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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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睿聽了怕是拿她當瘋子了要! 對誒——容汐音突然靈光一閃,為什么她不試試這個辦法呢,被當成瘋子,皇室不可能要個瘋子做太子妃! 容汐音突然有了頭緒,覺得非??尚?! 寶相寺的鐘聲在零點響起,大齊正式邁入新的一年,鐘聲悠遠綿長。抱著手爐的容汐音暫時壓下心里復雜,唇角挑了絲笑紋,夜風吹過,夾雜幾縷雪花,她緩緩抬頭,兜帽落下,有雪落在她眼中,她眨了眨眼。 “殿下,又下雪了?!?/br> 皎皎雪色徐徐緩緩灑在容汐音如玉的面容上。 蕭楚睿不愿意松手,他緊緊抱了她一會兒,緩緩松開摟住她腰的手,將滑下的兜帽給她戴上。容汐音眼中漫著晶瑩嬌軟的光,一如往常那般,似乎從未存在任何互相試探,她想道聲謝,當一個小嬌妻,不料“謝”字還在嘴里沒出來,將將轉臉的時候,卻和蕭楚睿的唇碰在了一起。 饒是蕭楚睿也沒料到這種事情,他只是想把身體直起來,見她睫毛上沾著雪,手抬了一半,就被容汐音親到了。 容汐音腦子當時就炸了,這不就是狗血電視劇里最常見的套路嗎!不管干什么,男女主總會親到一起去。 這和轎輦那次不一樣,那可以說個情難自抑,現在就是個突發意外,兩個人都沒有料到! 萬千思緒從容汐音腦中呼嘯而過,蕭楚睿卻并未加深親吻。 他只是輕輕柔柔親了親她的唇瓣,他的唇薄涼又炙熱,溫柔得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寶。 她被親得一愣,他就已經離開了。 沒辦法,蕭楚睿的心情太復雜了,容汐音非一般女子,從她不認識容秦嫀那刻起,他就開始真正懷疑了。 可容汐音不愿意說,他失落之余,并不會強迫她。 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間失去了光,還帶著些她看不懂的微妙復雜的情緒,總之,就是這些不適合出現在蕭楚睿眼中的情緒。但是很快,他便將這些情緒收斂起來,對她稍微勾了下唇角。 “走罷,孤帶你離開。來年,孤再和你一起去頂臺?!?/br> 他這樣說著,漂亮的鳳眸中噙著笑,將她打橫抱起,往臺下去。 夜空中煙花依舊盛放,她的眼睛盯著上空,緊緊握緊懷里的手爐,心道:來年,哪里會有什么來年。 恭賀新年的鐘聲,自寶相寺傳遍京都每個角落。 京都的上空,煙花璀璨,百姓歡呼雀躍,走街串巷來拜年,小孩子穿著新衣,手上拎著煙花棒,幾個小伙伴圍在一起,茲茲點燃,匯成一片小小的銀河。 皇宮中,同樣再觀看一年一度的煙花盛宴。 皇后沒有等來文帝,倒是太后派新慧知會了一聲,文帝酒喝得多了些,在她那里歇下了。 皇后暗暗咬牙,定是太后故意針對她,不放文帝回來。 她心有戚戚,這樣的大日子,文帝不再身邊,她形單影只。但她身為皇后,在文帝不在的時候,要將這里的一切安排妥當,才不愧對她一國之母的身份地位。 周圍歡聲笑語,響徹耳邊的皆是互道寒暄,漫天煙花下,蕭元寧明明處在兄弟姐妹中,又像是孤身一人。 周遭的興奮喜悅,他感覺不到分毫。 好吵。 他們究竟在高興什么,在笑什么。 “元寧?!标戝蝗怀霈F在他面前,蕭元寧一愣,又見陸妃皺眉,“元寧,你怎么了?!?/br> 漫天煙花下,周圍都是人聲,他看清了突然出現的陸妃,僅僅是一瞬,他又是那個干凈純粹的五皇子,“母妃,孩兒方才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您怎么過來了?!?/br> 陸妃不疑有他,拉了身邊的女孩兒過來,“元寧,這是太常寺卿謝大人家的三女兒謝蘭嬌,年歲同你差不多?!?/br> 蕭元寧眉眼含笑,心中半分波瀾激蕩不起。 