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0郗良的吻
“卓婭,小聲點?!?/br> 娜斯塔西婭小心翼翼推開門,房里有一股久未通風的灰塵味。斯托克莊園太大,房間太多,這些空置的房間幾乎一年才打掃一次。 床上沒有被褥,穿黑裙子的郗良直接躺上去睡覺,干凈的黑裙子沾了一片灰塵,變臟了。 娜斯塔西婭不禁發愣,卓婭嘀咕道:“這么臟她也睡得著?” “可能真的很困吧?!?/br> 娜斯塔西婭輕輕搬起梳妝臺前的小圓凳放在床邊,凳子上也有灰塵,但她沒有擦拭,若無其事坐下去,近距離地看著沉睡的郗良。 “卓婭,你看看她,真好看?!?/br> 卓婭點點頭,小聲道:“她在睡覺,你也要在這里看嗎?” 娜斯塔西婭笑著點頭如搗蒜,眉眼微彎勾勒出濃烈的歡喜。 看人睡覺,這是多么無聊的事。卓婭道:“那你在這里,我走了?!?/br> 卓婭走后,娜斯塔西婭的唇角依然不自覺揚起,捧著臉專注地盯著郗良看,壓低聲音呢喃一句,“真希望我們可以做很好很好的朋友,郗、良?!?/br> 郗良睡了兩個鐘頭,醒來時只見眼前趴著一個腦袋,濃密的深栗色頭發光澤如鍛。她眨眨眼睛,伸出手勾了一縷發絲在指間繞了繞,鬼使神差嗅了一下,她的芬芳打散空氣中的陳舊,沁人心脾。 清醒了一會兒,郗良搖搖她的手臂,問道:“要來床上睡嗎?” 娜斯塔西婭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笑了,“你醒了?!?/br> 郗良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盤腿坐著,“你一直坐在這里嗎?” 娜斯塔西婭窘迫地低頭,“嗯”了一聲,又關切問:“你要吃早餐嗎?” 郗良眨眨眼,因為她失眠,一直睡不著,睡不久,因此起得早,杰克和愛德華不得不跟著她起早,陪她吃早餐。 “你有酒嗎?”郗良神色黯然道,“我想喝酒?!?/br> “酒?”娜斯塔西婭恍如隔世,“是有的?!?/br> 霍爾·法蘭杰斯和高登多久沒有回來,餐桌上就多久沒有酒。 “你能拿酒來給我喝嗎?”郗良問。 娜斯塔西婭遲疑片刻,道:“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來?!?/br> 斯托克莊園有兩個藏酒的地方,一個是地窖,一個是藏酒室。藏酒室近一點,就在樓下,娜斯塔西婭疾步走著,一路上不知為何心虛得像做賊一樣,并慶幸沒有遇見某個人。 順利溜進藏酒室,娜斯塔西婭捂著胸口松了一口氣。她的酒量不好,聽說喝完酒就變了一個人,會發酒瘋,于是誰都不愿再給她酒喝。 郗良的酒量好不好呢?娜斯塔西婭一邊想著一邊走近置酒架,面對琳瑯滿目的酒,她也不懂,隨意拿了兩瓶蘇格蘭威士忌。 抱著沉重的兩瓶酒,娜斯塔西婭又做賊似的原路返回,踏上樓梯時,身后傳來梵妮的聲音,“娜斯塔西婭,你拿著什么?” 娜斯塔西婭嚇一跳,但因為只有梵妮一人,她暗暗松一口氣。 梵妮向來好說話,比羅莎琳德好說話。 “你怎么拿著威士忌?你不能喝——”梵妮話說了一半,臉色微變。 “我不喝,這個是要給郗、良喝的,她想喝酒。梵妮,給她喝兩瓶沒事吧?” 梵妮唇角一僵,四年前的畫面在腦海里浮現,郗良的憤怒,安格斯的憤怒,清晰而駭人,令她頭暈目眩。 郗良來到這里還沒一個上午,才睡醒酒癮就上來了,等下過了酒癮,煙癮又犯了,那該怎么辦? 梵妮深知郗良的可怖,可這里確實沒有煙,無論是霍爾·法蘭杰斯還是高登和羅莎琳德,沒一個人有抽煙的習慣,斯托克莊園一點煙草都沒有,掘地叁尺也找不出一點煙灰來。 須臾之間,梵妮一臉愁云慘淡,仿佛天要塌下來了,她感覺自己命不久矣——如果郗良的欲望得不到滿足,難保她不會發瘋,難保她不會暴露一切。 “完蛋了……” “怎么了,梵妮?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br> “我沒事。你走吧,不用管我?!辫竽莺鋈婚g想清靜一下,想回首自己的人生,到底做了什么罄竹難書的事,以致于今時今日要和郗良這個瘋子抱在一起死。 娜斯塔西婭遲疑凝眉,梵妮回過神來,慎重道:“娜斯塔西婭,你要記得,一滴酒都不能沾,知道嗎?還有,別太相信她,你對她還完全不了解?!?/br> 娜斯塔西婭點點頭,“我知道的,不過,我感覺她是個好人?!?/br> …… 兩瓶酒擺在面前,郗良有幾分不敢相信,拿起一瓶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可以給我喝?” 娜斯塔西婭點著頭,“喝吧。只是我不能陪你喝,我喝一點就醉了?!?/br> 郗良笑著擰開蓋子,抱著酒瓶咕咚咕咚喝起來。 娜斯塔西婭目光如炬地看著她,想起喝酒時也十分優雅斯文的霍爾·法蘭杰斯,漸漸地,她想起康里,喝酒時他的神情動作透著一股桀驁,不羈的姿態和眼前的郗良有幾分相似。 “郗、良,你喜歡喝酒嗎?” “喜歡!” 恍然如夢,娜斯塔西婭眼里水光生輝,眸光悠遠仿佛穿過了郗良,到了遠方。 如果,喜歡喝酒的康里還在…… 房門陡然被推開,梵妮走進來,目光幽怨地瞪著郗良。 郗良一見梵妮,連忙空出一只手把另一瓶酒也攬進懷里,接著露出天真又狡黠的笑靨炫耀道:“我有酒?!?/br> 梵妮蹙著眉,沒再上前。郗良的笑令她毛骨悚然,而娜斯塔西婭就坐在床邊的小圓凳上,美麗的臉龐上有和善、癡迷的笑意,溫柔道:“慢點喝?!?/br> 斯托克莊園的天要黑了,梵妮有種不祥的預感,非常強烈。 眼見郗良喝完一瓶,直接再開一瓶,梵妮在心里祈禱,“快點醉死吧!不省人事最省心!” 等郗良喝完第二瓶酒,打了個小酒嗝,卻還不知饜足,囁嚅問道:“還有嗎?” 娜斯塔西婭十分大方,點著頭,伸出手道:“有的。我帶你去藏酒室吧?!?/br> 梵妮一驚,郗良已經握住娜斯塔西婭的手,兩人像是閨中密友一樣手拉著手跑出房去,梵妮被冷落了。 “天!”梵妮身心俱疲地跟上。 到了藏酒室,看見高大的酒架和酒柜,各式各樣的精致瓶子都裝滿了酒水穩當地擺放,郗良的雙眼亮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在酒架間繞了一圈,沾灰的黑裙如幽靈飄逸,一副“這些都是我的”的模樣。 “你喜歡什么都可以喝?!蹦人顾鲖I中邪似的癡笑,對郗良有萬般遷就縱容。 梵妮聽著只有后悔,后悔第一時間發現郗良后沒有無情地把她趕走。 郗良抱了一瓶白蘭地走到娜斯塔西婭面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緩緩說道:“我喝你的酒,可是我沒有錢給你,我可以吻你一下嗎?” 酒味在鼻尖縈繞,是久違的康里的味道。 娜斯塔西婭還沒反應過來,小臉上一片茫然,郗良便摟過她的脖子,將自己滿是酒氣的紅唇貼上她的,濃烈的威士忌瞬間蓋過了娜斯塔西婭的心想。 一旁的梵妮如五雷轟頂,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郗良認真效仿安格斯吻她的時候那般果斷強勢、深情繾綣。她也這樣吻過妮蒂亞·斯特恩,但感覺是不同的。吻妮蒂亞·斯特恩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佐銘謙,當然還有安格斯。但現在,她知道自己在吻誰。 娜斯塔西婭驚愕著渾身僵硬,在郗良將小舌頭伸進她因呆愣而微張的嘴里的時候,一束電流瞬間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她像個人偶一樣任由郗良胡來。 熱烈的吻一開始了便難以結束,總要有漫長的驚心動魄的纏綿,最后在激烈的顫栗中聽著喘息相擁入眠。 娜斯塔西婭也是女人,郗良不知道兩個女人要怎么做,所以她在情欲冒頭前停下來。 “這樣就算酒錢了?!臂歼肿煲恍?。 娜斯塔西婭臉紅耳赤,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摸摸濕潤的唇邊,感覺像在做夢一樣。 這時,梵妮一個激靈回到現實來,霸道地把娜斯塔西婭護在身后,戒備地瞪著郗良。 郗良無畏無懼,一個轉身在酒柜旁坐下,靠著柜子津津有味地喝酒。 “娜斯塔西婭,你沒事吧?”梵妮低聲問。 郗良干了她一直想干卻不敢干的事,使她的心里波濤洶涌,一身熱血澎湃。 她嫉妒郗良,這樣膽大妄為,沒有顧忌。 娜斯塔西婭搖搖頭,漸漸回過神來。 記事以來,她只被霍爾·法蘭杰斯這樣親吻過,她喜歡親吻,可他很久沒有回來,有時深夜和清晨,她都只能摸著無人愛撫的紅唇默默想著他,渴望他回來,給予她一個熾熱的吻。 盡管他還沒有回來,但是,娜斯塔西婭已經感受到長久的渴望被滿足的喜悅,而且滿足她的人是郗良,像康里的郗良。 郗良的吻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純粹。 娜斯塔西婭心里欣喜萬分,但礙于她明白,她和霍爾·法蘭杰斯結婚,他是她的丈夫,只有他可以親吻她,于是她斂起欣喜,不安地看著梵妮。 “梵妮,你不會和先生說的對不對?或者羅莎,或者卓婭,或者……” 梵妮看得見她深藍的眼睛里的膽怯,深吸一口氣道:“娜斯塔西婭,我是你的人,我永遠不會把你的事告訴任何人,我保證?!?/br> “謝謝你?!?/br> 娜斯塔西婭抿著被郗良吻得異常紅潤的唇,朝坐在地上的郗良走去,在她面前蹲下來溫聲道:“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錢的?!?/br> 聽她說完后,郗良抬起頭,露出癡癡的笑意,神情慵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