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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燃抱著一摞油印試卷,往桌上一擱:“開學有一周的時日了,我現在還是不太清楚你們現在的真實水平。今天一上午咱們做各科的摸底考試。因為還有其他老師的教學安排,所以時間比較緊湊。除了上廁所,不要離開教室?!?/br> * 這事兒來得實在太寸。 課間越重要,還越搶不到課間了。 簡植心急如焚地寫卷子,跟往常套路一樣故意對一些錯一些,盡量只比之前的原主簡植正確率高一點點。 每每聽到外面下課鈴響,而自己又如身在囹圄,簡植真是痛不欲生。 倒數第三節 課,她終于把每張卷子填到3/4的程度,就火速站起身來拿著卷子走向講臺。 江燃眼底微微詫異,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卷子來,才看了幾眼,就把正邁著步子走出去的女生叫了回來:“你沒寫完?!?/br> 簡植:“我不會寫?!?/br> 臺下的同學嗤嗤笑著。陳龍生雖然認了她做“間諜”,但打心眼兒里還是不服氣的,這會兒偏著頭一點一點,好像早就料到這樣似的,很是嘚瑟。 但江燃跟他們對簡植了解的情況全然不同。他知道簡植在裝。 “不會寫的,你也給我填上,填滿了,別空著?!闭f罷就把卷子塞回到簡植手中。 簡植長嘆一口氣,拿著油印卷子回到座位上。就算胡亂填那些空白的地方,也要占用一節課的時間,她是實在沒法提前找阿黃了。 等她拿起筆來寫著寫著,突然感到旁邊原本明亮光線一暗,輕輕淺淺的呼吸響動撓起耳朵。一只骨節分明的食指敲了敲她的卷子:“會就是會,別假裝不會?!?/br> 簡植:……“老師,你怎么知道我會?” 陳龍生忍不住了:“老師,簡植就是開學第一次作業寫得好,其實她是真的不會?!?/br> 江燃沒有吱聲,轉身回到講臺上。 等他下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張紙,趁沒有人注意,迅速推到了簡植面前。紙上寫著:我不會告訴別人說你都會做,你放心。這場考試就是對你摸個底。如果你初中知識都會了,以后我要給你補高中知識。 簡植:…… 她真不想補高中知識,高中知識她也會。 而且,她實在測不出來江燃的水,總覺得他城府太深。即便他給自己送過麥乳精,還幫忙包扎過傷口,那她也不能對他徹底放下戒備。 之前的那輩子,父親就曾告訴過她:“易漲易落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除卻父母和真正知根知底的朋友,不要把自己的底牌全部打出去?!?/br> 于是,她把江燃那張紙揉吧揉吧塞到課桌里,睜著眼把“水具有(流動)性”填成了“水具有(彈)性”。 等到最后一節課鈴響了,江燃才讓大家把所有卷子交上來。 陳龍生故意在簡植身后交卷子,他瞄了那錯誤百出的卷子一眼,轉回身來道:“哈哈哈哈簡植你得意不起來了吧,還說過什么月考見分曉呢,周考你都不行!” 簡植準備往鍋爐房那邊跑,不忘回頭和他說一句:“叫錯了,喊簡爹?!?/br> 陳龍生:……當初真不應該打賭。 “間諜?!?/br> 江燃聽到他倆對話,翻了卷子,眸色越發深沉,眼底的情緒翻涌起來。 * 簡植向鍋爐房奔去。然而,那邊已不像早晨般聚了烏泱泱的人,如今儼然就是正常場景: 三兩學生過去取午餐,拿了自己的紅薯或者餅子之類的就離開了,騰出位子給后面人。 簡植側過腦袋看了看,發現最后一層的那一排觸目驚心的兔子大腿全不見了。 ?。。???? 豎著耳朵聽,恰好也聽到大家討論著: “那堆兔大腿呢?” “不知道啊?!?/br> “被偷了?” “怎么可能。隨便拿走一個,全校同學都會看到吧。立馬就被發現了?!?/br> “也是,畢竟不是普通東西……” “就是說么,這人啥時候拿走的,就這么無聲無息的么?!?/br> “嗚嗚嗚嗚我想吃兔子腿?!?/br> “現在全校都想吃兔子腿吧。天啊,那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呸!不許封建迷信……” 簡植發覺查不出來什么了,心底極其失落:阿黃放了這么多兔子腿,又這么悄悄拿走,不讓任何人發現,這明擺著就是不想見自己,不想讓自己有找他的任何機會。 聞著蒸櫥里散發出的食物香氣,她的肚子條件反射一般狠狠地“咕”了一聲。 然而,她已經全無胃口了。 簡植打算取下來自己的午飯之后就去找阿黃,吵一架也好,打一頓也行,不過大概率是跪著講講自己的哀愁與思念。她想,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掉,不然可真是難受死了。 誰知道,甫一拿下來這搪瓷缸子,她就感到這缸子的分量與她最初放上去時不同,現在沉甸甸的。 她離開蒸櫥,打開蓋子,看到沉甸甸的沙子泥土,與破碎的閑食混合在一起,隱約還能看到幾片原本水靈的韭菜葉。 …… 果不其然,王選進的幺蛾子。 她肚子“咕咕”叫著,直接把一缸子泥沙倒在附近垃圾堆那兒,看著廢掉的午餐幾乎流下失落的淚水……她想著:我沒有朋友了吧,還沒有飯了,沒有飯吧,待會兒還得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