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二更)
莫逆把霍起帶出來。 霍起瞥一眼屋里頭,元鱈已經回她自己房間了,呼口氣:“這臭娘們,還以為她轉性了,沒想到是她媽屁股插風車,轉她媽個逼?!?/br> 莫逆面對大門而立,突然出手,一掌打在他身側的霍起胸口上。 霍起當下受力后撤兩步,胸腔晃蕩,一口氣憋在肺里,臉都紅了,他抬頭:“你干什么?” 莫逆仍不看他:“給你瀉火?!?/br> 霍起重重咳嗽兩聲:“你確定你是在給我瀉火?用這個力度?” 莫逆:“龍門派的道家養生法門,你要懷疑?” 霍起不說話了,這一個兩個他都惹不起,堂堂京城少爺跟個孫子似的,他再受不了這氣,回去把那炮友叫上,下山找地兒蹦迪了。 他人一走,整座吊腳樓恢復到原有的平靜。 龍門派養生法門里,確實有莫逆剛那套動作,只不過用兩分力就好了,而莫逆用了七分。 元鱈房間那個吊窗,正好可以看到院里,也就看到了莫逆對霍起出手。 自從被他知道她殺人,她就沒心虛過,要是莫逆搞她,她會順便也送他走,可她真舍不得,沒眼睜睜看著他墮入鬼道,沒感受一把他的體魄,她怎么能甘心。 本來她是打算觀察他幾天,看他要不要把這事捅出去,可他竟然把它咽進了肚子里,還是說,他在醞釀什么更殘忍的手法來對付她? 照以前,她是最耐等的,她可以等得別人忍受不了這份煎熬,露出馬腳來,可莫逆比她有耐心。 看著他不動聲色,她得承認,她有一點著急。 著急到晚上睡不著了,悄悄潛進了他的房間。 莫逆睡眠淺,門開時他就醒了,不過沒有馬上回頭,他不知道來人是誰,直到屬于元鱈的獨特的香味傳過來,他斂緊了眉頭。 元鱈把門關上,光著腳走到床邊,停住,看著莫逆背對她側臥:“我知道你醒了?!?/br> 莫逆轉過身來,坐起來:“你想干什么?” 元鱈伸出手:“我冷?!?/br> 莫逆不管:“加一床被子就不冷了?!?/br> 元鱈爬上炕,往他懷里爬:“有人說,人體取暖最解寒了?!?/br> 莫逆看她上來,就要下去。 元鱈一把抓住他胳膊,人擠到他懷里,摟住他腰,摟得緊:“我真的冷,你摸,我沒騙你?!?/br> 莫逆本來是要推開她的,可她身子真的冷的他都掀起一層寒顫,這個季節,她怎么能冰成這樣?他這么一想,就沒拒絕她這動作。 元鱈得寸進尺,雙腿也纏上他的,臉都埋進他胸膛:“你是出家人,你不能喜歡我,可我又不是,我為什么不能喜歡你?” 莫逆抿緊唇,身體持續僵硬。 元鱈臉蹭蹭他胸膛:“你說我結婚了,那你知道我是被賣到霍家的嗎?” 莫逆微怔。 元鱈眼淚都掉下來:“兩萬,兩萬塊錢,我就值兩萬。我每天要爬著走,要學狗叫,要被他的尿嗞一臉?!?/br> “他還專門給我買了一個盆,叫狗盆,把他射出來的東西和尿和在一起,讓我喝,我不喝就在我身上滴蠟,等滴滿了,就把捻子插上去,然后在我身上點著,他跟他的朋友就看著我被燙得在地上打滾,笑?!?/br> “他們還喜歡拍我裸照,或者半夜用狗鏈子拴上我,騎著哈雷在山道上遛我?!?/br> “那一年,我十三歲?!?/br> “后來他家人知道了,送我去上學了??晌抑?,他們修佛信道,怕霍起做的孽會牽連到他們,所以事后找補,希望神靈可以看在他們補救措施做的不錯的份上,不要怪罪他們?!?/br> “就算送我去上學,我也被二十四小時監視,而且還要繼續忍受霍起對我的迫害。我沒得選的,我真的沒得選的,霍家勢力太大了?!?/br> “你說我腳步很輕,你察覺不到我,我在這樣的環境里,哪里敢一腳一個實在的步子?” 她說著說著,就弄濕了莫逆的衣裳,胸肌、腹肌都透出來了。 莫逆從認識元鱈,就沒見她這樣失態過,以往她渾身透出來的沉著連他幾位師兄都辦不到。他很想相信她這番話是真的,可她又確實殺了人。 想著,元鱈就說到了這事:“我真的沒有殺人,是她要推我的,她碰到了我的針,就躲了一下,我想趁機跑,可她又把我抓回來,她要我死?!?/br> 她邊說,身體都抖起來,在莫逆懷里像個小可憐,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鱈抽泣著,把手都伸出來,手心面對他:“你看,我當時緊緊抓著圍欄,手都破了,一直求她放過我,她紅了眼,就要殺了我。她為了把我從圍欄上拉下來,就站了上去,用力拽我時,不小心摔進了峽谷。我不是故意不講的,我是不想坐牢?!?/br> 她的手通紅,確實有剮蹭的已經結痂的傷口,莫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然去摸了摸。 元鱈趁機攥住她的手,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她喜歡霍起,她想跟霍起在一起,她就要殺了我,可跟霍起結婚,并不是我的本意,是霍家為了成全他們的臉面?!?