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雖然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了,但是至今還沒有習慣。 安淳坐起身來,用被子裹住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四處找了找,沒找到自己的衣裳,去了浴室,也沒有,只好去顧策霖的更衣室里找了一件睡袍裹上,看到他更衣室里衣柜里掛著的黑色襯衫的時候,才突然明白自己昨晚穿的那件黑襯衫,說不定是顧策霖的,顧策霖把自己的衣服掛在了他的更衣室里,或者是在自己沒在家的時間里,顧策霖有在他的房間里睡覺,得出這個結論,安淳又是一陣惱怒。 好在他這么多年下來,早就形成了對顧策霖能忍則忍的性格,不然他又得沖到顧策霖面前去和他吵架。 顧策霖的這種種曖昧行為,難怪家里的人都會那么想兩人。 他其實并不愿意這個家里的人知道自己和顧策霖之間的關系,但是,這件事,顯然已經是這個家里公開的秘密了。 而顧策霖絲毫不掩飾這件事,甚至是喜聞樂見大家知道一般。 這讓安淳心里更加不舒坦。 他溜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去,在半路上卻遇到了一個仆人,正是貼身伺候顧策霖的那個鄭恒。 鄭恒看到他,就問了個好,“五少爺,早上好,您要什么時候用早膳,我馬上去讓準備?!?/br> 安淳很不希望這個時候遇上任何人,他這幅樣子,恐怕誰都知道他昨晚和顧策霖發生了什么。 但是此時遇上了,他也沒辦法。 只能裝作什么也沒發生一般地自然,冷淡地回道,“半小時后吧。四哥呢?” 鄭恒聽他問顧策霖,就答道,“主子有事,說您起了,他會來陪你用早膳?!?/br> 安淳“哦”了一聲,回了自己房間里去。 安淳進浴室去洗了澡,他的長相和皮膚都繼承了他的母親,皮膚白皙細膩,血管在肌膚下埋得不深,所以很容易起淤青和泛紅。 身體上昨晚顧策霖吮上去的吻痕都還沒有消,剩下淡淡的紅色,安淳一遍遍地洗了,心里這才好受點,去更衣室里找了衣服穿,找衣服的時候仔細打量了,幸好沒有再看到不屬于自己的衣服,不然他得把顧策霖的衣服扔出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才下樓吃早飯。 走樓梯時,身后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被摩擦得更難受,在大廳里遇到顧策霖,他就沒有給他好臉色看,沉著臉一言不發。 顧策霖也沒說話,只是走上前來,和他一起進了餐廳。 早飯是顧策霖吩咐的魚粥,數樣各種小菜,安淳沒有胃口,稍稍吃了一點,顧策霖卻吃得不少,然后問坐在他旁邊等他的安淳,“你痛嗎?” 安淳皺著眉頭,眼神很陰郁,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一直沒有坐實,顧策霖大約是明白他這個樣子的原因,所以才有此一問。 安淳沒應他,只是冷哼了一聲,看顧策霖一直盯著自己看,他才罵了一聲,“你他媽讓頭驢拱了再來試試,看痛不痛?!?/br> 顧策霖愣了一下,知道安淳是在罵自己,他也沒有生氣,只是道,“我已經很小心了?!彼坪跏呛軣o奈,他也沒辦法。 安淳氣得起身出了餐廳,走路也不敢走快了,滿心煩躁。 做的時候倒沒這么難受,每次都是做完了才開始別扭。 安淳每次生氣都是這個模式,顧策霖已經習慣了。 安淳的母親安想容所住的療養院就在m城主城背后的海邊,安淳和顧策霖一起去療養院時,他的心情才稍稍好一點。 他的母親,曾經在歐洲專門的療養院里待過,但是她在那里精神更加不穩定,就接受醫生的建議,將她帶回了她比較熟悉的m城,而且在m城,安淳見她也更容易一些,所以她在這個療養院里住下就沒有再轉走。 先是去醫生那里問了情況,醫生說她最近情況有些穩定,不過依然認不出人來,而且不建議安淳和她面對面相見,怕刺激她病情加重。 安淳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只能聽從醫生的話。 顧策霖陪著安淳一起去看安想容,安想容正坐在花園里。 雖然已是年末,花園里依然開了一些花,月季更是開得絢麗,粉色的,白色的,大紅的,在陽光下異常嬌艷。 安想容當年帶著安淳在小縣城里過自己的日子,便顯得粗糙,之后回了顧家,貴夫人的生活,讓她又養回了嬌嫩的皮膚,現下她也四五十歲了,看起來倒不顯得老,黑發如云,挽在頭上,面上不施脂粉,卻依然于雍容里帶著艷麗。 