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仍是忍不住看了低頭的十三阿哥一眼，囁嚅著想出口氣，十阿哥撞了他一下，終只是橫了一眼，大步流星走了。

    四阿哥推著十三阿哥到羅協床前。

    躺著的是羅協，十三阿哥卻也形容消瘦，臉色難看得很。

    羅協覆住他的修長手指，仍是笑著：“十三哥，你別怕?！?/br>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胤祥一下憋不住地嚎啕大哭。

    四阿哥帶四福晉出去用膳，讓他們哥倆好好說說話。

    *

    七月二十五日，幾位兄弟在七貝勒爺府上為他慶生的時候，傳來消息，章佳氏歿了。

    康熙追封其為敏妃，擇日下葬。

    養了一個多月才勉強去到上書房的羅協，去看望德妃娘娘。

    德妃泫然欲泣，開口第一句便是：“要不，你還是女裝繼續養著吧，十四?！?/br>
    羅協：……他拒絕。

    可消息傳了出去，羅協便開始收到兄弟們源源不斷送來的各色女裝。

    好看是好看，他收了，但不穿。

    敏妃娘娘的葬禮，他參加了。

    整個病期，他都沒能獲得準許去看望章佳額涅。

    索額圖這個人在他這里，已經是個死的了。

    章佳氏可憐，卻也可恨。

    羅協是個調解員，不是個圣母，這些磕磕絆絆他都記著了。

    和事老系統終也給了他一個解釋：“宿主，抱歉，系統前陣子升級，未能及時發現此等慢性陷阱，是我們的疏忽，相關的補償已經發放到您的系統賬號中?！?/br>
    羅協倒不怪罪他們，任何的機器都是有缺陷的，靠別人是一定活不成的。

    索額圖他暫不惦記，可有的是人惦記。

    大阿哥那邊一紙將索額圖給告了，其中敏妃娘娘一紙鮮血的控訴，加上良嬪仍是躺在床上病懨懨的樣子，給康熙爺添了極大的堵。

    索額圖厲聲為自己辯解，太子爺爺為他作保，終只是克扣俸祿、閉關在家。

    連職位都沒能動上一動。

    在康熙爺眼里，不過一個老臣糊涂，想護著他最寶貝的太子，沒了一個宮妃，孩子們無事。

    其他阿哥爺：……

    行吧，他們也習慣了。

    四阿哥即使內心一早知道結局，仍是進了永和宮梗著脖子和德妃娘娘坐了好一會兒，才消了一點火氣。

    不久，心情不好的康熙皇帝便宣布出巡塞外，舉行木蘭圍獵。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隨行，其余阿哥留守京中，仍是太子監國。

    這是十四阿哥第一次和四阿哥一起出門，他還是雀躍的。

    “你身子剛好，這趟主要是讓你散心的，圍獵什么的不必在意?！彼陌⒏绯霭l前囑咐道。

    羅協點頭：“明白?！?/br>
    兩兄弟看向一邊沉默的十三阿哥，自從那件事之后，胤祥整個人便消沉了。

    即使仍是跟在他們身邊，但話語間再沒了那份活潑。

    羅協用了之前系統的大禮包，感應到十三阿哥渾身都被愧疚、膈應、傷心、怨恨等負面情緒纏繞。

    母妃歿了，他不可能不難過，母妃的行跡讓他對索額圖怨恨，對十四阿哥心懷愧疚，由此在相處中無不是膈應。

    十四阿哥知道，這一關，他們還得磨。

    所以再說一遍，索額圖這個人在他這，死了?。?！

    他早看出永和宮這一脈，不會真的忠誠于胤礽，不如早日斬去羽翼。兩個小的感情還未成熟，容易破壞，而這一招，太過陰毒。

    這換成任何一個人，在看到十三阿哥的時候，如何能不想起是他的生母害了自己，還能做得成兄弟？

    羅協：哼。

    冤有頭債有主，敏妃是敏妃，十三是十三。

    只是這個鉆牛角尖的渾小子，讓人油鹽不進的，勸不動。

    一起出門散心也好，天地寬闊，他們于此一世，便是一世，要好好珍惜當下。

    *

    康熙精于騎射，木蘭圍獵一直是他一生的心頭好。

    到死前都還要摸摸他的大弓，直到拉不開弓，才心甘情愿認老，躺在病床上，去了。

    不過此時他仍是龍精虎猛的愛新覺羅玄燁，一聲令下，諸位阿哥爺們便和他們手中的弓箭一般，向著獵場射了出去。

    身為病號的十四阿哥沒有上馬，他就在營地里休息。

    一向酷愛騎射的十三阿哥也稱不舒服，留下來陪他。

    羅協感受得到康熙對十三阿哥的心疼，這點倒算公正，沒有因母妃糊涂而遷怒兒子。

    但，渾十三，你也心疼心疼我呀，人倒是留下來了，一句軟話不會說，瞅得我肝疼。

    “十三哥，我渴了?！?/br>
    十三給他倒了漠北的奶茶。

    “十三哥，我熱了?！?/br>
    十三給他尋來這營地里難得的冰。

    “十三哥，我這里難受?！痹熳髁_協在線矯情，捂著胸口，咿咿呀呀。

    可不得趁著在外面，又沒有其他阿哥們打岔的時候，把十三阿哥的心結給解了。

    那天十三撲在他的床邊哭完，也沒有其他話語，兩人沒有再進行其他交流。

    十三阿哥看著十四滿地打滾，抿著唇，有點無措。

    羅協認了，他揪著在榻邊蹲著的十三的衣角：“十三哥，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一句，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