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只惡犬-意識場景
阿蘿站在荒涼的村莊里,積雪覆蓋,天空陰沉,枯黃折斷的野草叢生,半掩著村口的指路牌。最外是一層灰蒙蒙的空蕩,像是被濃霧吞下。 腳下的道路泥濘不堪,石磚被砸碎翻起,狼狽地散亂滿地,一如周圍倒塌的房屋,紅色的建筑物倒下碎裂,殘存的木屋早已衰朽腐壞。這些曾經是溫暖的家庭,但現在只是冰冷死寂的廢墟。 這里是…… 第叁項考試,是對戰。這是梅拉妮老師明確告訴過阿蘿的項目,所以當這位丸子頭的監考老師告訴她項目有變化時,她有些茫然。 “那修改成什么了呢?”阿蘿坐在那張椅子上,規規矩矩坐姿端莊。 “其實也沒什么太大變化?!崩蠋熜Σ[瞇的:“只是因為去年有兩個小有權勢的學生鬧出了人命,家長們要求更改這種方式。但本校歷年來的傳統都有實戰項目,所以我們折中一下,改成了在意識場內對戰?!?/br> 原來比賽還會死人……阿蘿立即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丸子頭女老師遞給她一杯茶:“放輕松,我馬上就要為你構建一個精神力場,里面的場景可能是你可能是你的對手印象深刻的場地,如果有不適或是抵觸感也是正常的,盡量堅持得久一點,好嗎?” 好家伙,不會自己一睜眼就在山村老尸拍攝現場吧,那還不得和對手一起嚇尿……阿蘿還記得自己看的時候被嚇得兩天不敢睡覺。 她惴惴不安地進入了老師的精神力場。 ……然后,她就站在這里了。 這里是,利維曾經的家呀。 “這位老爺……不是我不會做,但是……從來沒有淑女的衣裙會凸顯強壯的臂膀??!”老板額頭滿是汗珠,臉頰張紅,比手畫腳地解釋著。 “你那是什么眼光啊?!崩S嫌棄他,直接上手把衣裙肩膀的布料隆起一個肱二頭肌的弧度:“你看,這樣,不就顯得她很有力嗎?多好看?!?/br> “……”老板和學徒一起看看那個一個人兩個寬的模特,痛苦地閉上了眼。 在知道這位大主顧想要今天就拿到裙子后,他們就提議直接用店里的成品修改,對方嫌棄地逛了一圈,勉強同意了,最后選擇了一條棕黑色的衣裙。 這條裙子因為顏色老氣款式又比較大膽露腰,既不受端莊派的中老年夫人喜歡,也不受活潑派的年輕小姐青睞,只能尷尬地被展示在角落里。 ——順帶一提,它的設計師已經被解雇了。 他應該也想不到一個出手就是上百枚金幣的大主顧會一眼看上自己的作品。 但利維一眼就看上了它的顏色,棕黑色,和阿蘿的眼睛和發色都一樣,她穿起來絕對是性感有力的小母獸。 而且還露腰,可以露出她雪白雪白的肚子。 想想一只肩膀寬闊手臂結實的棕黑色小母獸在你身邊打滾,然后向你露出白白的肚皮……貓貓好喜歡! 男人眼中噴出興趣盎然的火苗,從懷里又掏出了幾枚金幣:“就這樣!按老子說的改!” 老板和學徒再次絕望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出了痛心疾首:看看你!你被金錢腐蝕了自己的美學! 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胖乎乎的老板向藝術之神忒妮修斯進行了懺悔,然后毅然決然拿起了針線。 “……?” 阿蘿四下轉了轉,從村子門口的柵欄,再到破敗的酒館和面包房,判斷出自己真的又回到了那個村落。 怎么回事,這里為什么會讓她印象深刻?她也只是去過一次??? ……好吧,好像確實印象挺深刻的,畢竟在那里知道了神的本源,不過這種沖擊對她這種在原本的世界博覽群劇的現代腦也這么大嗎,真是奇奇怪怪。 阿蘿定下心神,掏出自己腰間一早帶好的法術書,這種道具可以減短咒語誦讀時間。 意識場景出現了她熟悉的地點,這也算是一種優勢。她四下環顧,沒有看到自己的對手,他應該也進來了,發現是不熟悉的場景之后躲了起來觀察。 這個村子不大,但也不是只有幾戶人家,從村口是看不到村尾的,如果她沿著小路走過去很可能被藏起來的對手伏擊。 當務之急是找個隱蔽的場所,進行大范圍的偵察。 村落的制高點,是那所教堂,她曾經當小修女混進去的那里。阿蘿輕手輕腳地翻過倒塌的圍墻,攀上了只有一半完好的教堂。 然后她聽到了什么動靜。 下意識地向聲音來源放出一個奧術飛彈,她警惕地矮身一滾,直直地躲進旁邊腐朽的木桌后。 她似乎擊中了來偷襲的對手,對方正在慘呼。 哇,看來自己跟著利維鍛煉身體還是有用的,對方根本打不中她,在考慮到對方也有可能先到最高點時,她就在手中掐好了奧術飛彈,就是為了被偷襲時能迅速反擊。 阿蘿在心里夸了自己,立刻警惕地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可過了許久對手還在嚎叫,并且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 太凄厲了,簡直像是在被焚燒。 按那個丸子頭老師的說法,即使意識體被殺死也沒什么痛覺,意識體會很快透明消失,然后他會在現實中醒來,他現在是怎么回事……? 阿蘿探頭看了看,驚恐地看到一個男同學渾身都在燃燒一樣融化,他痛得表情扭曲,脖頸崩出青筋,聲嘶力竭哭喊著向她伸出手:“救我——”?! 不說她只是用了奧術飛彈,這種程度也就能打破皮rou,他怎么像是浸泡在毒氣彈里……就算真的意識體被毒氣彈浸泡了,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啊。 