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書迷正在閱讀:真千金的滿天星、太子妃每天都在被迫營業(穿書)、穿越和親之公主情纏、當娶修真界第一美人[穿書]、強取豪奪(耽美)、八零農媳是反派、那個豪門真千金跑了、穿成假千金的爹以后、鳶望當歸、送jiba的小神仙(百合rou文)
“……” 所謂起居舍人,乃是撰寫帝王起居注、記錄帝王日常一言一行之史官,按說本就應常年伴駕在帝王身邊左右。 “左史記事,右史記言,所以防過失,而示后王。記注之職,其來尙矣”,后世就連修國史也要拿《起居注》作為參考,乃是一國最為可信的史官。 然而,想也知道—— 他都已經混成這樣了,干啥啥不靈叫天天不應,又怎么可能輕易見得著起居舍人?!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偏偏小侍從的回答十分還令人火大:“回稟陛下!那、那舊的起居舍人已于上月告老辭官,而起居注則、則因前前月史館大火,現已下落不明!” 宴語涼:“………………” 此地無銀三百兩。 早不大火晚不大火,朕失憶了你起火。 若說其中沒有貓膩,誰信? 宴語涼失憶了卻又不是傻子。 身為帝王,《君王策》第一條背得滾瓜爛熟——上位者高處不勝寒,切勿輕信于人。 他暗自尋思著,這嵐王還挺有意思。 趁他失憶將他幽居寢宮,身邊伺候的人里一個可信人也沒給他留,《起居注》還給他燒了,這cao作簡直一氣呵成毫無破綻。 那在他恢復記憶之前,還不是嵐王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 宴語涼瞇起狹目,從床頭拿起一盤清甜的山楂梨絲,露出牙尖尖咬了咬兩口吞下去。 小侍女聞櫻見狀,“啊”了一聲:“太醫說了,陛下還不能吃這個!” 那梨絲不是做給皇上吃的。 是嵐王這幾日守著皇上心思煩慮胃口差,什么都吃不下,拂陵公公專門讓御廚做了這山楂梨絲給嵐王開胃的小菜。 可嵐王心情不佳放著一直沒動,陛下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張口就來! 聞櫻伸手搶梨絲。 怎料皇帝目中突然寒光一閃,單手一揚。 “砰——”玉盞落地,四分五裂。 “侍衛厲云飛,侍女盧聞櫻,你等可知罪?” “呵,真以為朕失憶、什么都忘了?” “隨隨便便就一下子成了傀儡廢人,從此由那嵐王任意擺布?天大的笑話!” …… 楚微宮內,登時一片死寂。 帝王高高坐于茶榻,冷峻幽深雷霆萬鈞。 透過窗子,他那張凌厲涼薄的俊臉一半在日光下,一邊陰影里,黑瞳幽深,并看不出在想什么。 聞櫻與云飛雙雙愕然、不知所措。 不禁偷偷對視,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懼,當即腿一軟齊齊撲通跪下。 聞櫻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云飛亦搖搖晃晃冷汗直落。 “主子……您、您?您沒失憶?” 宴語涼:“還有臉叫朕主子?你二人的新主子不早就是那嵐王了么?” “還不趕緊去給你們新主子通風報信?” 侍從侍女兩人聞言,雙雙驚慌搖頭。 宴語涼:“去呀!難不成還要朕親自送你們兩個過去?” 聞櫻已如驚弓之鳥,不禁含淚不住磕頭:“主子饒命,櫻兒對主子忠心耿耿,絕不敢背叛主子!” 云飛則顫聲道:“云飛該死,敢問主子……主子打算如何處置嵐王?” “……” “主子,云飛死不足惜,只求主子您饒過嵐王!” “嵐王他如此這般,也、也是迫不得已。云飛自知死罪,只求主子開恩,發發慈悲放過嵐王吧!” “若是不成,也求主子能、能干脆給嵐王一個痛快!云飛服侍主子十年從未求過主子什么,求主子開恩,主子開恩饒過嵐王!” 