她手上握著一本書在看,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有精神上的問題。 安淳和顧策霖站在二樓的玻璃窗后面,與安想容離得并不遠。 安淳看著她,眼眶些微犯濕。 要不是因為他,他的母親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當年顧家老爺子,在外面看著倒沒什么,卻很喜歡在床上玩些花樣,他的母親哪里受得了這個,只覺得生不如死。 曾經多次自殺,自殺的前兩次都被救活了,第三次她卻完全沒有求生意志,顧家老爺子,就抓著安淳,拿鞭子抽他,說要是她不活下來,以后就拿她兒子頂替。 那時候安淳哪里懂什么,只是被打得在地上打滾,哭叫著mama救我。 安想容一想到兒子,即使真要死了,也得忍住那口氣,更何況,她只是心病。 安想容一直服藥過量,甚至還吃過不少迷幻劑,導致大腦受損,在顧老爺子過世后,她就瘋了。 雖說是瘋了,和一般人的瘋又不一樣,只是活在一種幻覺里,有時候才發作,發作起來就自己傷自己。 而她心里對安淳牽掛太過,在見到安淳時,每每見到就容易刺激她想起些什么,有時候把安淳認成了顧家老爺子,有時候把他認成辜負了她的安淳的父親,這種時候,她就要可勁折騰,或者是自殘,或者就是要殺了安淳。 導致現如今,安淳想見她一面也難。 顧策霖對這個女人,卻沒有什么感情,看安淳看了她了,就說,“你看了她了,我們回去吧?!?/br> 安淳卻沒理他,看著安想容不轉眼,只見安想容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將書放到了一邊,在花園里找起東西來,喚道,“淳兒,淳兒,乖兒子,你玩到哪里去了,淳兒,到mama這里來,你去哪里了?” 本守在她身邊的護士馬上發現了問題,一邊用呼叫器叫了醫生,一邊就跑到安想容身邊要來扶她,“夫人,夫人,少爺去上學去了啊,你忘了嗎,他上學去了?!?/br> 安想容卻沒有聽她這句話,說道,“他放假回來了,我好久沒見過他了。他也不來個電話,他的電話,是不是老家伙又不讓轉給我,啊……淳兒……我的乖兒子……” 安淳在單向玻璃后面是能夠聽到安想容的話的,聽她一說這話,就再也沒有忍住,眼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人也從房間里跑了出去,往花園里跑。 顧策霖趕緊跟上去,“你母親她精神不穩定,你不能去見她?!?/br> 安淳根本不聽,已經沖進了花園里去,比醫生還要快。 他跑到安想容的身邊,喚她,“媽,mama?!?/br> 安想容朝他看了過來,愣了一下,問道,“你是誰啊,你看到我的淳兒了嗎?” 安淳上前拉住她的手,道,“mama,我就是淳兒啊。我是您的兒子啊?!?/br> 安想容仔細打量他,不斷搖頭,“不,不是的,你是來騙我的,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呢……” 她的精神漸漸不能控制,開始大哭大叫起來,對著安淳又推又打,“啊啊,你這個壞蛋,你把我兒子還回來……” 安淳要抱住她,但是作為精神病人,她的力氣一點也不小,安淳臉上挨了她幾下,都被打紅了,幸好她的手指甲被完全修剪掉了,才沒把安淳抓傷。 她已經開始發狂,又打又鬧,醫生和護士過來了,給她打了鎮定劑,她才安靜下來,被一個力氣非常大的高壯的女護士抱進了房間里去,房間里朝向南邊是落地玻璃窗,窗簾完全是打開的,太陽照進來,房間寬大而溫馨,她躺在床上,因為鎮定劑而慢慢睡了過去。 安淳臉上還帶著被安想容打的耳光印子,心情壓抑難過地站在房間門口,顧策霖過來說,“我們回去吧。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未嘗不好?!?/br> 安淳沒有回答他,也不想說話。 回城里的途中,安淳也一言不發,心里抑郁難過。 顧策霖坐在旁邊在辦公,過了一會兒抬頭看他,道,“我們去南美度假,如何?!?/br> 安淳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道,“不去。我mama在受苦,你卻要我去享受生活嗎?”說著,他臉上還顯出譏諷的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譏諷誰,最大可能是他自己,心里重重的自責將他的心扼住了。 顧策霖道,“你應該過你自己的生活。我和你母親,都希望你按照你的心意來活?!?