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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簡大梁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這個季節仍是沒有野山莓的。 在去年冬天,簡植就曾頻繁從山上拿下野山莓來,數量不小、飽滿晶潤,實在是稀罕且難以理解。而這次,這位小同學手中也拿著一模一樣的野山莓。莫不是當時那些果子與他都有關系? 但簡大梁不打算就此問他,他是簡植非常要好的朋友,問起多少有些冒犯,還是在未來私下問簡植比較好。 * 來到大隊衛生部,簡瑛被他們的出現嚇了一跳。 她趕忙讓簡大梁把簡植抱到病床上,好好做出一番檢查。隔了很久后才跟大家說沒事,讓簡植打個吊水,睡一會兒就行了。 于是阿黃自告奮勇和簡瑛一起陪著照顧簡植,讓簡大梁回去繼續勞作。 …… 然而,當簡植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阿黃并不在身邊了。 她看到自己正是在衛生部的病床上,窗外面暮色四合,手上吊著一瓶葡萄糖,而jiejie隔了一道簾子在給別人打針。 她本欲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那邊jiejie和她說:“醒啦,再躺躺?!?/br> 于是簡植又躺了下去。她問:“那小男孩兒呢?” 簡瑛道:“跑了?!?/br> 簡植:“嗯?跑了?”這個阿黃。 找狐貍精去了嗎。 簡瑛:“他挺有意思的。你睡著后,他緊張兮兮地看了你好一陣,摳著手指圍著你病床轉圈。還悄悄小聲纏著我問你到底為什么總會暈。我就……” 簡植:“你就什么?” 簡瑛:“我就說你不怎么好好吃飯,還經常吃不飽。他臉一綠,讓我多照看你,他一溜煙就竄出去跑了。你說他要干嘛?聽說你吃不飽也能怕成這個樣子?就好像你要吃了他似的?!?/br> 簡植:…………總覺得有種隱隱不太妙的感覺。 阿黃小朋友腦洞比較清奇,搞食物的本領又超強,他要是把一整座山搬過來怎么辦啊。 不過,一直到簡瑛帶著簡植回了家,他們也沒有見到一座山又或者一個寶庫什么的,家里的父母只是在做大鍋菜。 胡圓往鍋里丟著大白菜、大粉條、木耳山藥和土豆,還有一塊肥嫩的兔大腿,簡大梁頻頻問“咱是不是不過了”? 胡圓淌著淚珠:“什么不過了?如果我閨女餓死了,我們一個都別想活!”說罷抹了一把臉:“本來好端端的,本來今天中午還能吃上一頓。都賴簡瑛非要做什么赤腳醫生,惹出那一檔子事兒……弄得她一中午連飯都不吃就跑了?!?/br> 然而,簡大梁發現倆閨女進了門,立馬給了胡圓一個神色,讓她止住了嘴。 胡圓笑著走上前去,她先是看了眼簡植:“閨女,沒事兒啦?” 簡植點了點頭,去到里屋看弟弟在做什么,而胡圓一把扯住了簡瑛:“江燃后來下午去打針了嗎?” 簡瑛點點頭:“打了,誒,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胡圓不能說全村都聽說她打針的事兒了。簡大梁在旁邊悶不做聲。而后,胡圓又道:“沒發生什么吧?” 簡瑛:“沒有,今天挺順利的。只是他看到簡植暈倒了,多問了問情況,很是擔心,后來阿黃不是走了嗎,江燃就在旁邊看了半天……哦,我都忘了和簡瑛說他老師這事兒了。怎么?你到底聽說了什么呀?” 胡圓擺擺手,表示什么事也沒有,就放手讓簡瑛回屋納鞋底子去了。 簡大梁一口接一口地抽悶煙,半晌,胡圓對他說:“梁子,我覺得,我的判斷是真的。簡瑛對江燃有意思,但江燃更關心簡植,可是簡植是個沒心沒肺的?!?/br> 簡大梁差點讓一口煙給嗆死。 * 第二天一大早,當簡植從迷蒙中醒來,正在做活兒的jiejie又讓她繼續去睡。她說,今天也不用她打豬草了,陳龍生昨天應了幫她多打一份。 簡植在床上翻了個身,隱隱覺得不太妥。她披了件衣服,喝了碗胡圓沏的白糖水,依然背筐出了門去。 誰知道,走到院子口,就有一個小小人兒攔住她。 簡植一愣。 少年在晨風中衣衫單薄,但因為奔跑,雙頰泛起紅暈。他伸手拿過簡植后背的筐子:“你,回去,好好吃飯。我以后每天幫你打豬草?!?/br> 簡植搖手:“不不不,阿黃,你還小,你早晨可以多睡會兒,別費勁兒啦?!?/br> 阿黃莞爾一笑:“你忘了我三千歲啦?!?/br> 他身形快得無法超過她的想象,簡植還沒有反應過來,少年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三分鐘后,阿黃背了一整筐的豬草回來。 簡植還沒有說句話,他豬草往豬圈一道,又消失在簡植面前。 再過三分鐘,阿黃又背了一整筐的豬草來。 簡植這回趕緊攔住他:“你別去了別去了,夠了啊,我真的夠了?!?/br> 阿黃認真道:“真的夠了?你沒騙我吧,我怕你又不吃飯就跑去打豬草了?!?/br> 簡植:“真的夠了,夠兩天的了,你再打,豬草也放不了那么久,第三天就蔫啦?!?/br> 阿黃皺緊了眉頭,兩只食指緊緊摳在一起:“這么麻煩啊,那,要是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你家院子長滿豬草,每一個角落都長……” 簡植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你可別讓別人聽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