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6懷疑
藍天下、花園里、大廳里、廊道上,高登興致盎然,拉著霍爾和娜斯塔西婭在這里那里拍照片,一番下來,拍了數十張,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兩個小時。 晚餐過后,娜斯塔西婭照例需要散步,這一次,不是羅莎琳德或梵妮陪伴,而是她的丈夫。 走在黃光暗淡的長廊里,可以望得見潑墨般的天空上星光熠熠,晚風在廊道里穿梭,吹起娜斯塔西婭的裙擺,不斷撲騰。 夜涼風起,娜斯塔西婭卻未感到一絲涼意,因為她正穿著男人的黑色西裝外套,小手藏在過長的袖子里捏起,心里撲通撲通跳得很快,仿佛有一頭小鹿不要命了,在她胸口的方寸之地橫沖直撞。 她走得慢一些,霍爾也放慢腳步,淡然的目光瞥著投在地上的兩道修長黑影,注意力放在兩道黑影之間,時不時重迭交融在一起。 兩人齊齊走著,走到長廊的中間也沒人先出聲,輕風夾雜兩人的呼吸聲在頭頂盤旋。娜斯塔西婭的耳朵一直是紅的,鬢邊幾縷發絲垂下,微微掩飾了她的羞赧。 走著走著,霍爾隨意似的開口問道:“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 娜斯塔西婭愣了一下,說話變得不利索,點頭如搗蒜道:“我、我過得很好……很開心?!?/br> “很開心?”霍爾的綠眸不自覺往她的肚子上瞄一眼,懷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她卻很開心,看她傻乎乎咧嘴笑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應付他。 “嗯。我和卓婭學會了烤曲奇餅干,還有小松餅和蛋糕?!蹦人顾鲖I語無倫次地說著,“羅莎還帶我看了藏書室,里面有好多書,我沒見過這么多的書,有好多好多我都看不懂。她說那些書我都可以看,有不懂的話問她就好了。她還教我說法語。還有樂譜和唱片,在藏書室里找到的,有好多曲子我沒聽過,沒學過,羅莎說可以慢慢學。我們還拍了很多照片,都裝在相冊里,好大好重的一本,我把它和mama的相冊放在一起了?!?/br> “開心就好?!?/br> 霍爾出乎意料地開口,結束了她的話。好不容易輕快的氛圍陡然平息,霍爾有幾分遺憾,但并不后悔打斷她,因為她忘乎所以了,興許快要提及那條項鏈,提及康里。 娜斯塔西婭乖巧地抿唇一笑,接著輕聲道:“嗯,我很開心。先生,你呢?你……是不是很忙?” “嗯?!?/br> 他只是輕聲應了一下,再無下文。娜斯塔西婭恍然,藍眸黯淡。她還以為可以聽聽他這段時間的生活,她的生活可都告訴他了,但他不說自己的。 散完步,霍爾被高登叫走,娜斯塔西婭心情郁悶,在大廳里彈琴,彈完一首曲子發一會呆,絞盡腦汁,沒有話可以和霍爾說,也不敢說。 霍爾對她而言,像康里一樣遙不可及、高不可攀,倘若他不和她說話,她難以開口。過去和康里相處,也是康里問,她答。大部分時間,康里只聽她朗讀文章。而她一邊讀一邊偷瞄他,心思都在他身上,讀的東西也沒有讀進腦子里,讀完不知道自己讀了什么。 想來想去,娜斯塔西婭愁眉皺眼嘆氣一聲,只得繼續彈曲子。 梵妮一直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垂頭喪氣,只當她畏懼今夜要與霍爾·法蘭杰斯同床共枕,既生氣又無能為力,于是自己也垂頭喪氣。 晚些時候,羅莎琳德過來道:“娜斯塔西婭,該休息了,浴缸里的水我幫你放好了?!?/br> 娜斯塔西婭這才感到疲累,她起身與她們道一聲晚安,徑自回房去。 梵妮起身要跟在她后面去,被羅莎琳德一把拉回來,不解問:“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應該去浴室門口等她嗎?萬一她摔了?!?/br> “先生在寢室里,他會注意的?!?/br> 梵妮的精神立刻萎靡,重新坐回椅子上,頹然得像霜打茄子。 羅莎琳德見狀無言以對地搖搖頭,“先生回來,你最好收斂點?!?/br> 梵妮臉色微有不滿,轉念一想問:“你知道這段時間里,他……可能有別的女人嗎?” “別的女人?” 在梵妮看來,霍爾·法蘭杰斯和娜斯塔西婭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他們之間即便是聯姻也不能長久。 “就是心上人,情人,隨便吧,玩物也行。幾個月的時間,他不可能沒跟別的女人上過床吧?” 羅莎琳德微皺眉頭,凜然道:“先生不會背叛娜斯塔西婭?!?/br> 梵妮翻了個白眼,“算了,問你也沒用,你又沒跟著他去。他有沒有背叛娜斯塔西婭,你說了不算?!?/br> 被輕視了,羅莎琳德哭笑不得,也翻了個白眼道:“我認識先生十幾年,我了解他?!?