/br> 他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安淳心中的憋悶之氣,“你希望我按照我的心意來活,你是的嗎,難道不是你把我綁著。你把我當成了什么,你要找人上床,很多人愿意賣給你,你不要把我當成賣的行嗎。我和我媽不是你們顧家的奴隸?!?/br> 顧策霖正要解釋什么,突然之間,伴隨著車窗上傳來的一聲尖銳的響聲,一枚子彈將防彈玻璃外層震碎,內層也出現了龜裂,好在子彈被擋住了沒射進來。 隨著這一聲,前面的一輛保鏢車在手榴彈下被炸翻,向外翻出老遠,后面的車車輪摩擦著路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在一陣混亂中停了下來。 而從另一邊開過來的一輛超長貨車也隨之打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四哥把本文的高雅的格調變成了小黃文的報應,看,遇險了吧。 謝謝姚三俊親親的手榴彈(你真是太客氣了,總是投)、謝謝2013淘氣菠蘿的地雷(等本文完結的時候,記得回來看),謝謝4944395和郭雪梅(這個和我認識的人一個名字,讓我驚了一下)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評論,mua~~ 天氣太冷了,大家都要注意保暖哦~~~愛護身體,坐久了也要起身跳一跳~~~~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靠海這條路上車很少,特別是在冬天的這個時候。 這段路一邊是高地,一邊是延伸到海邊的樹林,適合設狙擊手埋伏。 子彈射到了車窗上,顧策霖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將還反應不及的安淳給拉了一把壓在身下。 雖然車上是防彈玻璃,但是也并不是萬無一失的,顧策霖深怕安淳受傷,所以最開始很緊張。 跟著顧策霖的保鏢們絕對不是酒囊飯袋,都是久經磨礪的,各方面素質都很高,已經反應過來開始回擊,但是對方借著地理優勢,一直占據著上風。 槍聲不斷,隨著手榴彈爆炸的火光,一輛車又被掀翻了,顧策霖看著形勢,臉色黑沉,飛快地將車前后隔板打開,讓司機開車沖下護欄沖進樹林里去。 隨著他們這輛車沖進樹林,另外的兩輛保鏢車也隨著沖進了樹林。 在車從公路上飛躍而下的瞬間,敵方的手榴彈在車原來所在的地方炸開來,路面也被炸開了。 顧策霖緊緊摟著安淳的身體,將他的腦袋按在自己懷里,另一只手里已經握上了手槍。 安淳心臟急劇跳動,雖然他也算是在軍火家族里長大,這卻是他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刺殺和槍戰,他以前都被保護得太好了。 他抬起頭來看顧策霖,顧策霖雖然一臉黑沉,卻很鎮定,低頭看了他一眼,道,“不會有事?!?/br>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這樣說出來,就讓安淳有了安全感。 安淳沒有說話,車沖進樹林里之后,又不斷向前走,車里非常顛簸,他雖然系著安全帶,依然要靠抓住顧策霖來穩定身體。 在樹林里,顧策霖他們便不像在公路上一般被動,至少不再由著狙擊手打。 樹林里樹變得更密,車沒有辦法再前進,只好停了下來。 隨著他們的車停下來,另外的兩輛保鏢車也停了下來。 保鏢從車里下來,都是全副武裝,對追過來的敵人開始回擊。 安淳看著車外,子彈以rou眼不可見的速度射擊而出,只能看到它們射進人的身體里之后濺出來的血花,還有打在樹干上地上而出現的木屑和泥土。 安淳很是緊張擔心,又抬頭看顧策霖。 顧策霖知道他的擔心,解開他身上的安全帶,道,“這輛車防彈防爆破,不會有事。馬上就會有救援趕來,等他們解決完了人,我們就可以離開了?!?/br> 這是安淳第一次看到人在自己的面前不斷死去,鮮血染在樹干上和泥土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而顧策霖卻那么冷靜,冷靜而冷冽到讓突然讓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十分鐘左右,已經聽到直升機飛過來的聲音,敵人被直升機逼退,顧策霖的保鏢隊長確認了周圍的安全,才過來顧策霖的車邊,說,“先生,已經確定安全了?!?/br> 顧策霖和他說了幾句話,這才帶著安淳下了車,上了直升機,安淳坐在一邊,顧策霖讓人給了他一杯水,然后已經開始和人討論剛才的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