/br> 她越哭越傷心:“龍婆是我師父,她有教我苗醫的本事,我沒有被賣到霍家時,就跟著她了。巫蠱之術只是苗族的信仰,大家需要一個精神支柱。外頭傳的玄術都不是真的,我們只是對一些毒物很了解,知道哪種毒性可以對人身體造成某種傷害?!?/br> “最多是讓人身上起起疹子,或者肚子疼。我們不害人的?!?/br> “你說我騙你,我承認,我有時候會下意識為了自己的利益騙人,可沒人教我騙人是不好的習慣,龍婆讓我把自己的脆弱藏起來,做個偽裝,這樣就不會被傷害了。我父母雙亡,在寨里,她會照顧我,可出了寨子,沒有一個人會站在我身邊,我必須要自己保護好自己?!?/br> 莫逆心軟了,可他理智還在,把手抽回來,挪開一點:“你沒有騙我?” 元鱈使勁搖頭,又爬過去,把手伸給他:“我舍不得騙你?!?/br> 莫逆看著那雙手,還是沒接過來,下了炕。 元鱈立馬抓住他:“你要去哪?!?/br> 莫逆輕輕拿開她的手:“我給你灌一個熱水袋?!?/br> 元鱈這才松了手,看著莫逆出門,她的委屈臉就變了,還很淡定地抹了抹眼淚,跟她前頭的楚楚可憐判若兩人??吹萌睡}得慌。 莫逆再回來時,她已經躺下來了,蓋他的毯子。 她看著莫逆,小聲問:“我能跟你睡嗎?我失眠好久了?!?/br> 莫逆很為難,可她哆哆嗦嗦的,身子冰,還淚眼汪汪的,他就動了惻隱之心,畢竟是天生下來就以善為先的人,到底沒有拒絕:“那我在門口?!?/br> 元鱈搖搖頭:“我想讓你跟我一起睡。我保證我不亂動?!?/br> 莫逆正猶豫,元鱈就把他拉到了炕上,太突然了,他沒防備,就這么覆在了她身上,壓著她柔軟的胸部,他下意識起身,又被她拉下來,被吻住。 他從她進門心就是亂的,一方面是心里那個結沒完全解開,一方面是她跟他坦白了,還哭成那樣,他慢慢相信,之前她那個淡淡態度,以及她說的謊,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他甚至可以理解,她有這樣悲涼的前半生,身上當然種了一些劣根。 可這跟接受她的感情是兩碼事,他愿意幫助她,可不能跟她談感情,這是底線。 他清醒過來,著急起身,轉過頭去:“你睡吧。我在門口?!?/br> 元鱈也下來了,也走到門口,只有一個凳子,莫逆坐了,她就盤腿坐地上,伏在他腿上:“我親了你好多次,你的嘴唇是柔軟的,可心真硬?!?/br> 地上太涼,莫逆拉她她還不起,他只好把她抱到炕上。這一回,他挨著她躺下來了。 元鱈得逞了,雙手摟住莫逆的胳膊。 莫逆拉開很多次,她偏不,就要摟著他,漂亮的臉蛋就枕在他肩窩。 莫逆閉上眼,心焦意亂,不知所從。 他是智慧的,他的頭腦以及他的社會地位,都是他的財富,沒有人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也沒有人敢對他心懷不軌,可躺在他身側這個女人不是。 她像謎一樣,吸引著他不斷迷失自己,還讓他的聰明一世撞了南墻。 在她這里,他的智慧開始時靈時不靈,他的善心和狠心也不能合理的支配……這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他還束手無策。 元鱈不知道他這么煎熬,還問他:“那鼓,對你很重要嗎?” 莫逆回過神來,答:“那鼓是我師父留下的,是一位故人送給他的,師父說不想再看到這鼓,就給我了,又被霍老爺子借走。后來師父礙著故友病逝,傷心欲絕,身體也垮了,沒捱到過年。他生前對我最后的囑咐就是把鼓拿回來?!?/br> 元鱈:“你就為了一個承諾?!?/br> 莫逆:“這鼓經了很多人手,輾轉到我師父手里,帶走了四條人命,他認定是邪物,必須要帶回到龍門派,交給‘律師’封存起來。我答應了他,必須做到?!?/br> 元鱈抬起頭來,看著他:“那要是你也出事怎么辦?” 莫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么可愛的話,跟她說:“我不會出事的?!?/br> 元鱈不信:“你把這東西說的邪?!?/br> 莫逆:“我是道士,是有神論者,不是說的邪,是在我們的系統里,這很平常?!?/br> 元鱈確認一遍:“你確定會沒事?” 莫逆:“沒事?!?/br> 元鱈就從炕上下來了,跑回房間把那只鼓拿過來,遞給他。 莫逆看鼓,再看她:“你想好了?” 元鱈就交到他手上:“你愿意相信我,我也愿意給你方便?!?/br> 莫逆就收了:“明天你要跟我到城鎮派出所,把你剛說的跟警察講一遍,回來再做法事?!?/br> 元鱈頭低下,像是考慮了一下:“我會坐牢嗎?” 莫逆:“不會。如果你沒騙我的話?!?/br> 元鱈:“聽說警察都很兇,他們會不會暴力執法?要是對我動手怎么辦?!?/br> 莫逆:“我會在你身邊?!?/br> 我會在你身邊。 元鱈心被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