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魘瘼
拔地而起的巨柱僅僅是噩夢的前奏,更多觸手狀的細小rou柱如野草般瘋狂蔓延開來,它們糾纏在一起,盤根錯節,很快便搭建起巢xue一樣的東西。隨后,一個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巢xue里涌了出來,密密麻麻地向著吉普車奔馳而來。 “這里是第七小隊,已確認新豐市遭受魘瘼襲擊,它們已經完成了筑巢,并正在向我們靠近?!?/br> 副駕駛座上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江航一跳,他之前都沒有發現,這個副駕駛座上還有個人! 從這個位置上看副駕駛座,江航只能瞥見一張精致的側臉。少女面無表情,正一絲不茍地向耳機的另一邊匯報著情況。 “支部已經派出救援隊了,堅持撐到那個時刻吧!”冷面少女關閉了對話,對著胡姓大叔和那個拉他上車,性格陽光些的少女說著,仿佛沒有看見江航這個人一樣。然而江航卻沒有功夫在意這些了,他驚恐地看著后方正追著車輛的那一群奇怪生物,嘴唇不住地打顫:“這到底是什么東西?!?/br> “你沒見過嗎?”身旁的少女似乎聽到了什么很奇怪的話,“那是魘瘼,噩夢和疾苦的根源。你居然不知道?” “它它它們追過來了,怎么辦!” 完了完了,別人一穿越過來好歹還有個熟悉世界的機會,為什么我還什么都不知道就快要完蛋了??!江航看著身后異蟲一樣的怪物,恨不得自己屁股下的車能飛起來,從那些怪物極其發達的口器就可以知道,被這些東西咬的時候一定很疼。 “沒事的,這輛車是經過改裝的,普通級魘瘼追不上!” 陽光少女相當樂觀,拍了拍江航的肩膀,看起來絲毫不擔心的樣子。 完了完了“flag”已經立起來了,這種電視劇里相當熟悉的橋段出現了!少女寬慰的話語令江航更加恐慌。他知道,一旦電視中有一名角色說出了這種話,那他肯定離領便當不遠了。 仿佛為了驗證江航所說的話似的,那群怪物中突然傳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嘯。一只體型極為健碩的魘瘼從怪物群中躥射而出,那十分強健的后肢彰顯著它不俗的爆發力。更糟的是,在這個家伙的身后,還有很多和它一樣的怪物,它們在以一種比普通怪物更快的速度接近車子。 “迅捷型,情況有點不妙了??!”胡大叔點了支煙,叼在嘴上狠狠地抽了一口,“逃是逃不掉了,看來只能應戰了!小子,準備動用你的‘器’吧,一場硬仗要開始了!” “什么‘器’??!”江航現在腦子早已亂作一團,“大叔你開快點吧!這鬼東西那么多我們怎么可能打得過!” “沒有‘器’么?真稀奇,”胡大叔撇了撇嘴,“整個新豐支部都折在這兒了,你一個普通人居然能活得好好的。雨晗,先給這些家伙點壓力吧!” “好嘞!” 江航身側的陽光少女點了點頭,只見她把車窗拉下,將半個身子都探出車窗。為了穩固住下半身,少女的大腿微微用了些力,使得她原本就翹挺的臀部更顯誘人。江航知道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但面頰還是止不住一熱。 然而片刻后他便再無暇分心,只見少女素手微張,竟有光芒在掌心凝聚,那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快速變成了棍狀,光芒褪去后,一柄長矛赫然出現在少女手中。 這就是“器”么?江航如是想到。 陽光少女秀眉微蹙,由腿部開始發力,將力量層層傳遞至肩膀后,便張臂一擲,將那柄長毛給投射出去。長矛在空中化作一道流星,極為精準地貫穿了奔跑在隊伍最前列的幾只迅捷型魘瘼,看得江航在心里暗暗叫好。 然而這群怪物畢竟數量眾多,即便陽光少女每次擲出的長矛都能貫穿數只怪物,卻還是無法一直阻止它們前進的腳步。很快,怪物群中又出現一種怪物,那種怪物能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像刺猬一樣展露出自己滿是骨刺的外殼,然后向前滾動。