西擺的都很整齊,也不像農村里的其他人,院子里沒有養過雞鴨的痕跡。 她推開原主奶奶的房間,很雅致,房間的擺設透著溫馨,也很講究。墻上掛著蘭草圖,看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是有一種農家的樸素意境,床頭的柜子還擺著小孩子的虎頭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想來應該是原主小時候穿過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玉白的花瓶,上面還放著一束不知名的野花,可惜已經枯得差不多了。 房間的一側還放著一駕梳妝臺,上面不僅有梳子,還有年輕女孩戴的花樣,想來原主的奶奶應該經常幫她梳頭。 她又去了另一邊的正房,那是原主的房間,東西很整潔,但是沒有什么女孩子房間常見的花俏東西,不過衣柜里的衣服倒是不錯,沒什么補丁,甚至還有兩件城里才能看見的布拉吉,看得出來原主的奶奶很疼她,雖然不多,但吃的用的在村子里應該都算很好了。而且她十六了,在農村已經是成人,可以下地掙工分,但是她一直呆在家里,手上也看不出什么勞作的痕跡, * 倒是有練字的繭子。 魏??吹貌畈欢嗑腿チ撕瓦@間房間相鄰的耳房,那是用來做書房的。一進去,魏希就有些驚訝,因為書很多,不是那種只有裝飾作用的書房,這里的書又多又雜。有她看得懂的,比如游記、算術、志怪小說,也有她看不懂的,應該是外文。 她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那更像一本書,你翻到那,看了,才會知道。所以原主會外語,但是她不會,她只有原主是如何學習的記憶,她可以根據記憶將某個單詞讀出來,但無法掌握,除非她自己去學習,才能真正的記下來。 她翻了翻,卻發現最角落的書是空的,打開一看,是一堆錢票和幾個金鐲子和項鏈,其中最引她注意的,是一枚戒指和一個懷表。這兩樣東西的價值應該是最高的,直覺告訴她,這兩樣東西的背后應該有另外的意義,那是關于原主奶奶的故事。 想了想,魏希把這兩樣東西,珍而重之放回去。認真的數了數,這里的錢零零散散加起來差不多有五百塊錢,這在農村應該算巨款,因為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十五塊。而混雜在錢票中間的,還有一張存款單,花旗銀行五萬美金的存款單。 五百元應該是魏奶奶工作一輩子存下來的錢,而存款單,看日期應該是民國的事情了。她突然好奇,在魏奶奶身上曾經發生過什么樣的故事,這樣的存票單和懷表戒指,再得臉得貼身丫鬟也不會給這么多錢財,更何況戒指的意義也是非凡。 但現在的她也用不到這些,所以把東西放回書盒,就留下各種糧票,糖票,工業票,還有零碎的散錢,差不多三十元。抱著書盒,她又看了看其他房間,擺設都很簡單,東西也整齊。西廂房都放了柜子,只是沒放什么東西,到時候將床板一放,一進去就能住人,不用怎么收拾。 擔心來的人可能會忌諱,加上魏希確實很喜歡魏奶奶房間的梳妝臺,是紅木的,手感很好,雕刻得也很精致。所以魏希把原主房間里的衣物和一些雜物都搬到魏奶奶的房間。又把裝著鉆戒懷表和存款單的書盒妥善放在床底的柜子里。做完這一切,她筋疲力盡的躺在啵啵奶茶床上,望著頭頂的簾子,她恍惚有了種歸屬感,以后,會越來越好吧!至少,這里沒有叛軍,沒有圍城,也沒有衣著襤褸的難民,沒有惶惶難眠,擔驚受怕的黑夜。 第5章 黃油油的麥田旁,一輛拖拉…… 黃油油的麥田旁,一輛拖拉機緩緩向前移動,車上滿滿當當坐了七八個人,不同于田間勞作的農民,車上的人衣著很是整潔。女同志穿著漂亮的布拉吉,男同志穿著齊整的白襯衫。差別最大的是他們身上蓬勃的朝氣和接受過知識熏陶而形成的明理氣質。他們是七十年代活躍在各地農村和偏遠地區的下鄉知青 * 。 有些人天生就是天之驕子,哪怕在一眾青春正好的同齡人中間,也能被一眼看到。徐衍就是其中翹楚,他就只是靜靜的坐在那,也能叫人移不開眼。一輛簡陋的拖拉機經他一坐,也無端讓人覺得像是一輛開在上海繁華街道上的高檔轎車。 “衍哥,你說我們去的是什么鄉下地方,這小破車開了這么久都沒到。都怪我爺爺,我在家呆的好好的,他非要安排我下鄉,說要磨磨我的惰氣……”肖瑞一臉不滿地抱怨著,明明只是十七八的少年,仔細看著到有幾分舊時四九城里的紈绔樣子,滿身的傲氣。 徐衍似乎已經習慣了肖瑞喋喋不休的抱怨,連個眼神都沒給他。而是從挎包里拿出一副口琴,對著金燦燦的麥田吹起了《漁舟唱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