陸妃帶她過來的意圖明顯,似要和他促成一門姻緣。蕭元寧如往常般明朗干凈,最能打動女兒家的芳心,謝蘭嬌含羞崔首,嗓音嬌柔,“嬌嬌見過五皇子?!?/br> “不必多禮?!笔捲獙幉幌肓暨@里應付她們,見女孩兒似乎對他起了心思,不免心中厭煩。他干凈的瞳仁中盛著漫天銀河,唇角笑意拿捏的恰到好處,透著些失落,“難得母妃帶你過來與我認識,但我卻不能在這里與你多說說話?!?/br> 謝蘭嬌心神一動,什么意思,這是對她很滿意? “母妃,孩兒想提前回殿?!?/br> 陸妃詫異,“為何?!?/br> 蕭元寧笑容赧顏,“席上陪大哥他們喝了些酒,有些頭暈犯困?!?/br> 陸妃緊張,又嗔笑一聲,“你這孩子,酒量不行還偏偏逞強。行啦,母妃也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睡了也好,我叫方嬤嬤熬醒酒湯給你?!?/br> 蕭元寧說:“那孩兒便先行告退?!蹦┝艘矝]有忘記謝蘭嬌,對她抱歉道:“謝姑娘,對不住了?!?/br> 謝蘭嬌受寵若驚,“五皇子哪里的話,身體不適應當早些回去歇息,嬌嬌便在此不送了?!?/br> 第66章 說罷,行了一禮。 蕭元寧儀態周全,從喧鬧的人群中,抽身離去。 容汐音自始至終沒有現身……她如今在哪里,是不是正依偎在皇太子的懷里看煙花? 蕭元寧終于在毫無波瀾的心中,迸發出了蔓延的陰鷙。 見到蕭元寧離去,宣令安目光瞧了一眼,又輕飄飄的收回。 他正和蕭韻如待在一起。 蕭韻如周圍一圈沒有任何貴女的存在,她一襲深藍色郡主朝服,臉上是一貫的高冷之姿,氣質冷清的除了宣令安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敢挨過去。 宣令安背靠理石圍欄,將手肘搭上,用一只手轉了圈描金折扇,另一只手里拎著一支煙花棒,跟她保持著適當又曖昧的距離。 兩個人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就算靠得再近些,旁人也說不得閑話。 “郡主,往后我叫你如兒如何?!?/br> 蕭韻如知道宣令安沒個正行,但也被他這番不要臉的言論驚著了,“宣世子,你我還未成婚?!彼樕蠜]笑,高處不勝寒的壓迫力又生生將旁人逼得退了退。 “如兒?!毙畎蔡袅颂裘?,唇角噙著的笑,透出的皆是風流矜貴,他朝她又靠近一些,隨頭發滑下肩頭的還有墜著金透玉蝴蝶的青帶,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驚得蕭韻如眉頭一跳,卻沒有排斥躲開。 “我知陛下故意將你我聯姻,是為了打壓警告軒王?!?/br> 描金折扇刷的一聲打開。 蕭韻如心頭一跳,再一眨眼,面前逼近的男子笑容風流倜儻,偏又帶著幾分無與倫比的認真。 折扇擋住兩人的側臉,如遮擋了一池春水風月。 許是宣令安的面容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又或許是冬夜寒冷周圍太過喧囂,以至于讓蕭韻如有一瞬的失神。 蕭韻如活了十七年,女子對她避之不及,男子垂涎她的身份地位與相貌,除了父母,無一人對她有真心。 現下賜婚宣令安,對方平日里沒個正行,每日閑散不做正事,最是風流倜儻,雖為東宮幕僚,也是看在宣家的面上。連文帝都要說一句“可惜了宣家將門出了如此不中用的敗家子”。 蕭韻如對他印象不是太差,相反還覺得他頗為有趣。只是作為夫君,他并不是最佳人選。 但宣令安活得比誰都清楚明白。 他將聲音再度壓低,如循循善誘,“夫妻之間的感情,都是可以培養的。哪怕后面如兒實在不喜我,我也不會腆著臉去煩你,大不了,你去尋你的情郎,我去尋我的紅顏,如此兩不干涉,豈不美哉?!?/br>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不堪入耳,蕭韻如自小到大受過的貴女教育,當即就讓她臉色冷了一度,“世子,此番話,不可再說?!?