云飛這邊哽咽著磕頭不止,而另一側,侍女聞櫻則突然拔下珠釵,對準白皙的脖子淚水滾滾而下。 “主子,櫻兒該死,求主子務必放過櫻兒家人!” 宴語涼:“…………” 宴語涼:“等一下,不是。住手,你先等一下!” “住手!真的住手!朕都叫你等一下了!” “不是!并沒有必要急著尋短見吧?都說了放手你倒是放??!云飛你還愣著干嘛快來救人啊啊???松手??!夠了這位姑娘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云飛你還呆著你是木頭啊快來救命!別犯傻了用不著!朕是真失憶了套你們話呢并不會治罪!行了快松手,不要鬧 !” …… 楚微宮內一鍋粥。 小侍女聞櫻竟要光天化日尋短見,幸好皇帝陛下眼疾手快及時救下。 宴語涼本就有傷在身的,這一折騰簡直疼得他一魂升天。 嘶。疼,朕甚不易! 然而被皇帝親手救下后,小侍女非但不叩謝隆恩,反倒依舊心有余悸哭得像個淚人:“主子恕罪??!求主子開恩,櫻兒死不足惜,只求饒過櫻兒家人,嗚嗚嗚!” 小侍從也依舊是一臉的驚疑不定生無可戀的模樣,巴巴瞧著皇帝。 宴語涼:“………………” 他好好安撫了一番二人,盡量表現出愛民如子。 可無論如何好言安撫,侍從侍女依舊哭唧唧、滿滿的驚疑和害怕。 這一切,宴語涼倒是完全沒想到。 僅是一個凌厲的眼神、幾句話而已,小侍女居然就信了他失憶是裝的。并當場嚇到險些自尋短見。 小侍從就更絕,甚至跪下求他“給嵐王一個痛快”。 心血來潮的試探竟得到了如此不得了的結果。 照這么看,那位“沒有失憶的錦裕帝”非但不是他想象中無能的昏君狗皇帝,于下人而言還曾是個比嵐王更要命的存在呢? 但,真的么? 朕不信。 畢竟那樣根本就不合理! 如果他以前真那么厲害,都有本事隨隨便便“給嵐王一個痛快”了,試問這么有本事的皇帝又怎么會輕易給權臣可趁之機,跑去邊疆勞軍送人頭,最后落得失憶一身傷還被幽禁? …… 一番折騰,錦裕帝畢竟有傷在身,累了。 干脆回到床上繼續懶人躺。 人躺著,腦子里則飛速過了一番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真的。若他以前真是明君,根本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讓權臣獨攬大權。 不信翻遍史書,哪個明君手底下曾養出過嵐王這種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早被杯酒釋兵權又或者斬草除根了。 可他若不是明君而真是昏君狗皇帝,侍從侍女又沒道理會是剛剛那種抖抖搜搜的真實反應。 哪種假設都不合理。 所以,還有什么可能? 難道說,他失憶前其實是個暴君? 生性殘暴、嚴刑峻法,陰晴不定喜怒無度,動不動就把下人搞去腰斬炮烙的那種。 但若真如此,不免又衍生出一個新的問題。 嵐王他,是瞎嗎? 一個風華絕代俊美絕倫又大權在握的攝政權臣,看上誰不好,就非得看上一個長相一般性格殘暴的狗皇帝,還一往情深? 這又上哪合理去! ……除非他的身上,還有別的嵐王想要的重要東西。 但這幾近陰謀論的想法依舊不合理—— 他都淪落成這樣了,身上還能有什么,需要嵐王演出一往情深來騙取他的信任? 該拿的權勢嵐王已經拿走,該有的地位嵐王也已得到。 一個因戰功而異姓封王的攝政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囚禁天子、龍床掛佩劍、肆意抱摸摟、隨時掐死。 還有什么是嵐王得不到的? 總不可能和小話本里寫的一樣,嵐王只是單純饞皇帝那僅僅說得過去的樣貌、以及傷痕遍布的身體??? 可快算了吧。 胡思亂想著,下朝的鐘聲響了。 嵐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