來不及想那么多,阿蘿上前兩步就準備念出治愈咒。 在考試中是一定會被發現用過圣術的,可她總不能看著一個人活生生受盡折磨死在她面前。 可是遲了,她只來得及擺出手勢,他伸出的胳膊就一點點融化掉了下來,接著是雙腿、軀干……僅僅只用了幾秒,他就被融化成了一堆黏膩的泡沫,只留下隱約的非人慘叫似乎還在耳邊縈繞。 那個男孩子消失了。 阿蘿臉色蒼白,還帶著驚嚇后的心有余悸,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瞪著地上那攤污濁的液體。 液體焦黑泛紅,令人作嘔,正在地上“滋滋”地腐蝕著地板。 哪里不對?為什么會這樣? 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阿蘿做好的一切準備,她進來的時候設想過各種危險,卻從不包括一個奧術飛彈讓對手的意識體毀滅。 她強行平穩呼吸,勒令自己冷靜。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意識體復蘇,阿蘿咬著嘴唇,不去想外面現實生活中的那個男孩子現在怎樣,那是她承受不起的責任。 她倉皇地左右看了看,找不到這一切的答案。哪里都是那副平靜破敗的模樣,絲毫沒有危險,能做到剛剛那一切的似乎只有她。 很快,外界的人也聯系她了。 有個聲音從遙遠的天空中傳來,似乎是那個丸子頭女老師的,她的聲音帶著警惕:“見習學徒阿蘿,里面發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彼H坏卣驹谠亻_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聲音太小了,像是喉嚨里擠出的氣音,于是大聲重復了一遍。 可女老師并不相信:“你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殺掉你的對手的?” “殺掉”。 阿蘿捕捉到了這個詞,瞬間臉色更加蒼白。 “我不知道?!彼H坏乜粗约旱氖?,頭腦里一片混亂:“我只是用了最普通的奧術飛彈……” “奧術飛彈不會具有焚毀他人意識體的作用?!迸蠋熉犉饋硇那閻毫?,口氣也帶上了點逼問犯人的急迫:“你的對手已經呼吸停止了,我們需要急救他?!?/br>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急切地質問著,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口氣太過嚴厲,停頓了一會再次開口時溫和了一點:“和這里的場景有關系嗎?你是受到這里的影響所以傷害了他嗎?” 這里的場景? 難道真的是神之本源的故事影響了她,讓她出手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年輕人嗎? 見她只是呆滯不語,半空中的聲音越發焦急:“這個場景到底發生了什么?見習學徒阿蘿,我需要救人,現在要讀取你的記憶,請你不要精神抵抗!” 救人、救人…… 對,要救人,她手上莫名沾上了一個年輕的生命,這種事情……不應該發生啊。 阿蘿握緊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順從地閉上眼睛。 “羅蕾萊的花園”里,汗流浹背的老板剪斷了線頭,不忍再看面前的裙子一眼,立馬轉身看向身后椅子上翹著腳坐著的大主顧:“……您的定制裙裝做完了,您看看,還滿意嗎?” 披著斗篷的男人正在無聊地吃杯子里的茶葉,苦得臉頰皺成一團,聞言終于解放一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繞過老板仔仔細細看了一會,他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過關吧,你們這眼光真是太爛了,手藝也不行,老子不盯著就做錯?!?/br> 想從細節里偷偷下手修改一下剪裁讓整件裙子不要太搞笑卻被屢屢阻止的老板額上爆出青筋,拳頭握了又握,終于忍住了腦子里的臟話。 打包的時候他實在良心過意不去,往袋子里裝了一雙黑色緞面小高跟。 “這是送您的?!彼阎ο虮砬閮磧吹拇笾黝櫧忉?,內心里向那個不知人在何處的收禮人留下懺悔的淚水。 收到口袋里的錢吐出去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搭一雙漂亮的高跟鞋聊表慰問了。 大主顧嫌棄地看了看高跟鞋:“這鞋也太丑了?!?/br> 但是看看天色,來不及修改了,只好就這樣裝起來。 他抱起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各種蕾絲綁帶,一腳踢開大門,大步流星地去接他的女孩。 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 我是親媽,還是給了女兒一雙能穿的鞋。 基友:要我夸你嗎? 首發:χτfяéé①.cóм(xtfree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