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叁只惡犬-埋伏
利維已經和獅鷲群廝打在了一起,猛獸們咆哮著撕咬,他的尖爪已經徹底伸出,揮在第一只俯沖的獅鷲身上,撕開厚厚的羽毛層將它遠遠打出去,血花四散。 獅鷲騎士們早就發現女孩被放開了,他們列著陣型,一隊人呼嘯著隔開蝎尾獅和女孩,另一隊人高速沖向地上跌坐的少女,想將她帶走。 利維發現了他們,他震怒地咆哮著,不再顧及身前的鳥喙尖爪甚至是長槍,只用自身的皮毛和堅固的rou體生扛住,又回身撕殺著撲向阿蘿,將她從人群中咬了出來。 他又受傷了,身上的毛發有些濕潤,牙齒上也沾著斑斑血跡,嘴里的氣味血腥渾濁,阿蘿被他咬著神色復雜。 “走吧,你打不過他們的?!彼p聲說。 不服輸的小獅子不高興地一爪將一只體型龐大的獅鷲抓到地上,自己肩上也被對方巨大的指爪留下了一道皮rou翻卷的深深傷口。 他吃痛,喉嚨里沉沉咆哮了兩聲,從缺口里大步跳了出去,四爪抓地,開始狂奔,在地上灑下斑點的血雨。 獸形的他速度很快,只是幾個猛烈起伏間已經箭一樣竄出去了十幾米,身后的獅鷲騎士們呼喝著調整隊形在后面追逐。 獅鷲飛行的速度也很快,但利維很狡猾,特意挑一些有山壁和懸崖的地方讓他們不能俯沖攻擊他,甚至需要減速避讓,于是他和身后追兵們的差距逐漸拉大。 阿蘿在迎面狂風中模糊聽到小獅子喉嚨里傳來了沉沉的笑聲,這個驕傲的小家伙像是很滿意自己的表現。 她咬唇,在心里暗暗道了一聲抱歉,開始估計多大的圣火可以讓他張開嘴但不傷害到他?!罱K還是要離開的,利維不可能永遠十歲,她也不可能永遠躲著不回去。 漆黑的矯健小獅子貼著地面高速奔馳,身后的憤怒追兵們越來越遠,他含著阿蘿跑到一個峭壁間的巖洞入口,這些路交叉縱橫,一旦鉆進去就相當于徹底擺脫了天空的追兵,他們只能尾隨著他步行進入,可追兵們又遠遠趕不上他的速度。 進入這里,就基本上逃脫了。 ……就是這里了。 “對不起,”阿蘿輕聲說,“下次不要這么相信你的隨便哪一任伴侶了?!?/br> 正在興奮的黑獅子沒聽清,從喉嚨里滾出疑問的呼嚕聲。 不過他沒收到回答,下一刻他的嘴里傳來有些熟悉的灼熱痛感,不是非常劇烈,但足以讓他被迫張嘴。 他本能地辨別出這是光明一系的法術,讓他厭惡。 他張嘴吐出了阿蘿,然后警惕地飛旋回身與她對視,用舌頭舔著自己有些輕微灼傷的牙齦。 他有些不解,有些震驚,還有些傷心似的,翡翠綠的眼瞳濃稠得難以辨別。 “為什么?你是教廷的人?”他聲音還是生氣勃勃的少年音,就像昨晚給她講父母愛情故事一樣。 但他又對她呲牙了……那口雪白的銳長獠牙兇悍地對著她。 阿蘿也說不上來自己心里那股小小的酸澀是哪里來的,剛剛用了圣火術那只手有些不舒服一樣向背后縮了縮。 燒都燒了。 她點了點頭,讓自己擺出一張沒有表情的后媽臉:“我算是教廷的人吧。當時我們在一起也不是我自愿的,所以我想要離開你?,F在我的同僚們都來了,他們會照顧我的安全,所以我不是你的責任了,你自己離開吧?!?/br> 小獅子好生氣,嘴里又疼,心里又急,可是他人小嘴笨,這個丑女人說得也都有道理,他總想反駁,可又說不出話,憋屈得尾巴啪啪來回抽地面。 那雙濃綠色的獸瞳上下來回看著她,癟著嘴不說話,甚至帶出了點委屈的感覺。 查理叔叔說得對,女人沒一個好東西。他有些傷心地看著面前那個細細瘦瘦的女人,想想剛剛她還柔順地靠著他呢,前一天晚上她還想摸他的角…… 他渾身都是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傷,最重的一道已經將他半邊肩膀都染紅了,可他總覺得嘴里那處小小的燒傷好疼,鉆心的疼。 你不喜歡本大爺,總有喜歡本大爺的人。 他響亮地哼了一聲,故意用尾巴把阿蘿推倒了,像個幼稚的小學男生找回場面一樣,然后就準備飛奔逃進巖洞里,他認得路。 這次直接回家找mama吧,再也不和野女人亂搞了。 可轉身到一半,就猛地嗅到了那種強烈的讓他厭惡的氣息,他暴虐心驟起,咆哮著又轉了回來。 余光里看到一簇紅,招招搖搖的,是那個之前跑丟的小白臉,他滿臉青白,帶著那種令人惡心的笑容,就藏在跌坐在地上嚇呆的丑女人身后大石邊。 不知從何而來的暴怒席卷了他的神智,他的雙眼幾乎一瞬間變得通紅,渾身肌rou繃緊。 他要殺了他,分尸,撕碎,燒成灰…… 他怒極,也來不及管驚慌的阿蘿似乎誤會了他要攻擊她。