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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的京城也是非常冷的,元宵節過后又下了兩場不大不小的雪,銀裝素裹之下整個四爺府都安靜了不少。 這樣的平靜一直持續到了春分時節。 對滿人來說, 春分又被稱之為仲春,是非常重要的,宮里忙活著萬歲爺親耕禮的事兒, 宮外則都忙活著纂新衣做春餅, 熱鬧非常。 宋琉璃自上次跟張氏偶遇后, 除了請安平日里都窩在蘭柏軒看書畫符,這一熱鬧起來,她就待不住了。 雖然外頭如今還有幾分春寒料峭的意思, 可那桃花兒、杏花兒、梨花兒和玉蘭應是都陸續開了,后花園冷清了一冬,眼下府里病的病,養胎的養胎,應該也沒人會去。 那她小宋格格也該出去轉悠轉悠,看看什么叫桃花夭夭。 心動就要行動,她帶著茯苓,換了身瑪瑙色繡著木槿團紋的厚旗裝繞過碎玉閣就去了湖邊。 微風輕輕拂過臉頰,還帶著點子欲語還休的溫涼,著實是叫人舒服。 主仆二人沿著未名湖一路往西頭走,桃花兒還沒開的特別盛,只白色玉蘭映襯著嫩綠色的長青樹木,倒是郁郁蔥蔥的。 慢慢走近上次跟張氏遇上的歸云亭,宋琉璃還有幾分感嘆。 原先她是很不喜歡張氏的,估摸著府里頭也沒幾個人能瞧得上她,這喜怒都遮掩不住的選手,放電視劇里也一般都活不過三集。 可這張氏運道還不錯,她硬是生下了小格格,那么張揚跋扈且愛懲罰下人的一個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后倒是溫和了不少。 她現在也顧不得跟其他女人斗,甚至懲罰下人都少了,張府送進來的銀子都被她源源不斷用在了二格格身上。 聽說剛生下來哭都哭不順暢的二格格,剛滿月就已好了許多,那奶娘短短一個多月功夫就胖了一大圈。 宋琉璃覺得好笑之余,對張氏印象好了不少。在大清女孩子哪怕是出生在權貴之家也沒男孩子受重視,可張氏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就沖這份母愛,她也不想再跟張氏計較,早就從小黑本兒上將她的名字給劃了去。 “你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 就在她想得出神時,一個熟 悉的女聲自亭子方向傳過來,宋琉璃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拽著茯苓靠在了亭子下頭的假山縫兒里。 茯苓:“……”發生了什么? 她不懂,宋琉璃這是吃瓜嫻熟反射出來的敏銳姿勢。 畢竟作為穿越女,她雖然未必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女,可老天爺好歹也給她開了金手指的,那穿越女黃金定律在她身上說不定就得應驗。 沒看她來了兩回后花園,回回都碰見事兒嗎? 主仆倆已經聽出那說話的是烏雅氏,可從她們躲著的角度,只能看見烏雅氏半個側臉,對面的人是看不見的。 另一個模糊的女人小聲說了句什么,烏雅氏冷哼出聲:“我若是沒證據自不會來你面前說道,你真當我烏雅氏好欺負?” 很快宋琉璃便知道了對面是誰—— 李氏施施然走到烏雅氏側面坐下,臉上是好整以暇的明媚:“那烏雅meimei去跟爺說啊,我等著就是了,你敢叫爺知道你是怎么查出來的嗎?” 烏雅氏轉身背對著宋琉璃,臉上怒色漸退,變成了冷漠:“你想要什么誰心里不清楚?為了側福晉之位你煞費苦心,難不成你以為府里再沒孩子出生,二阿哥就能被立為世子?庶子就是庶子,你籌謀再多也是白費!” 李氏輕哼:“這就不勞烏雅meimeicao心了,為爺孕育子嗣眾位meimei們都可以,我也沒攔著不是?你這不還好好兒的么?” 烏雅氏上前一步臉色更淡雅了幾分:“只是子嗣不長命便可,對嗎?李瑤,收起你的小算盤,你猜我能不能不動聲色叫福晉知道你對大阿哥的算計?” 見李氏臉色微變,她才轉身扶住鄭嬤嬤:“聽福晉說德妃娘娘在宮里問起我有身孕的事兒了呢,福晉為我說了不少好話,jiejie說meimei該不該投桃報李,也叫福晉清明一二?” 見李氏臉色徹底變冷,烏雅氏才扭頭輕蔑看著她:“這次不聽話的奴才我就替你收拾了,若是叫我知道你手腳伸得太長,你看我能不能剁了它!左右爺知道我做了什么,不過就是換換奴才,你呢?” 說完她便施施然扶著鄭嬤嬤離了歸云亭,只留李氏一人面色陰沉坐在里面半晌,服侍著她的春桃一聲都不敢吭站在她身后。 過了好半天,李氏才帶著春桃離開。又過了會兒,謹慎的宋琉璃才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扶著茯苓從反方向回蘭柏軒。 今日這瓜還真是不小,宋琉璃回到蘭柏軒后有些遺憾的掃了木蓮一眼,也不知道四爺要是知道自家妻妾這般算計還能不能讓這兩個人做側福晉。 按說她小宋才是最佳人選啊,孩子都救下來倆了,咋不得給她頒個側福晉獎項? 可她也沒準備跟木蓮說什么,這也算是主仆之間的默契。木蓮不會將蘭柏軒事事都稟報給外院,她也不會 借著木蓮的身份鬧妖。 用過晚膳后,宋琉璃坐在軟塌上喝著消食茶細想,她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按理說這李氏為了側福晉之位如此算計可以理解,但她前面為何要將四爺從扶香院推出去呢? 既然是她主動推出去叫后院的女人們有了身孕,為何又要動手陷害,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二道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