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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府中太過寧靜,三夫人只覺寂寥,一離開寧輝院便去往五夫人院里,隨意嘮家常,順口就將這件事給抖了出來。末了她還刻意交代道: “這話可不能告訴怡珍,怡珍心細,若是曉得老八騙了她,定會難過?!?/br> 五夫人面上答應得干脆,轉身就去聽風閣把這事兒說給怡珍聽,將將道罷,便見怡珍面色僵白,呼吸急促,緊攥著帕子久久不語,五夫人心下好笑,口中卻是嘖嘖嘆息, “也許老八認為鈺嫻生了兒子功勞大,才會時常去陪她們母子吧!雖說有些事咱們不愿承認,但這卻是事實,男人嘛!肯定都想要兒子,就像我,只有一個女兒,傅寬也是對我愛搭不理,我這心早就涼透了!” 原本怡珍已覺察到傅謙有些不對勁兒,但她還是愿意相信他是被太夫人逼迫才會去織霞苑,而今五夫人將真相揭示,怡珍便連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了。酸澀與憤怒不斷的心頭交織,嗆得她如鯁在喉,淚花瞬時蓄滿眸,但聽五夫人又道: “你也別太難過,傷心無用,得想法子補救才是?!?/br> 傅謙已經開始對她撒謊,她還能如何?“五嫂您也知道,我沒有家世,且名分不正,連個正式的納妾禮都沒成,唯一擁有的就是傅謙待我的真心,倘若連情意也消散,那我真的是一無所有!” “鈺嫻若是無孕,只有你生的這一個女兒,老八肯定視若珍寶,偏偏鈺嫻與你同時有孕,還生了個兒子,那你的孩子自然就會被拋諸腦后,祖母不喜,親爹不疼?!?/br> 五夫人的一聲嘆在她心間激蕩出層層水花,三言兩語,輕易就點燃了深藏在她心底的嫉妒火苗,耐不住鈺嫻命好,眼下這局面,她根本無力扭轉??! “怪只怪我命苦,老天爺不肯眷顧,沒能生個兒子?!?/br> 飲了口茶,五夫人笑慰道:“這頭一回不是兒子也無妨,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得好好把握住,趕緊再生一胎,下一個若是兒子,傅謙不就回到你身邊了嗎?” 她想要的是傅謙的真情,實不愿淪落到要用孩子將其綁住,“那么費盡心機的討好一個男人,不累嗎?” 拍了拍她的手,五夫人苦口婆心的勸道:“我的傻meimei??!男人就是咱們女人的天,女人不討好男人,如何有好日子過?你再這樣不作為,傅謙便和鈺嫻情投意合,感情彌深,那你更難在府中立足。即便不為自己,你也該為女兒著想??!” 話糙理不糙,怡珍勉笑著相謝,心里翻涌著各種情緒,迫不及待的想見傅謙一面,問個清楚。 然而今日他依舊沒過來,無奈之下,她只好借口說女兒不舒坦,差人去將他請來。 彼時傅謙正在書房中作畫,寥寥幾筆,杏花的清姿已躍然紙上。 聽聞下人來報,他才想起自己已有許久都沒去過聽風閣,偶爾過去也只是看一看女兒,坐不了一盞茶的工夫,他便又走了。 得知女兒有恙,他不可能不管,遂將筆擱下,凈了凈手,去往聽風閣。 進屋后,傅謙問起女兒的狀況,嬤嬤只道這兩日有些咳喘,已喂過藥,稍有好轉。 怡珍在旁冷眼旁觀,只見他接過女兒抱了一會兒,連個眼神也沒給她,后來抬眼望向她時,也不過是要告辭。 揮了揮手,怡珍示意她們都下去,順便將房門關上。 待人走后,怡珍緊盯著他,站起身來,一步步朝他走近,心間的苦澀漫至唇邊,溢出一絲冷笑, “若非為女兒,你怕是不會踏足聽風閣吧?” 傅謙無言以對,默然片刻,才說自己最近很忙。 “再忙總要吃飯睡覺吧?為何你能去織霞苑,卻不愿來我這兒?” “我……”未等他開口,怡珍已將其后路堵死,“別說是太夫人的要求,今日太夫人親口否認,她早就不再管你,你何必拿她老人家做借口來欺騙我?” 一想到五夫人的話,怡珍便覺自己的處境難堪至極,聲調也不自覺的變成了哭腔,“曾許我海誓山盟,如今卻將我當做洪水猛獸,傅謙,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哪里不如你的意,你為何對我避之不及?” 面對質疑,他眸光閃爍,唇角微動,卻終是什么也沒說。 沉默,又是沉默!他的漠然快要把她逼瘋!“說話??!對我不滿為何不肯說出來?你究竟打算與我僵持到何時?” 緩緩側首,傅謙將視線虛落在后方悠悠搖晃的燈影間,不肯與她對視,聲輕且飄,“你沒錯,錯的是我?!?/br> 見他轉身想走,怡珍再也不愿猜測,只想要一個痛快,紅著眼擋在他身前, “你少在這兒敷衍我,今日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不許推諉,也不許再騙我,我要你一句實話!” 有些話,說出來傷人,他本不想明言,但她執意要一個答案,那他只能如她所愿, “因為我一到這兒就會覺得壓抑,我想與你聊一聊今日在宮中發生了什么趣事,想緩解你的煩悶,你卻說宮中事你不懂,聽得枯燥。 你只會與我說今日的飯菜不合口味,你想要什么,賬房不給支,太夫人又給誰賞了什么,你卻沒有。再不就是問我是不是喜歡兒子勝于女兒。 太夫人賞他,那是太夫人的意思,我對這兩個孩子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偏過,之所以不過來,正是因為你的話我都接不上,你的質問令我窒息,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你卻不信,我不想再重復,所以只能選擇逃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