/br> 宣令安嘴角微揚,心情就很好,折扇又朝里壓了壓,彎起的狐貍眼中盛著徐徐雪色和女子姣好的臉孔,他聲音含著笑,“如兒,是不同意我的觀點?!?/br> 蕭韻如:“自然是不同意?!闭f罷,就要朝后挪動身子,要離他遠些。 宣令安將折扇收起,也直起身子,“既然如此,如兒便收下這個罷?!?/br> 蕭韻如聽見了周圍吵雜的人聲,也聽見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宣令安手中的紅繩吸引了,“這個送你,賜婚雖然糟心了點,可我還是心存向往,盼著可以羨煞旁人,就不知如兒,可愿祝我一臂之力?!?/br> 蕭韻如一愣,他就已經抓起她的手,把紅繩塞了進來。 同時送到她手中的,還有一枚圓形羊脂白玉玉佩。 宣令安并不確定他這樣做,蕭韻如會有什么反應,但也做好了但凡對面的少女有絲毫排斥心理,他就立馬松手,說個玩笑話把這唐突事情圓過去。 但蕭韻如并沒有。 蕭韻如凝著手心看了片刻,平靜的波微不可見地一蕩,突然一聲輕笑,她眼角微彎,朱紅唇角挑起點弧度,端的是清麗婉然,與她高嶺之花的氣質相差甚遠。 看著少女婉然笑容,宣令安倏忽感覺,心跳聲有點吵鬧。 “原來,我就是那個走了大運的姑娘?!笔掜嵢缑佳廴岷土诵?。 有好事者故意朝這邊看,見到的就是郡主展顏微笑,宣世子目光專注溫和,無不驚掉下巴。 宣令安朝她賠禮,“承蒙郡主不棄,前些日子的話,如兒還是忘了罷,現在看來,是宣某人走了大運?!?/br> 蕭韻如雖覺得他人沒正行,但這么多年來,從未有過一樁風流韻事,依著文帝看宣家的礙眼程度,但凡宣令安搞出點什么動靜,文帝都會大張旗鼓宣傳的天下皆知。 軒王亦知道宣家難處,她作為軒王女兒,又豈會沒聽父親談論過當朝局勢。 宣令安一無任何風流韻事,二無任何作jian犯科之舉。雖是整天閑散不干事,只會吃喝玩樂,處處表現的自己像個只會吃家里飯的敗家子,但實際上過的比誰都難。 軒王對文帝這個哥哥頗為失望。 蕭韻如并不能完全知道軒王想法,所以她不清楚,自己父親是?;?,還是站東宮。宣令安是皇太子小舅舅,也是東宮幕僚,所以在她的立場上,這并不是一個讓人滿意的婚事。而她不管賜婚與誰,所牽扯到的利益,都會進行一番角逐。 蕭韻如不敢有絲毫大意,今日文帝為了打壓警告軒王,故意將她和宣令安這個“紈绔敗家子”賜婚,足以讓軒王心寒。 她將玉佩和紅繩握在手里,用著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嗓音,說:“你且應該知道,憑我的身份,不管賜婚與誰,都會有一番利益角逐。我尚且不知父王心中所想,若父王……”她稍微一頓,終于注意到二人越靠越近的距離,深冬夜風下,她的臉有些燙。但宣令安低眉垂目,正全神貫注聽她講話,倒顯得是她多想了。 “……父王若能全力保東宮,我定當會助你一臂之力??扇舾竿踹€不曾對陛下寒心,你我求個相敬如賓便罷?!?/br> 她能主動道出局勢和想法,是為坦誠。宣令安心中安穩,抬眼看著她笑,“你放心便是,你的難處,我何嘗不知?!?/br> 天家郡主難。 皇太子的小舅舅也很難。 兩個人一樣難。 聞言,蕭韻如與他相視一笑。 “多謝宣世子?!?/br>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br> 對于這個稱呼,宣令安本想糾正,但想了一想,又作罷。 今天能將感情問題進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往前邁進一大步了,怎么說也比蕭楚睿步子邁得飛快罷。 這樣一想,他就覺得,不用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