/br> “噢,羅莎琳德,”梵妮嘆氣著笑道,“就是因為有你這種天真的人,自以為了解男人,信任男人,所以男人才能安心背叛妻子,情人多多。你——你適合當妻子,男人最愛的妻子?!?/br> 適合當妻子,男人最愛的妻子,這話怎么聽怎么令人作嘔。羅莎琳德深呼吸,眼睛變得陰鷙地瞪著梵妮。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明明當某個男人的妻子曾經是她的夢想。 啊,她在氣曾經那么愚蠢的自己吧。 “沒話說了吧,賢惠的小妻子?” “閉嘴!” “惱羞成怒了?” …… 娜斯塔西婭回到起居室,一進門便見霍爾坐在沙發上,穿著睡袍,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看書——是她從藏書室拿來當床頭書的,自己還沒開始看。 她上前去,迎著霍爾的目光低頭小聲說:“先生,我去洗澡了?!?/br> 盥洗室里,一浴缸的水和睡裙都準備好了,娜斯塔西婭脫下身上的裙子,看一眼淋浴的隔間,地板濕得發亮,是剛被使用不久。 坐在大得能容納叁四個她的浴缸里,娜斯塔西婭低頭看著水里的肚子,摸了摸,思緒紛飛如撒在水面的光芒,細碎涌動。 許久,霍爾看向盥洗室的門,人遲遲沒有出來,里面也悄然無聲,他不由起身走過去,這時,門一開,娜斯塔西婭一臉通紅,呆呆地與他對視。 霍爾察覺她的不對勁,“怎么了?” 娜斯塔西婭頭皮發麻,支吾道:“沒……晚安,先生?!?/br> 話畢,她不像有身孕的人,飛快跑到床邊去,上床躺下,薄被直接蓋過頭頂,動作利落一氣呵成,留下霍爾站在盥洗室門口一頭霧水。 他走過來,沉吟問:“身體有擦干嗎?” 被子里傳出悶悶的聲音,“有?!?/br> 霍爾靜靜一想,“摔了?” 被子里又傳出悶悶的聲音,“沒有摔?!?/br> 一段時間不見,女孩大概是害羞,難為情?;魻柌辉賳柫?,正好頭發干了,他繞過大床到另一邊,熄燈,室內頓時一片漆黑。 被窩里更黑,娜斯塔西婭感覺到身邊有人躺下來,被子輕輕牽動,她的寒毛豎起,臉蛋卻燒得更燙。 她閉上眼睛,一段時間之前,男人從背后貼上來的感覺,大手撫摸rufang的感覺,身體被放平的感覺,都一擁而上,令腿心處剛洗掉的黏膩感覺卷土重來,花唇一緊,體液滲出,有種莫名的渴望。 好一會兒,娜斯塔西婭還是側躺的姿勢,身后的人也沒有任何動靜,她不禁轉過身,偏過頭,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見。 “先生,你睡了嗎?” “什么事?” “沒……” 娜斯塔西婭又翻了個身,雙腿不禁夾緊,閉上眼睛咬著唇,不愿再回想之前的纏綿。 她不懂為什么,他不和她做那種事了。 腦海里,依然有羞人的回憶閃現,腿間的濡濕感愈發強烈,她十分困惑,最后,也只能稀里糊涂帶著未滿足的欲望悄然無聲地睡了過去。 次日,娜斯塔西婭醒來時,大床上只剩她一人,昨夜腿間的潮濕已經干涸。 羅莎琳德和梵妮照舊一齊走進來,一人幫她梳頭發,一人去掀被子,準備收床單去洗。 娜斯塔西婭看著梵妮的舉動,紅著臉道:“梵妮,不用洗?!?/br> 羅莎琳德拿著梳子的手一頓,梵妮也以為自己填錯了,遲疑地看她,“不用洗?” 娜斯塔西婭低下頭,似是哼了一聲應答。 梵妮很快反應過來,笑逐顏開地看向羅莎琳德,張嘴無聲道:“我就說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羅莎琳德臉色一變,沉著氣快速幫娜斯塔西婭梳好頭發,待她換完衣服走出起居室以后,羅莎琳德聽見梵妮撲哧一聲笑了,重復道:“我就說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不可能!”羅莎琳德仍堅持自己的主人是清白的。 “那他為什么不碰娜斯塔西婭?”梵妮心情愉快,“等著瞧吧,他肯定膩了。娜斯塔西婭和他說話說不到一塊去,又是井底之蛙,什么見識都沒有,除了一張漂亮的臉蛋。不過,再漂亮,男人也總會看膩?!?/br> 雖然娜斯塔西婭已經懷孕,憑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這輩子和法蘭杰斯分不開,就算霍爾另有新歡,但是梵妮依然感到高興,因為娜斯塔西婭不必再當泄欲工具。 因此,梵妮希望,霍爾·法蘭杰斯在外面的情人越多越好,最好多得他再無空暇,再也不回來這里。 她很快就把娜斯塔西婭的未來想得十分美滿,一臉喜氣洋洋。 羅莎琳德幾乎無法呼吸,攥緊拳頭看著梵妮連離去的背影都透出歡快,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好事的欲望來。 高登先生——她瞇起眼,這是一個絕對清楚霍爾·法蘭杰斯是不是潔身自好的君子的人。 可是,她能以什么為由去向高登打聽這種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