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不再有人出聲。

    事情就這么定下了。

    隔天在食堂吃飯，蘇冉聽得愣神：“這么好個機會，她們都不要？”

    許攸寧聳聳肩：“風險和機遇并存啊?！?/br>
    對于開工作室的人來說，這固然是個機會，也許就這么一炮而紅了。

    但對更多在文藝團工作的人來說，不丟丑顯得更重要。

    “我們隊最近也不太好，為領舞爭得‘頭破血流’?！碧K冉搖頭，“因為突然追加的淘汰制規則，大家都越來越浮躁了?！?/br>
    蘇冉在芭蕾舞隊，就她一個c國人，但在隊內淘汰制規則發布之前，隊伍里隊員一直相處友好。

    可現在也隱隱有些變味。

    蘇冉已經有點后悔參加aidl了。

    “皮埃爾想要的或許就是這樣?！痹S攸寧蹙眉，“給組委會增加新的規則也是別有居心?！?/br>
    “他倒閑?！碧K冉輕哼，“這周還要去國標系講公開課呢?！?/br>
    許攸寧嘖了聲：“聽說是早就定好的行程?！?/br>
    正說著話，學生處副主任從旁邊走過，食指叩了叩桌面：“許攸寧，這周五有沒有時間？”

    許攸寧詫異地抬頭，副主任正笑盈盈看著她。

    副主任今年三十多歲，私下也很學生很處得來，她自來熟地在許攸寧旁邊坐下：“周五有個活動，要不要參加??？”

    許攸寧想了想：“周五上午有課，下午沒什么事，晚上要排練?！?/br>
    “那就太好了?！备敝魅螖堊≡S攸寧的肩膀，神神秘秘道，“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br>
    副主任又接著道：“周五下午能不能去國標系幫個忙？國標系不是請了皮埃爾來做公開課？本來安排了國標系的學生去接待，但皮埃爾那邊說，想要你去接待?！?/br>
    讓她去？許攸寧皺眉。

    蘇冉放下筷子：“主任，他點名讓許攸寧去？”

    副主任解釋：“原本是說讓古典舞系的學生來，我想著你兩都在參加aidl，應該也比較熟?！?/br>
    蘇冉思索片刻：“那可以找別——”

    “我去吧?！痹S攸寧不動聲色打斷她，“確實由我這個熟人接待比較好?！?/br>
    蘇冉頓時露出古怪之色。

    副主任拍拍許攸寧后背，笑了：“你同意就好了，那我讓國標系的同學聯系你啊?！?/br>
    待副主任一走，蘇冉忍不住問：“你干嘛？能躲著走就躲著走啊，干嘛上趕著去見皮埃爾？小心他坑你！”

    “他遇上我們系的人，想也知道話能說得多難聽?！痹S攸寧端著餐盤起身，“上次國標系的同學叫我去上大課我沒去成。這次正好，我去國標系長長見識見識?！?/br>
    “……”蘇冉把勺子扔進餐盤，無語片刻，“被坑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br>
    許攸寧沖她眨眨眼。

    皮埃爾的大師公開課似乎是去年就定好的，趕巧了就在aidl的比賽期。

    周五午后，國標系的老師來找她，叫上她一起去大練功房。

    國標系的老師很年輕也很慎重：“我們系的大師課很少，今年你們系大師課都上了三次了吧？我們系這才第二次，所以學生都挺珍惜?！?/br>
    像芭蕾系和國標系兩系，雖然國際上有很多優秀舞蹈家，但因為大多在國外，加上出場費、行程多，反而很難請到舞蹈家做講座和公開課。

    “我們系為皮埃爾大師這次前來籌備不少，希望不會讓他失望?！眹鴺讼道蠋煾袊@道，“你覺得皮埃爾大師怎么樣？之前參加比賽，我只遠遠看了他一眼，風趣又迷人?！?/br>
    國標系學生怎樣不清楚，老師倒是先興奮得一塌糊涂。

    許攸寧笑著點點頭：“是個有趣的人?！?/br>
    國標系老師松了口氣。

    大練功房門口擠滿學生。

    皮埃爾因為參加aidl，還真吸引了不少舞蹈愛好者，不光國標系，多多少少還有些別系的學生。

    蘇冉看見許攸寧，走了過來：“人還沒來？”

    “還沒到時間?！痹S攸寧看眼手表，“可能晚點?！?/br>
    國標系老師笑道：“來了也會先去辦公室，攸寧跟皮埃爾大師在一個待機室吧？辦公室準備了些小零食，要不要來幫忙看看，是不是比較符合皮埃爾大師的喜好？”

