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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驚鴻一瞥惹得宋歸心頭狂跳,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一邊默念清心普善咒一邊一本正經地給黎漠上藥。 微妙的靜寂在兩人之間漫延開來,黎漠并未察覺出宋歸一壓再壓、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他往后靠在床頭,微微揚起脖頸長舒了口氣。 宋歸心底的火蹭地一下便竄上來了。 去她媽的清心普善咒,去她媽的上藥,他是我男人,老娘就要親! 宋歸將藥膏往床上一扔,直接爬上床坐在黎漠懷里,湊上前在黎漠唇邊親了一口,道:夫君,咱們回去便成親罷,我想給你生一堆小娃娃。 黎漠被宋歸這話嗆著了,他偏頭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婉窈別鬧。 宋歸將扔在床上的藥膏拿過來,繼續給他上藥,好嘛好嘛,我就想跟你每天都在一起。 黎漠無奈地彎了彎眉眼,他抬手摟著宋歸的腰,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陳婉偽造了你謀反的證據,我將你順利帶你回去,你打算怎么了結此次事件? 宋歸正在一圈一圈給黎漠纏紗布,聽到這話后頓了頓,她沉默了一會抬眸問:你有什么法子? 黎漠回答道:有三個法子。第一,回去后我便發動政變將陳婉一黨盡數鏟除;第二,我向陳婉施壓,此事不了了之;第三,你自己解決,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傾全力相助。裴家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宋歸給黎漠纏好紗布,抬手將他的白絲褻衣攏好,抬眸朝他咧嘴一笑道:我想抱你大腿,怎么辦?夫君啊,你讓我享受一次躺贏的爽感好不好? 黎漠聽不太懂宋歸的話,不過瞧她的神情,想來是撒嬌了。黎漠溫柔了眉眼,抬臂將宋歸摟在懷里,偏頭吻了吻她的朱唇輕聲道:睡罷,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十日期限僅剩兩日,前路不好走,此次刺殺未遂,陳婉還會派人來的。 *** 七月流火,洛南城瓊花謝盡,晨光熹微,東邊較低處的天壤之間,一彎薄如云煙的新月遙遙掛著,從瓊鵉宮中傳來的玉石碎裂的聲音驚得宮外樹上喜鵲撲棱著翅膀飛向蒼穹。 廢物!一群廢物!陳婉揮袖,將桌上的靈云翡翠玉如意掃到了地上,她咬著銀牙看著跪趴在殿內的陳三思一字一句道:黎漠去尋裴依依的時候,你們三十幾個人攔不住一個人,如今好不容易從曲陽城令那里得來他們的消息,十幾個死士圍攻還是讓他們給逃了,本宮養著你們有何用?!送命嗎?!養個八哥日子長了還知道給本宮請個安,養著你們干不好一件事! 娘娘、娘娘息怒。本來他們是將黎漠擒住了的,怎料那裴依依不知使了什么法術,派去的刺客全都瞎了,這才讓他們逃走不過、不過臣還有一件喜事要稟告娘娘。陳三思不住磕頭道。 喜事?人都逃了,還能有甚喜事?給你收尸么?!陳婉啐了一口罵道。 陳三思身子一抖,額頭豆大的冷汗滑落,他道:娘娘息怒。據死士告密,黎漠似乎中了什么毒,所以臣就想著既然他中了毒,裴依依又無甚功夫,他們肯定跑不遠,咱們再加派人馬前去堵截,十日期限馬上就到,只要拖著他們,讓黎漠不能赴約。到時候,娘娘在朝堂上也有法子治他的罪。 陳婉聽罷,腳步頓了頓,她瞇了瞇眼眸,在榻上坐下,斟酌一番后,看向陳三思,本宮便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還是失敗,就休怪本官不講家族血脈情分了。 是是是,臣定不辜負娘娘期望。陳三思慌忙磕頭。 陳婉歪在榻上,抬手按了按眉心,朝陳三思揮了揮手道:本宮乏了,退下罷。 陳三思恭恭敬敬地給陳婉磕了個頭,抬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躬身退了出去。 太極宮內,皇帝剛下早朝,四喜端了杏果涼茶跟在后頭。 一縷朝陽映在軒窗上,窗外一株銀杏樹郁郁青青,微風拂過,扇子般的葉子漾起層層波紋。 皇帝止了步子,他在窗前立住,瞧著銀杏樹,猛烈地咳嗽了一陣子后,皇帝沙啞著聲音問:四喜,這銀杏樹栽在太極宮多少年了? 四喜在心底默默算了算日子答道:回圣上,這銀杏是皇后娘娘進宮那年,圣上您東巡洛南時和娘娘一起栽的。 柳兒進宮那年?皇帝看著銀杏樹輕聲道:一晃眼三十個年頭都已經過去了,這宮里頭也早就是物是人非了。 四喜嘆了口氣道:圣上,今晨陳三思又去了娘娘宮里,娘娘為端王殿下和裴依依的事情發了火。 皇帝眼眸閃了閃,他抬手端起涼茶,輕抿了一口,咳嗽了幾下道:傳皇后過來,就說銀杏樹黃了,朕想在洛南行宮辦一場銀杏宴,要她前來與朕商議。 諾。四喜點了點頭,退出了宮殿。 瓊鵉宮內陳婉正在用早膳,她放下湯勺挑了挑眉道:銀杏宴?這才七月初銀杏樹怎會黃葉?圣上莫不是糊涂了? 四喜朝陳婉恭敬行了一禮道:圣上傳話來讓娘娘過去呢。 陳婉不屑地嗤笑一聲,低頭繼續喝粥,待喝完了芙蓉銀杏粥,她才抬眸看向四喜道:本宮梳妝后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