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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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瞿我……” 錦裕帝很少有這種混亂的時候。直到這一刻,他都不確定,他要說什么? 失憶前的事情,他其實可以不記得。 就算永遠都“不記得”也無可厚非。 嵐王一直待他很好。經歷過那么多傷心的事以后卻依舊不變心甘情愿想要護著他。他又何必要舊時重提。 不提就能一直這么相親相愛地重新來過。反而是提了,他怕親手摧毀眼前同樣一點一滴構建、真實無比的甜蜜。 他是皇帝。當年大夏風雨飄搖,他自有他的難處。他也不是神明不可能面面俱到,也有身不由己,必須要犧牲、注定要辜負的人。 他是不對,卻也不是故意。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以后待他好就是了。 從今往后用一輩子的溫柔補償他,以前的傷疤是不是就可以不揭了。嵐王一直替他隱瞞一直替他遮掩,一直都說“阿昭從未做錯什么”,嵐王必也不想他舊事重提。 宴語涼閉上眼睛。 鼻子卻很酸,沁得腦子疼。 一陣水聲。嵐王結實而勻稱的手臂自后環住他的腰,輕輕吻了他。淡淡風燈,他看到那雙淺淺明眸里,混著心疼與擔憂。 “我在,阿昭。我一直都在?!?/br> “我家阿昭以前一直很開心的,近來卻怎么了?還學會了藏心事,還學會強顏歡笑。拂陵都說你近來不乖?!?/br> 宴語涼眼眶更是一燙。 他竟忘了,這個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他就別想有什么情緒瞞過他。 “到底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澹臺?” 宴語涼:“不是!” 莊青瞿:“嗯,知道。逗你的,可阿昭你看,你若一直憋著不說,我也會不安、也會禁不住胡思亂想。所以……” 他親了親他的額頭:“告訴我?” 宴語涼點頭,聲音啞澀:“先抱抱我,好不好?!?/br> “好?!?/br> 莊青瞿抱住他。繼續溫柔地親吻他,一點點輕啄過,鼻尖、唇角。不沾染任何情欲,只有無盡安撫和疼愛。 “阿昭。無需擔心,我們經歷過那么多,你什么都可以告訴我?!?/br> “不可能再有什么能動搖我待阿昭的心,不要怕?!?/br> 他說著撩起熱水去宴語涼的肩頭,俊美的臉上盡是溫柔。那樣的愛撫,讓宴語涼有如溺水之人獲得一絲喘息,又如同千刀萬剮之人有了有片刻鎮痛。 可一旦細想,卻只更心如刀絞。 “我的母妃當年……”半晌,他澀然道,“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郁鳶貴妃害死的?!?/br> 莊青瞿:“什么?” 他眼中震驚,繼而是心痛與不忍。 宴語涼垂眸。 他的母妃確實不是病死的,而是在一個冬雪夜里,在他面前生生被郁鳶貴妃的一群侍女和侍衛們推入蓮花池。 而他那時就在假山后面,服侍母妃的貼身侍女捂緊他的嘴,那天奇冷,只兩個人guntang的眼淚一直無聲在掉。 母妃死后沒多久,他就被送到郁鳶貴妃身邊,畢恭畢敬、夾縫求生。 那么多年,沒人知道他知道當年的內情,甚至沒人懷疑過他知道。大家都只看他老老實實伺候著三皇子,盡心盡力。漸漸對他沒有半點防備心。 宣明三十五年,三皇子與太子不睦,被太子一怒之下放火燒死。 郁鳶貴妃從未受過這般打擊,一夜白頭臥病不起。 宴語涼牽著九歲的幼弟宴落英去看望她。郁鳶貴妃自知大限將至,求宴語涼替她照顧幼子。她覺得二皇子宅心仁厚、是個好孩子,亦求他不要記恨她過去許多年苛責薄待他。 宴語涼垂眸:“不會,宴昭又怎會因那些小事記恨貴妃娘娘?” “就算記恨,也絕不會只是因……那些小事?!?/br> 貴妃一抹慈愛的微笑僵在臉上,杏眼睜大。鋪天蓋地的心虛襲來,她毛骨悚然又不可置信:“你、你……” “我一直知道?!?/br> “十年前貴妃娘娘對我生母做了什么,我親眼所見。好在這世上善惡終有報,貴妃娘娘如今也親自嘗到了失去至親的痛楚,阿寧英年早逝……甚是遺憾?!?/br> “罷了。貴妃好好養病就是,兒臣告退?!?/br> “咳,咳咳咳,你等等,你……你說清楚!”床上貴妃死命一撲,卻不曾抓到宴語涼離去的衣袖,她目中待淚聲音嘶恨,“我兒殊寧,難道其實是你,難道其實是你!” 宴語涼:“怎會是我?!?/br> “人人都說是太子,那自然是太子做的?!?