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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傅恒會如何解釋,他若是真將責任推給她,那她可真是有口難辯。擔憂的東珊一邊和四嫂說著話,一邊瞄著里屋的門口,猜測著里頭的情形。 事實上章佳氏的確在詢問兒子這喜帕之事,起先她還以為這兒媳有什么問題,但杳嬤嬤說進屋時瞧見有兩床被子,章佳氏便明白這小夫妻應是沒圓房,否則又怎會分被睡? 當兒子進來時,章佳氏緊盯著他,不似先前那般溫和,肅聲質問,“恒兒,昨兒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怎能與新媳婦兒分開睡?難道她還不許你親近?” 來的路上,傅恒早已備好說辭,滿不在乎地輕嗤道:“房里突然多了個人,不習慣,沒讓她睡榻已是給她面子?!?/br>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章佳氏也就沒怪罪兒媳,只認為是自家兒子的問題,他那一臉嫌棄的神態令她十分不解, “那么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給你做媳婦兒,你還有何不滿?到底什么樣的姑娘才能入你的法眼?” 傅恒不覺好奇,母親只見過蓋著蓋頭的東珊,尚未目睹她的真容吧?“您還沒見過,怎知她是何模樣?” “你的嫂嫂們皆見過,都跟我說她模樣標致,是個難得一見的可人兒?!边@孩子慣會閑扯,章佳氏輕易就識破他的心思,正色道: “少打岔,我且問你,為何不圓房?” 左右母親一直認為他性子傲慢,那他干脆繼續耍渾,立得雖恭敬,卻是面露不耐之色,“沒感情,下不去手?!?/br> “你……你這孩子說話能嗆煞人!這話可不許在東珊面前亂說,以免傷了她的心?!泵髦獌鹤訉Υ媚锛腋裢鈬揽?,章佳氏也不好再訓他,以免他記恨東珊,遂好言勸道: “需知感情皆需慢慢培養,當然是得先圓房,兩人親親熱熱的,說說悄悄話,這不就恩愛了嘛!” “已然成親,來日方長,無需著急,往后再說吧!”傅恒打算結束這個話頭,剛要告辭就被母親呵令站住, “娘沒與你說笑,這事兒等不得,明日你便要陪東珊回門,她娘家人若是問起,曉得你們尚未圓房,你讓人怎么想?大約會以為你嫌棄人家,又或者以為你有什么毛病?!?/br> 被質疑的傅恒耳根漸紅,瞪大了雙眼反駁道:“孩兒康健著呢!怎么可能有毛???” “沒毛病今晚就圓房,不可再推阻,這可是關乎咱們兩家顏面的大事,由不得你任性!”章佳氏板著臉再三強調,要求他今夜務必圓房,傅恒無奈,只得應承,母親才沒再追究,起身去往外堂。 太夫人到場,眾人起身迎拜,昨日東珊只聽到婆婆說話的聲音,今日才算真正與婆婆面對面。 章佳氏總聽旁人說東珊容貌出眾,實則做婆婆的并不在乎兒媳的容貌,過得去即可,她最在乎的是兒媳的性子,是否能與小兒子合得來。 今兒個一見,瞧她行禮說話,章佳氏頗為滿意,暗贊果真是個落落大方的。 敬茶之際,東珊離得最近,打眼瞧見雍容典雅的婆婆身著葡紫大襟氅衣,袖邊的十二道鑲滾繁復精美,第二顆盤扣上還系著迦南香的鑲金珠團壽紋十八子。 那一顆顆金珠比綠豆子還要小,鑲嵌工藝頗為復雜,結珠用的是珊瑚,背云則是翡翠,單從這十八子珠串的佩戴來看,東珊便能感覺到這位婆婆眼光獨到,喜歡精致之物,頗為講究,想來人也十分挑剔。 再面對婆婆時,東珊壓力倍增,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格外謹慎。 其余的長輩皆得敬茶,杳嬤嬤跟在她身邊,一一指引,每敬一位,那些長輩都會送上紅封,外加一件賀禮。東珊恭敬道謝,先行接過,而后交予身后的丫鬟。 兄嫂們是平輩,無需敬茶,只福身拜見即可。 拜罷之后,東珊稍覺頭暈,杳嬤嬤遂扶她坐下歇一歇,緊跟著下人們陸續上菜,眾人齊聚一堂用朝食。 因著男女分坐,傅恒并不在她身畔,東珊心里沒個著落,不自覺地往他那邊望去,趕巧撞見傅恒望向這邊的目光。 東珊心頓虛,像是偷東西被抓現行的小賊一般,渾身不自在,但又不愿表現出來,遂裝作不動聲色地緩緩移開視線。 傅恒心下了然,將夏果兒叫過來,囑咐道:“夫人初次與嫂嫂們共宴,難免拘謹,不好意思動筷,你在旁伺候著,多給她布菜?!?/br> 傅玉聞言,嘖嘆道:“這才成婚,老九就這么關心弟妹,看來小夫妻感情進展很迅猛??!” 老七慣愛說笑,傅恒才不會因此而臉紅,掂起筷子鎮定笑嗤,“七哥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初七嫂才進門時,你可是親自過去給人布菜,殷勤至極!” 傅文朗笑道:“誰不曉得老七一早就愛慕他夫人,難得娶到家,自是疼愛得緊?!?/br> 被兄弟們這么一說,傅玉頗覺難為情,開始裝傻,“有嗎?我怎的不記得?”說話間,他的目光落在對面那桌身穿霧藍坎肩兒的女人身上,奈何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側顏。 這會子她正和九弟妹在說著什么,她對旁人一向都溫善,面帶一絲笑顏,獨獨面對他時總是冷若雪間清梅,沒有一絲暖意。 他的確對她很殷勤,只是成親這么久仍舊得不到任何回應,傅玉難免心涼,卻又不好在兄弟們面前表現出來,唯有裝瀟灑,也不愿再在人前對她表現出關懷。 待朝食用罷已是巳時,眾人各自散去,東珊剛要走,卻被婆婆叫了過去,請她到里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