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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坑里一看:好家伙,得有上百顆上千顆的野山莓。 簡植“哇”了一聲:“你真厲害啊?!?/br> 黃鼠狼得意洋洋。它把方才裝過小動物的空袋子扯了過來,示意簡植帶著野果打包走。 簡植感動到極點。她忍著誘惑搖了搖頭:“這肯定是不行的。誰都知道冬天深山上不可能有這么多新鮮野果,我沒法向家里人解釋。多一個麻煩不如少一個麻煩,你的心意我領了?!?/br>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行吧,今天謝謝款待,我該回去了?!?/br> 此時,外面的雪越積越厚,現在比星光還要亮,雪光照亮這個寂寂深夜。 簡植看了一下北斗星的位置,把原主記憶和以往記憶疊加,輕易地辨認出大隊方向,也算出了大概的回程時間。 走著走著,黎明即將到來,蒼茫的天邊被描摹一抹魚肚白,山間小道越來越熟悉,屬于人類的腳印越來越多。 簡植忽然又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定在原處,扭頭看了看,是那一雙車厘子一樣的眼。 “你快走呀!”她道,“一會兒讓人發現了,一鐵鍬子……” 黃鼠狼突然扭了扭身子,拽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獻寶一樣讓簡植看。 那是一個鳥窩,里面了齊齊整整擺了一顆顆鳥蛋,每一顆都光潔、圓潤、可愛、飽滿。 “……一鐵鍬子扔地上吧,然后愛死你了。你怎么這么厲害,這么會找吃的?”簡植把上面那句話說完。 簡植蹲下身來,從黃鼠狼手中接過鳥窩。它這才心滿意足地扭身跑掉。 它像雪夜中一道明亮火焰,像古老水墨畫里的唯一彩色,是靜止虛構里的閃耀真實。 * 山峁峁下的狼窩村剛從晨光中醒來,在雪里很是恬靜。 村口那老井處,隊長的外甥劉民強正在打水,他看見簡直,把桶往邊上一撂,響亮地喊了起來:“簡二妮子,你這才回家?你爹娘正在著急,快回去吧?!?/br> 簡植點了點頭,快步往家走去,一邊適應著原主記憶與視線的疊加重合。 原主給她的記憶沒有差錯,狼窩生產大隊人口不多,家家戶戶的院子也建得很大。往往走過一家之后,過了挺長一段距離,才到第二家的地界兒。 許多人家正在掃院,里面傳來鏟雪的撲簌聲。 拐過幾道彎,原主生活14年的院落映入眼簾。那陳舊的木門貼了一張新寫的“?!弊?,她想起這是大姐簡瑛寫的。 “吱呀”一響推開院子大門,吵鬧聲即刻涌入簡植耳朵。 屋里女人帶有哭腔:“這冰天雪地,你娘好狠的心,非要她一個人去上山!這不是讓娃兒送死嗎?” 男人忍耐地哄著:“我娘不也是著急嗎,全家斷了頓,她讓簡植想辦法也正常的?!?/br> 女人哭出聲來:“正常什么正常?簡植才14歲??!她又木,一個人上山,能想出什么辦法?我跟你說就是你娘故意的,你娘——” 里面那男人重重嘆一口氣,打斷了她:“行了她娘,現在說什么都沒用,第一要務是找人!我這就找生產大隊隊長,帶著人,去山上找人!” 幾句話,簡植大概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這世的爹娘都老實質樸,娘還算有點主見,但在家里說不上什么話,爹雖然是一家之主,然而又愚孝得厲害。 至于這個還沒見面的奶奶……當前的原主也不知道是逃避她,還是不敢想她,幾乎沒有記憶。 等她爹簡大梁走過一道歪了吧唧的影壁墻,恰好看到杵在那里聽動靜的簡二妮子。 姑娘正亭亭玉立地站著,穿著那身走之前穿的紫棉襖綠棉褲,但上面有很多破洞,又沾了泥土和雪水,不知道她這一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簡植開口道:“爹,我回來了?!?/br> 一臉愁云的簡大梁又驚又喜,懷抱住女兒:“可急壞我們了,你一晚上不回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到了后來,才聽說是你奶奶讓你上山去了?!?/br> 簡植這會有點兒不好意思。 前世時,她別說抱爸爸了,連個電話都打不通,這種樸實的親昵,得逐漸習慣才行。 她松開簡大躍的懷抱,跟著他進了屋門,這才把懷里護著的東西往炕上一放:“家里不是斷頓了么,所以我才得上山啊?!?/br> 簡植的娘叫做胡圓,坐在門口土炕邊上,正在用指節粗大的手抹眼淚??吹胶喼策M來,哭聲居然更大了:“簡二妮子,你怎么就這么木,讓你上山你就上山,你可把娘cao心死了啊啊啊……” 簡植也不太習慣有人對著自己這么哭。 她想要把大家對她的關注轉移到食物上,于是戳了戳炕上的玩意兒:“別哭了別哭了,我這不回來了嗎,沒事兒,我還帶了一窩鳥蛋呢?!?/br> 爹娘喜出望外。尤其是她爹,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簡二妮子,你一宿沒睡,好歹瞇一會兒,把衣裳拾掇拾掇。她娘,把鳥蛋拿一部分煮了,一會兒簡瑛喂豬回來了,咱們吃鳥蛋?!?/br> 說罷,就推著她娘去了廚房。 這會兒,簡植才趕緊溜到臥房,憑著原主記憶,輕車熟路地打開抽屜,拿出一面小巧的塑料鏡子,好好看看自己長什么樣。 原主不怎么照鏡子,所以簡植也不太能想起來自己的模樣,她方才還盤算著,看他爹相貌還算端正,他娘模樣一般,如果按照遺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