/br> “三皇子不在了,太子一定得去最大的好處。除非太子也被廢……那么就只剩下兩位皇子,英兒雖地位比我尊榮些,畢竟年紀是太小了一點?!?/br> “不過貴妃娘娘請放心,宴昭若真能登臨太子之位,將來君臨天下自然會一如照顧三皇子一般,盡、心、盡、責照顧四皇子?!?/br> 貴妃“哇”的一聲吐了血。 宴語涼走出門去,侍女們則聽見動靜趕緊進屋。須臾,他便聽到了侍女“娘娘不好了”的尖叫,和慌亂的哭泣聲。 他沒有管。 一直往外走,一路去到御花園,無事發生般領走了正在撲蝴蝶的四弟。還幫他擦去褲子上的污泥。 當夜傳來喪耗,貴妃娘娘薨逝。 …… 溫泉一片安靜,宴語涼垂眸:“所以嵐嵐,你看,你看朕?!?/br> “那么多年,我騙過了郁鳶貴妃,騙過了殊寧、小英,騙過所有人。而澹臺,朕當年與他那么好,可放他走時竟還防了他一手,派廖曦一直看著他?!?/br> “你說的對,朕是沒有心?!?/br> “朕那樣待他,可想而知又是如何待你?!?/br> “……” “有件事,朕想必青瞿你早就知道。朕從還不是太子時,就一直在偷查莊氏、偷查澹臺氏?!?/br> 莊青瞿:“嗯。阿昭,我都知道?!?/br> 宴語涼閉上眼睛。 “阿昭,”莊青瞿卻輕聲叫他,讓他看著他。宴語涼睜開略微泛紅的雙眼,看到的是嵐王認真而清澈的雙目。 “但,不該查么?” “當年我家與澹臺氏確有專權。阿昭不過只是做了……分內該做的事情?!?/br> “澹臺泓并非池中之物,他若無心謀逆,你看在多年的情誼叫廖曦照顧他。他若真騙了你,就讓廖曦殺了他,這難道有什么不對?” “而郁鳶貴妃害死惜雪娘娘,阿昭報復她……又錯了么?” “我的阿昭沒有錯啊,什么錯都沒有?!?/br> 沒有錯…… 可他其實,還有很多沒說的。 他還記起了很多別的事。 記起了錦裕四年在湯泉宮的爭吵。莊青瞿一身血污抓著他的肩膀,紅著眼掉著眼淚,凄慘地問他為什么騙他。 那次出征前,明明他送他走時是一種曖昧而親昵的態度。他抱了抱他,一臉認真說小莊要保重,朕等你回來。 莊青瞿那年也只有十八歲,一年前表白過后,只得到“當弟弟”的答復。當下心里甜蜜又難過,又有些心癢癢的了,小聲說想要個親親再走。 宴語涼當時說的是,朕如今也知道小莊的心意了,待你凱旋,到時候再給你好不好?到時候什么都給你,好不好? 那一刻莊青瞿看起來是受寵若驚、暈乎乎的幸福。 可誰想到,錦裕帝竟說話不算話、轉頭就過河拆橋。 莊青瞿打贏了仗,卻發現澹臺泓還活著,回來鬧了一場。錦裕帝任他鬧,卻沒有半解釋和撫慰。莊青瞿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哪能受得了這種欺騙和落差,越是被冷著避而不見越是瘋狗一樣死追著不放,群臣看在眼里紛紛說他不敬。 那幾年戰火不斷。很快,他又去打瀛洲,打越陸。 更顯赫的戰功、更高的封號,換來的卻只有錦裕帝對他更多的疏離與防備。 那些年的嵐王起初,還屢屢像想要討賞的可憐小狗狗,叼著好不容易打架得來的骨頭去邀功,希望主人摸摸頭。 可一次一次的絕望,他也變了。既然討不到獎勵,他就去搶。他開始肆無忌憚,屢屢不聽勸地直闖皇帝寢宮為所欲為,就連金鑾大殿上,也敢用絕望里帶著恨意的眼神直視皇帝。 群臣卻看不懂,只道是他飛揚跋扈。 一時間朝中風傳,莊青瞿收復燕云失地之后,成日里藐視圣上訓誡圣上,與莊薪火當年如出一轍。 群臣才經過多年權臣之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紛紛上書彈劾。 錦裕五年,錦裕帝借著群臣之勢開始剝莊青瞿的軍權。 莊青瞿自然反抗,無數次闖進楚微宮激烈的爭吵、大鬧,無數次絕望地質問為什么他掏心掏肺,卻永遠不得信任。 那般蹉跎著,便到了最為不堪回首的一幕。 錦裕六年備戰北漠?;实郯褝雇蹙G柳營給了師律,把師律梧桐軍給了夏侯烈。而嵐王,皇帝高位架空了嵐王,哪也不讓他去。 但莊青瞿又怎能不去? 兩個人無數次爭吵,吵完就打,打完皇帝被一次次摁死在床上。 湯泉宮中欲念沉溺的強迫。親吻、揉搓,粗暴的翻云覆雨,皇帝的雙手被繩子捆綁,氣喘吁吁,莊青瞿低頭親吻他蹙著的眉。眼里都是痛苦與疲憊,卻笑出了聲。 他緊緊抱著他黏膩的身子,呢喃著,阿昭。 你真就心硬如此,無論如何也不肯信我,是不是? 好,好。 那把命給你,你能安心了么? 千機蠱是嵐王從越陸帶回來的,原本莊青瞿帶它回來并非是為了毒誰,只是覺得那紫色的晶瑩液體裝在琉璃瓶中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