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語詩咬著下唇，不想給許攸寧道歉，但易遠就在旁邊也不出聲，她鼻尖一酸，眼淚都快下來了。

    許如春趕緊繞過來，掐了掐她的胳膊。

    徐語詩這才道：“好，我去跟她道歉?！?/br>
    易朋這才滿意，又蹲了回去。

    許如春訕訕一笑：“哎呀這孩子真是，知錯就改就行，快坐下吧，繼續看演出?！?/br>
    徐語詩哪里還看得進去，又想哭，又怕眼淚弄暈妝，坐如針氈。

    委屈死了！

    易遠翹著二郎腿，卻覺得有些奇怪。

    保安是順風耳嗎？這么快就來了。

    他明明也沒叫保安啊。

    ……

    歌劇第三幕落下帷幕。

    許攸寧換下戲服，在包里找卸妝水。

    女主演調侃道：“哎呀，頂著這妝回去多漂亮啊，路上回頭率超高的哦?！?/br>
    許攸寧撲哧一聲笑了：“這妝走在路上會嚇到老年人吧?！?/br>
    “那你先別卸，咱們拍點照?！迸餮菽闷鹗謾C過去找許攸寧拍照。

    其他演員見狀也過來拍照，隨后把照片發在大群里。

    許攸寧正在看照片，化妝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徐語詩躊躇著走進來。

    她看著化妝室這么多人，臉色也有些發青，但易遠和易朋都在門外，她哪里敢退縮。

    “許攸寧?！彼钗豢跉?，“對不起?！?/br>
    別說許攸寧了，連其他演員都是一頭霧水，以為她是為了剛才尖叫打擾演出而道歉。

    “你道歉做什么？”許攸寧驚奇地看著她，“因為剛才在廁所吵架的事？”

    “那、那個也算?！毙煺Z詩磕磕巴巴地說。

    “我還以為我要被扣工資了?！痹S攸寧道，“你不是找你媽扣我工資嗎？”

    徐語詩要哭了，許攸寧怎么越說越多??！

    “你、你接受嗎？”徐語詩結結巴巴地問，怕她說得更多。

    “你等等?！痹S攸寧打開手機錄音機，“來，你再說一遍，我要錄下來?！?/br>
    有幾個女演員捂著嘴巴笑了。

    徐語詩鼻子一酸，眼淚砸到地板：“你怎么還錄音？”

    “以后你要是再說我，我回家就把這條錄音放出來給自己聽，也算是你提前預支的道歉嘛?！痹S攸寧慢悠悠笑道，“辦法是不是很好？”

    徐語詩心急：“我以后不罵你了還不行嗎？”

    許攸寧不為所動，打開錄音機：“來，道歉?！?/br>
    都來道歉了，想也知道沒說什么好話。

    既然這樣，何必客氣？

    徐語詩犟著不說話，許如春勉強笑著，嗓音微沉：“語詩?！?/br>
    易遠就在一墻之隔，不能得罪。

    徐語詩噙著淚，連親媽也這樣！

    “語詩，快點?！痹S如春催促道。

    徐語詩低下頭：“許攸寧，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不該罵你?！?/br>
    許攸寧點頭：“我知道了?！?/br>
    好一會兒，許攸寧都沒繼續說下去，許如春母女當即明白——雖然道歉了，但許攸寧沒打算原諒。

    許如春干笑兩聲：“既然道完歉，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啊?！?/br>
    說完拉著徐語詩趕緊從化妝間出去。

    女主演湊過來：“你們認識嗎？”

    許攸寧一邊用卸妝水敷眼妝，一邊道：“遠方親戚?！?/br>
    ……竟然是親戚，絕了。

    女主演同情地摸摸許攸寧的腦袋瓜：“好好吃飯吧攸寧?！?/br>
    “？”許攸寧迷茫片刻，又笑笑：“好啊?！?/br>
    許攸寧卸完眼妝，又忽然想到，徐語詩為什么會被押來道歉呢？

    畢竟徐語詩嬌生慣養，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應該不會道歉。

    ……總不能是許英斐逼來的。

    許攸寧搖搖頭，算了算了，糾結這些做什么，今天的《圖蘭朵》讓她很有靈感，她要趕緊回去找編導系的同學交流交流。

    許如春母女走出去，易遠正在接電話，見許如春走來，便道：“行了，掛了?！?/br>
    許如春心頭怦怦直跳：“易總……語詩道過歉了，今天的演出……您覺得怎么樣？”