這家伙滾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后甚至超過了一直奔跑在隊伍前沿的迅捷型魘瘼。 “攻城型都出現了,看來這個巢xue的等級不低??!”胡大叔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不過幸好這家伙只有一只。雨晗,能夠應付它們嗎?” “這家伙護甲很厚,我干掉它后,全身就會脫力。畢竟我不是專門的遠程系,在遠處消滅掉這家伙很耗費體力?!?/br> “可我更不想和這個東西打照面!”胡大叔吐掉了嘴里的煙蒂,啐了口痰道,“能拖一會是一會兒吧!救援部隊應該就在附近了!” “雨晗,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之前一只沉默寡言的冷漠少女也突然出聲,漂亮的眼睛里充滿著堅毅。 “好啦,穎柔姐,別說得好像我們都要死了一樣!”陽光少女笑了笑,說道,“我出手了哦!” 喂喂喂,怎么又立“flag”了??!這樣下去真地要被劇情殺了??! 江航現在的腦子里全是漿糊,自從鉆進了那個小巷之后,事態的發展就一直超出了他的認知?,F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一邊瑟瑟發抖,誰能想到自己昨天還在家里玩著電腦游戲,今天居然就徘徊在了生死邊緣。 如果可以,江航真的希望這是一場夢,他發誓,夢醒之后,自己一定不會羨慕那些穿越小說中的男主了!不,如果真的是夢,自己一定要改過自新,還看什么小說,好好學習都來不及!江航十分后悔自己以前在數學課上睡覺。 人總是這樣,每當生死關頭,他們的腦海中便會如走馬燈似的回憶起這一生的點點滴滴。他們會細數自己的一生,然后對某些事后悔和感嘆。只是這時的后悔或許有些太晚。 當江航尚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時,陽光少女卻已經蓄足了力,準備發出自己的最后一擊。少女掌中的光芒亮到了極致,光芒褪去后,手中的出現長矛也變得有些不同。 只見這只長矛通體刻滿銘文,同時還有血管般的紋路遍布矛身,紋路中有流光閃爍,絢爛奪目,連江航也被這柄終極利器的外形所震懾。 江航呆呆地看著長矛從少女手中飛出,如切豆腐般破開了那只翻滾的巨獸的堅甲,刺進了它的體內。那怪物痛苦地嘶吼著,在地上留下了一長串綠色的血跡,耀眼的光芒從它的創口處迸發,這個滾動的rou球從內部開始爆炸,瞬間化作了漫天的血雨。 “抱住我?!?/br> 陽光少女渾身一軟,眼看就要從翻出車外,江航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拖回了車內。 陽光少女渾身是汗,一被江航拉回車內便軟軟地倚在了她的懷里,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裳,顯露出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段,幾縷發絲被汗水粘在了她的鬢角,竟使得這個臉上帶著些嬰兒肥,看起來嬌俏可愛的少女平添了一股妖嬈。 “還好有你,不然我可慘了!” 少女嘴唇泛白。明明已經脫力,她卻仍對著江航十分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江航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很緊急的場面,竟被少女不經意間的風情給撩撥得口干舌燥。 死處男,沒見過女人嗎!心底狠狠罵了自己一句,江航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天哪,還有一只攻城級,該死的!” 胡大叔突然破口大罵,江航往窗外一瞧,果然發現另一個刺球正在向吉普車滾來,當下也顧不得細細體會溫香軟玉入懷的美妙感受了。遺憾的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家伙越滾越近。 “胡大叔你把小晗送回去,我下去阻止它!” 