    蘇冉的芭蕾舞隊才和皮埃爾共用一個待機室，于是這行又多了個蘇冉。

    國標系系主任也在辦公室里，正在整理花瓶。

    許攸寧踏進門環視一圈，桌上擺了一套精美的骨瓷，不知道哪個老師把家里咖啡機搬來了，咖啡粉還是進口的。

    蘇冉點頭：“他的確喝這個?！?/br>
    許攸寧拿起桌上的口香糖，又是進口的。

    “哎這個是學生提供的啦，說是在社交網絡上看見皮埃爾吃這個，死活要拿過來?！眹鴺讼道蠋熞餐Σ缓靡馑?，“估計大師來了也不會吃?！?/br>
    許攸寧微微一笑：“是，皮埃爾肚子很小的?！?/br>
    蘇冉聞言，用胳膊肘撞她一下：“小心被聽出來你罵人啊?！?/br>
    許攸寧無所謂地彎彎唇。

    “不過聽說國標系很難請到人來上大師課的?！碧K冉又道。

    “對對對?！眹鴺讼迪抵魅无D過身，負手道，“這次運氣好，系里牛仔舞老師和皮埃爾大師參加過同一場比賽，那時候認識的，這次也是通過那時候的交情聯系上，沒想到大師也同意了?！?/br>
    她上前握住許攸寧的手，語重心長：“這次給你添麻煩了?！?/br>
    “不用客氣，主任?！痹S攸寧不急不慢道，“皮埃爾大師看見我，大概會很驚喜?！?/br>
    “那就太好了?！?/br>
    下午兩點，皮埃爾到了學校。

    車子停在校門口，皮埃爾先下了車。

    不用比賽時，他也沒化妝，穿著普通的休閑毛衣和寬松的哈倫褲。

    緊隨他下車的是一個年輕女孩，金發碧眼，穿著當季新出的風衣。

    許攸寧站在窗前，一眼認出了對方。

    她是這次aidl里皮埃爾隊的女隊員，伊莎貝爾。

    蘇冉趁著國標系老師不注意，低聲道：“伊莎貝爾是皮埃爾女舞伴的學生，和皮埃爾私交不錯。不過她英語不好，我們沒怎么說話?！?/br>
    國標系老師走過來：“攸寧，我們去樓下等？”

    “不如留在這里好了?！痹S攸寧含笑道，“不是說給皮埃爾先生一個驚喜？”

    國標系老師一拍手，興奮地道：“對對對，他大概沒想到我們會找他認識的人來，這樣也好?！?/br>
    許攸寧笑著點頭。

    樓下的皮埃爾摘下墨鏡，視線一寸一寸掃過學校，臉上露出溫和又迷人的笑，用法語道：“真是個破舊的地方?！?/br>
    伊莎貝爾望了一眼站在警衛室門前，興奮又激動的學生們，面上沒什么情緒：“學校的教學樓大多都是舊樓，歐洲也是?！?/br>
    皮埃爾接過學生的花束，自然地給伊莎貝爾：“我又沒有貶低她們，老鼠還有窩呢?！?/br>
    兩人被引著走進教學樓。

    皮埃爾唇角掛著笑：“瞧瞧那棟樓的爬山虎，都快長到樓頂了?！?/br>
    伊莎貝爾面容平靜：“哪怕是劍橋也會有爬山虎的?！?/br>
    皮埃爾這才瞥了她一眼，笑容不變：“寶貝兒，你再說下去，我就要生氣了?！?/br>
    國標系系主任熱情地邀請皮埃爾去辦公室小坐。

    皮埃爾跟著他和接待的學生上樓，一面對伊莎貝爾道：“看來還要去喝點咖啡，希望他們能有像樣的咖啡豆?！?/br>
    國標系系主任眉開眼笑地拉開辦公室門：“請進?！?/br>
    門被緩緩推開，陽光從室內傾瀉而出，皮埃爾瞇起眼。

    這時一個人影扶住門：“歡迎?！?/br>
    皮埃爾瞇了瞇眼，看清了站在門邊的許攸寧。

    許攸寧唇角噙著一抹淡笑：“皮埃爾?！?/br>
    皮埃爾頓了頓。

    他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警惕。

    第105章 、105

    許攸寧注意到他一剎那的遲疑,挑了挑眉：“supri色!皮埃爾先生先坐下喝杯咖啡？”

    皮埃爾撣了撣領口：“當然?！?/br>
    說著，走到沙發前坐下。

    系主任也緊隨其后，樂呵呵在他對面坐下。

    兩人聊天的空檔，許攸寧低頭煮咖啡。

    皮埃爾笑笑：“怎么會想到讓許來接待我？”

    “皮埃爾先生不是和攸寧在參加aidl？”系主任疑惑,“而且我看皮埃爾先生最近也很關注古典舞,上次電視采訪不是說希望和古典舞來一次比賽？”

    皮埃爾來者不善的話被系主任當真了。

    系主任遲疑一下：“難道皮埃爾先生……”

    “上課時間也快到了?！痹S攸寧含笑對系主任道,“他差不多也該過去了?！?/br>
    說著將煮好的咖啡推到皮埃爾面前。

    皮埃爾聽不懂許攸寧在說什么,他掃一眼咖啡，擺出笑臉：“我們該去舞蹈教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