    易遠站直身子：“啊，本來想說過幾天再聯系你，既然你問的話，我就告訴你了?！彼鋈恍α诵?，笑容中卻帶著點戲謔，“許總送過來的資料，就算了吧，我沒什么興趣?！?/br>
    仿佛晴天霹靂般，許如春驚愕地看向易遠，難以置信：“易總？我以為我們談得很好……”

    易遠聳聳肩：“剛才看表演的時候，令嬡讓我不是那么……”他想了想，“反正就那么個意思?！?/br>
    許如春張了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可我女兒和這次生意沒關系啊?！?/br>
    “沒關系你帶她來做什么呢？”易遠別有深意地笑問。

    許如春囁嚅幾下，說不出話來。

    “上個廁所，你們不用等我?！闭f罷他揮揮手，朝廁所走去。

    他一走，許如春再也呆不下去了，拉著面色灰敗地徐語詩匆忙朝外走。

    易遠走進廁所間，沒找到人，又走回化妝間，竟然看見易朋扒著墻角，小老鼠似的盯著化妝間大門。

    他無語地走過去，將易朋從墻上扯下來：“干什么？做賊嗎？”頓了下，又道，“我拒絕了，滿意了嗎？”

    易朋將被拉扯出一個尖角的羽絨服整理好：“那你以后也不準理他們?！?/br>
    易遠“嘶”了聲：“生意場，不是我想不理就——”

    “那我告訴媽?！?/br>
    “好吧不理了?！?/br>
    易朋抿抿唇：“我還沒給她道謝……”

    易遠想到幾分鐘前魏則行的電話，猛地一撫掌：“走！哥哥帶你去道謝！”

    魏則行都打電話拜托他，那就不能不一探究竟了。

    想到剛才的保安，易遠都忍不住搖頭嘖嘖有聲。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今年最后一天。原本大家都有私人行程，耿藍就沒有按照慣例聚餐。

    許攸寧同眾人一一道別，走出大門，便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和易朋站在電動防盜門前。

    兩人氣質不同，但站在一起，模樣有五六分相似。

    易朋原本蹲在地上，看見她過來，猛地站起身，把彎腰看他的易遠撞得一個踉蹌。

    許攸寧驚訝地走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易遠捂住發酸的鼻子，朝許攸寧看去，許攸寧戴著口罩，又圍著圍巾，將臉遮得嚴嚴實實。

    “啊，許小姐?！币走h揚眉，“我弟弟一直在等你?！?/br>
    易朋聞言，秀氣的面容頓時漲紅，將易遠推開：“你能不能走遠點?！?/br>
    易遠悻悻地摸摸鼻子。

    易朋囁嚅著道：“我、我想跟你說，那天溫泉的事情，謝謝，你說的對?！?/br>
    許攸寧看著易朋，她還以為他是很固執己見的人。

    “你能遠離那樣的人就好?！痹S攸寧眼眸彎彎，眼里像盛著一汪月潭，“以后再交值得交往的朋友就好了?！?/br>
    易朋抿緊唇，想問可以跟她做朋友嗎，又失落地低下頭。

    因為他馬上很快就要出國了。

    好一會兒，他抬起頭，許攸寧眼眸含笑，又帶著詢問：“怎么了？”

    易朋緩緩搖搖頭：“沒什么?！彼麖膽牙锾统鲆槐媪撕芫玫哪滩?，“jiejie，祝你新年快樂?！?/br>
    奶茶還guntang，易朋的手心也guntang，認真地道：“jiejie，希望以后，能在更大的舞臺看見你?！?/br>
    許攸寧也誠懇地道謝：“好啊，以后我一定請你來?！?/br>
    易朋眨了下眼睛，害羞地把臉往羽絨服立領里埋。

    易遠有點看不下去，過來拽著易朋的帽子：“那我們先走了許小姐，有空來家里吃飯啊，我媽說挺想你的?！?/br>
    許攸寧呆了呆：“??？”

    易遠將易朋塞上車，沖許攸寧爽朗地笑道：“你比賽之前，我媽不是還給你上了幾個星期的課？”

    許攸寧：“……”

    “有空來家里坐坐啊?！币走h坐上車，車子緩緩發動離開。

    許攸寧這才回過神，這倆竟然是陳清老師的孩子？！

    許攸寧拿出手機，難怪陳清昨天發消息，說讓她抽空去她家吃飯。

    原來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