冷面少女面不改色地做了這個幾乎是送命的決定,正當她想拉開車門時,胡大叔大吼道:“你這丫頭別胡鬧,你擋不住這個家伙的,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咱們這輛車不止改裝了發動機,還加重過底盤,加固過外殼!”胡大叔一手拉住冷面少女,道,“我告訴你,現在咱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祈禱這輛車夠重夠結實。只有把那個大家伙給停下來,咱們才有可能通過近身作戰消滅它!” “所以你這丫頭可千萬別想不開!要是這車擋不住那狗娘養的東西,咱們死也就死了,我到地底下也好和你父母交代??梢已郾牨牭乜粗氵@樣去送死,老子胡大樹可做不到!” “胡大叔······” 冷面少女的眼眶一紅,這是江航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出明顯的情緒。 “為什么不躲??!躲過這顆球就好了啊,為什么要硬碰硬??!” 江航這時候突然喊道,他可不想試試車跟球哪個硬,這么賭太冒險了,而且大概率會死得很慘。 “呵,你以為攻城級魘瘼是這么好擺脫的?”冷面少女瞥了江航一眼,冷冷道,“無知!” 很快江航便知道這家伙到底怎么個不好擺脫法了,只見這怪物在靠近車子一定距離后,居然在翻滾時找機會探出了腦袋,向空中噴吐了什么。江航仔細一看,發現空中的那些東西居然是活的。它們看起來像是蝙蝠,張開翅膀就朝車子飛了過來。 “這是寄生在攻城型魘瘼體內的一種寄生型魘瘼?!崩涿嫔倥谖<睍r刻依然有條不紊地說道,“雖然離開宿主體內叁十秒左右便會死亡,但死后的尸體會迅速溶化成粘性極高的腐蝕性粘液。我們的車子相對于這些寄生蟲來說太笨重了,根本逃不了被粘住的命運。你太無知了!” 這丫頭一頓話說得江航心底拔涼,讓他不禁暗罵這小娘皮怎么死到臨頭了還這么毒舌。 那些寄生蟲終究是像冷面少女所說的那樣,一個個在死亡前飛到了車子的底盤下面,成功地將車子給粘在了地面上。若不是這東西粘性太大,這車子說不定就因為驟然減速而翻車了。 “逃······逃生椅?!?/br> 正在這時,江航懷中的陽光少女突然出聲:“我記得,這車上有逃生椅?!?/br> “什么逃生椅,觸發按鈕在哪?這是我的車我怎么不知道在哪?” 胡大叔原本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 “我哥上次修車的時候偷偷裝的,他悄悄和我說過,觸發按鈕就在點煙器邊上?!?/br> “我靠這小子總算靠譜了一回!”胡大樹掀開換擋器后面的一個小蓋板,只見點煙器旁邊的內壁上果然有一個小小的紅色按鈕。 “媽的這小子把按鈕設在這里,老子點煙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怎么辦!” 胡大樹怒罵一聲,按下了按鈕。只聽“嘣”的一聲,車頂打著旋飛了出去,整輛吉普車突然由封閉式變成了敞篷式。隨后江航感覺到屁股底下一股巨力傳來——他之前想讓車子起飛的愿望實現了——雖然只有坐墊飛了起來。 叁個座椅依次升上了空中,感受到懷中少女的無力,江航連忙把她抱緊,防止她掉下去。四人在空中飄了一陣,胡大叔突然吼道:“降落傘,這逃生椅怎么沒降落傘?” “奶奶的,做了逃生椅卻不安降落傘。于蘇城,老子和你沒完!” 在到達最高點后,逃生椅開始了下落的過程。江航下意識低下頭,只見原先的吉普車已經變成了一塊破爛的鐵板,而那個怪物則因為慣性繼續向前滾著。如果不是逃生椅,所有人肯定都變成rou餅了! 眾人離地面越來越近,江航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突然在空中毅然決然地轉身,將自己墊在了下面,而懷中的少女則被自己牢牢保護在了胸前。 “你這個笨蛋!” 感覺到江航的動作,少女無力地罵了一句,嘴角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謝謝你!” 落地前的那一瞬,江航仿佛聽見了溫柔呢喃,縈繞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