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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時常清洗,倒也不怎么藏垢,無需搓澡,只將澡豆加水融開,涂在身上,便有清潔之效。 而后傅玉微彎身,將木桶底部的塞子拔開,桶中的水盡數沿著地面上特意留出的一條窄溝排至屋外。 而后他站起身來,讓茗舒舀著桶中的清水再次為他沖洗。 方才他坐著還好,這會子一起身,茗舒晃眼瞥見劍柄挺立,心下微緊,窘迫難當,真想找條地縫鉆進去。 傅玉見狀,故作懵然,“你我不是成親已久嗎?應該什么都看見過吧?為何還害羞?” “那……那都是在帳中,有被褥遮掩,我從未去看過……”說到后來,她聲如蚊蠅,不肯再答話,讓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而后再為他舀清水。 難得被夫人侍奉,傅玉自是愜意,然而當他回首時,發現她停頓片刻,扶了扶腰。 來回彎腰去舀水,她怕是有些受不住,想起她月事沒來,興許是有了身孕,萬不能受累,傅玉暗恨自個兒只顧享受,竟忘了顧及她,遂將水瓢接了過來,讓她歇一歇,他自己沖洗。 沐浴過罷,傅玉出得木桶,站在蒲席上,沒敢再央她,自個兒擦干,換上干凈的月白中衣。 不到兩刻鐘的光陰,她竟覺漫長無比,待他出來,茗舒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胤亢?,他依舊不許丫鬟們接近,茗舒依照大夫的囑咐,親自為他換藥。 打量著她細心為他涂藥的模樣,傅玉恍置夢境,只因兩人的關系太僵,經常一整日都不說話,今日她雖是不怎么耐煩,但終究還是沒逆他的意,肯接他的話,也肯與他坐得這么近,兩人之間的仇恨似乎被這傷勢給沖淡了些。 這樣的場景令傅玉感慨萬千,他甚至不敢入眠,一直睜只眼,看著茗舒。 躺在帳中的茗舒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若擱以往,她肯定不會理他,只會翻過身去,但現在情況不同,他有傷在身,她得時刻關注他的變化,以防病情加重,遂問他這是怎么了, “可是傷口疼?” 驟然被關懷,傅玉受寵若驚,面上卻反應平淡,“嗯,涂了藥感覺又蜇又癢?!闭f話間,他忍不住抬手觸碰紗布,卻被茗舒給按住手腕, “哎別撓,痛癢正常,證明傷口正在結痂愈合,你且忍一忍,千萬別亂撓,否則會再次流血,以后也會留疤?!?/br> 她手指的觸感那么柔滑,傅玉心念微動,忍不住反手握住她的手,茗舒頓感不習慣,下意識抽離開來。 往常他要與她行周公之禮時,茗舒不會拒絕,因為她很清楚,這是她的職責,但若要拉手親吻,這樣親昵溫存的舉止,她斷不愿配合。 是以成親至今,她的唇,傅玉只吻過一次,被她躲將開來,嚴詞拒絕之后,他便再沒去違逆她的意思。 心知她仍舊對他有所排斥,傅玉倒也沒強求,今日算是一個好的開端,茗舒對他的態度稍有好轉,他實該知足,不能太過分。兩人的關系需慢慢和緩,他有的是耐心,等待她回心轉意。 今日府中發生這么大的事,東珊回去后怎么琢磨都覺得老七這失憶很怪異,不過轉念一想,她都能穿越到此,那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她本想將這個重大的消息與傅恒分享,到得晚間,沒見他歸來,她才想起昨夜他交代過,皇上今日擺駕避暑山莊,他隨行護駕,今晚回不來。 以往他成日的在身邊,她嫌他話多,今晚帳中無人,她可以隨意的擺大字,她竟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在想著,傅恒若是知道他七哥失憶,會是什么反應? 這會子他應該已然到達山莊了吧?正在做什么呢?部署兵力?宮中應該會管飯的,也不知伙食如何,他的嘴巴那么挑,會不會吃不慣? 轉念一想,東珊又覺得自己管得太多,他這么大的人了,肯定會照顧好自己,她何必瞎憂心? 一夜夢亂,東珊醒過兩三回,睡得并不安穩。 以前她睡得太沉,幾乎都聽不到雞鳴聲,今晨卻是聽得清楚,一早就起了身,想著七嫂可能很無助,她閑來無事,便打算去陪陪她。 彼時幾位兄嫂都在那兒,皆在擔憂老七的傷勢,傅玉又被巫師灌了一次符水,惡心的直反胃。 滿懷期待的章佳氏問他感覺如何,傅玉強壓怒火,忍了又忍,淡淡地道了句, “難喝?!?/br> 章佳氏又問他可有想起些什么,傅玉默了片刻,看了看在場眾人,最后將目光落在太夫人和茗舒身上, “您是額娘,她是夫人?!?/br> 這些都是昨日教過他的,等于還是什么都沒想起來??!焦慮的章佳氏向巫師詢問狀況,巫師借口說是這鬼太厲害,還得繼續做法。 傅玉瞳孔微緊,倒吸一口涼氣,忍住罵娘的沖動,緊拽著茗舒的手腕,委屈巴巴地向她求救, “夫人,他們看我病了就欺負我,我討厭他們,你快讓他們走,人太多,晃得我頭疼?!?/br> 大家伙兒都是關心他才過來的,茗舒怎么好將兄嫂們趕走?只好拍拍他的手,勸他莫擔憂, “額娘和兄嫂們都希望你能盡快恢復記憶,并無惡意,你別怕?!?/br> “那我想不起來,總不能硬逼著我吧?我乖乖的,我不鬧騰,茗舒你別再讓我喝符水,真的很難喝!” 見他這般惶恐,茗舒心有不忍,但這巫師是太夫人請來的,太夫人一片好意,她也不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