有力的四爪在地上一撐,就高高躍起,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他要撲殺那個令人厭惡的東西。 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他的身軀飛躍在半空中,越過驚訝抱頭的丑女人。而那個紅毛崽子詭異地笑了笑,從腦后一絲一縷地逸散出滾滾黑霧,粘稠地盤旋著,像是沼澤一樣濃濁的烏黑。 這團黑霧詭異地懸停在半空中,像是戲弄他一樣,在他撲到自己的前一秒,高速地撞向了前方背對著自己的黑發少女。 利維發出驚怒的獸吼,他分明不知道這團霧是什么……可隱隱有個聲音告訴他,它很危險,它會殺掉丑女人…… 巨大的身體在半空中轉向已經來不及了,他狼狽地卸去力道,用自己的身體攔住了那團黑霧。 粘稠的黑霧迅速地沒入了他的身體,他只感覺到身周瞬間變冷,腦中傳來了喧鬧的嗡鳴。 漂亮的小獅子倒下了。 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五秒,阿蘿被他賭氣一樣一尾巴抽到地上,冷了一瞬之后滿心都是酸澀的無奈。 她讓一個小孩子生氣了。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暴怒著襲來,然后就是怒吼、咆哮、攻擊……身體落地的沉重撞擊聲。 她驚慌地站起身來,身后倒著一只巨大的黑獅子,四肢有些抽搐。 再遠一點,是克薩托。他面朝下倒在地上,后腦勺紅發凌亂地撲散著,那個被砸過,被圣術治療過的洞呈現著可怕的青白。 克薩托要偷襲她……然后利維救了她? 為什么? 她的腦中紛紛亂亂,但身體的動作井然有序。 先冷靜地將生死不知的克薩托一腳踢遠,防止他詐尸暴起傷人。 她額角滲出細汗,動作卻依然沉穩有力。 接著是小心地靠近倒在地上的利維,他還在抽搐,慘兮兮的,一雙綠眼半睜半合,有些委屈有些難過地在昏寐間看著她。 前方的巖洞是逃跑的路,身后的追兵是她回家的希望。 而面前這個軟綿綿血淋淋的小獅子,是剛剛救過她,未來可能殺掉她的魔族。 ……你要怎么辦呢。 她在心里質問著自己,下唇被咬得失色。 那雙綠眼睛看著她,像貓兒看到了魚,狹長瞳孔拉成了一個滾圓放大的黑圓。黑獅子警惕地看著她,眼睛卻濕漉漉的,像是生病了無意識撒嬌的小獸。 “你能變小或者變回人形嗎?這么大我帶不走你?!彼p輕開口。 他喉嚨里傳出一陣嗚咽一樣的低低哼鳴,接著是骨骼和毛皮噼里啪啦的聲響,整個獅子在她面前收縮了起來。 白蘭公國。 穿著輕甲的騎士從獅鷲身上跳下來,落地騰起一片灰塵。 騎士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有些難以容忍教堂前荒蕪雜亂的環境,但他從小接受的良好教育還是讓他面上一派平和。 他將手中的信筒遞給等在正門前端莊華貴的白衣大祭司。 金發的耀眼男人對他和煦地點頭:“多謝,愿女神與你同在?!?/br> 他目送著送信的騎士騎上了獅鷲又起飛離開,鳥獸的巨大翼展扇起的氣浪讓這荒涼土地上騰起一大片灰霧。 他捂著口鼻,不悅地回到了室內。 信上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女孩沒有找到,但是確定了她和獅型魔族在一起,他們二人甩脫了獅鷲兵團,向著西里爾城方向逃走了。 “西里爾城……”他微蹙著淺淡金色的的眉,有些麻煩地思索著。 西里爾城所屬另外一國,向總殿申請出兵的話流程很復雜,并且難免會搞得眾人皆知。他不想被人知道他的所屬境內隱藏了一個魔族,并且抓一個重傷的魔族這么費勁。 他玉白的手指點了點那封信。 信上還提到了一個信息,那里還出現了另一個魔族,經過判斷是那個引他們找到獅型魔族的黑霧。 那團濃腥的黑霧,它是曾經中部戰區總督的副手,一個狡猾的惡棍,沒人知道它的長相,在魔族混亂的內戰后,上了通緝榜的它也消失了。 神秘狡詐又惡毒。 不過阿爾芒有著極高的權限,他能查閱一切戰報。所以他知道,這個戰犯是曾經和教廷高層合作過的,正是這次合作讓精銳騎士得以斬下那位恐怖總督的頭顱。 合作過啊…… 他輕輕笑了。 ======================= 基友:有些人小時候嘴笨吵不贏架,長大卻變成了人間殺媽客,歲月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