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姜妙眸色一深,心中冷笑。 曹琴花。 第二十二章 是夜,靖州城內某…… 是夜, 靖州城內某處暗巷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孫才高從夢中驚醒,有些不耐煩地起床穿衣,知道準又是誰趁著夜色來找他買東西。 “吱呀——” 門被打開, 外邊一左一右站了兩名高壯男子,他們渾身黑袍, 連臉上也帶著黑色面具。 孫才高心中一驚,慌忙道:“你們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約而同后退一步,便露出身后一個少女來。 少女裙擺還在滴著水, 發絲也帶著濕氣,可她臉上表情淡淡地,似乎還帶著笑意。 “你就是孫才高?” 孫才高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誰?” “我聽說你這里, 宮中首飾也賣, 奇珍異物也賣,就連前朝禁藥, 只要出得起價, 你也賣?” 孫才高有些不耐煩, “你要買什么...” 姜妙一笑,“孫才高,前朝大長公主府中司丞, 后本欲斂財逃生,卻不想偷出來的不是什么珍珠財寶,而是一箱宮廷禁藥,對么?” 孫才高后退一步, 惶恐起來,這人是誰?怎這般清楚他的底細? 姜妙又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賬本,孫才高呼吸一滯——— 那賬本, 不是他的么?! “你靠這禁藥斂了不少財,可奈何太衷心于前朝,竟暗地里支持南邊那些打著舊朝名號的叛軍,這些年所賺的銀子,便都流向那里了,對不對?” 那少女止住笑,“因如此,你日子過得捉襟見肘,近年來,竟連你那老娘的藥費也付不起了。 說完,少女就將賬本遞給了身后黑衣人。孫才高臉色發灰,認命道:“你待要怎樣?” 姜妙看了他一眼,輕笑道: “別緊張,來請你幫個忙,幫好了,你那九十歲的老娘便好,幫不好...” 意思不言而喻。 孫才高幾乎要癱倒在地,“你..要我幫什么?” 姜妙看了看天色,無聲一笑。 “天亮,你就知道了?!?/br> .... 辰時,臨州梵音寺外,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樹下。 “我方才跟你說的,你到底聽沒聽見?” 曹琴花渾身一抖,如驚弓之鳥般回過神來,不自然地笑了笑:“姑姑,我...” 她心中忐忑,擔心自己做下得那樁丑事被人告發,可她轉念一想,文人最重臉面,言哥哥那般清冷的性子,縱是恨她,想必也不會輕易出來指證自己。 曹氏當她的心不在焉還是因為不樂意嫁進吳家做妾,心中難免有些不滿。 “你爹娘前幾日來信,說已為你相看了鎮上的一戶人家,那家是個屠戶,倒是略有些薄產,你若真不樂意進吳家,姑姑也不逼著你,你便回家,由你父母做主罷?!?/br> 曹琴花臉色一白,屠戶? 她可是聽說了,姑姑早就討好了姑父,要把表姐訂給京中威遠候府的世子做側世妃的,可怎么到了她,就要做屠戶的妻子? 可如今言哥哥定是已經恨上了自己,她已當不成國公夫人,那她還能怎么辦?真的回村做一個屠戶妻? “琴花聽姑姑的就是..” 她咬著牙應下,總之她決計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曹氏這才舒心了,便引著她下了馬車,兩人一同進了佛寺,寺里聚集了許多世家夫人,都是今日特地來這里為府中祈福的。 北地州府之間往來密切,各家夫人們年節也會相互走動一二,因曹氏得臉,時常跟隨錢大人出入各家席宴,眾夫人自然認得她是臨州知府的貴妾,瞧見她來,一時目光都有些變了。 曹氏只當那目光是對自己身份的羞辱,心中那股不甘更甚,一抬頭,便見肅衣侯家的小姐帶了幾個仆婢走了進來。 她趕忙迎了上去,“喲,柳小姐也來禮佛?” 柳寒瑤看了她一眼,點頭當做應了。 曹氏心中更是得意,她曾在與老爺溫存之后聽到了些風聲,這位柳小姐可是正兒八經的準二皇子妃,若是二皇子奪嫡,將來保不齊還是...宮中那位。 “夫人也來禮佛?” 柳寒瑤客氣一聲,曹氏聽見她喚她夫人,心中更是受用,竟接話道:“是呀,今兒人可是真多?!?/br> 柳寒瑤點點頭,“我還要去前殿燒香,便先失陪了?!?/br> “自然!自然!” 曹氏樂地合不攏嘴,因她近年來得寵,府中人為討好她,便都喚她一聲夫人,不過這前頭綴得不是錢字,而是曹字,以做主妾之分。 曹氏雖受用一聲曹夫人,可到底不是正兒八經的主母,心中對此還是耿耿于懷,此刻聽柳寒瑤喚自己一聲夫人,心中自然一喜,便忙不迭的讓開身子。 因這一個插曲,曹氏心中松快了不少,上完香領著曹琴花出門時,只覺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她走后,有世家夫人耳語道:“方才那位侯女為何對她這么客氣?” 有夫人知道內情,不免覺得好笑:“錢家嫡女嫁給了候府嫡次子,兩家原是姻親,只是不知這嫡女嫁人,跟她個妾有什么關系?” ... 曹氏姑侄上了馬車,快到錢家莊子時,便有一小廝氣喘吁吁地跑來,口中大呼:“不好啦!不好啦!” “混賬東西,什么不好了?” 曹氏皺眉,就聽那馬夫道:“曹夫人,不好了,方才縣衙里來了人,說有人當堂狀告曹姑娘,還說要傳姑娘過去問話呢!” 曹氏一驚,曹琴花慌忙道:“姑姑,定是有人誣陷于我!” 曹氏眉頭一皺,她倒不關心這個,只是吳府雖是商戶,可娶妾也必須要娶良妾,若是自己侄女被人狀告的名聲傳出去,那吳家會不會退親就難說了。 近些年錢府主母時常生病,曹氏便嘗到了些掌管中饋的甜頭,但她是個好面子的,因此府中內里外里都隱隱虧空了不少,若是曹琴花不能嫁進吳府,那吳秉答應自己的那兩萬兩銀子,也就落了空了。 思及此,她有了決斷。 “行了,我家老爺再怎么說也是臨州知州,我倒要看看,這衙門吃了豹子膽不成,竟敢接這狀子!” 她領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涌上衙門,曹琴花忐忑地跟在后面,方跨進衙門大堂,便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 林妙。 她心里咯噔一聲,見她面色淡淡地站在堂上,聽見動靜才瞥了自己一眼。 這林妙到底想做什么? 曹琴花暗想,莫不是發現了自己做的那事? 她心中忐忑,又聽堂上道:“曹琴花何在???” 曹琴花硬著頭皮站了上去,堂官正要呵問,便聽一人怒道: “尚大人?!” 尚大人一頓,這才看見人群中的曹氏,忙下堂來,道:“哎喲,是您吶,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曹氏冷哼一聲,她當是誰呢,原來是昔日在臨州仰仗著她家老爺過活的一個小官。 她心中輕嗤,道:“怎么,當日在臨州全仰仗著我家老爺,今兒來了靖州,卻是翻臉不認人,反而審問起錢大人的侄女了?” “哪能呢!” 尚志忙看向姜妙,眉頭一皺:“是你要狀告曹小姐?所告何事?” 姜妙點點頭,“正是?!?/br> “我要告她與前朝舊臣相互勾結?!?/br>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無他,因當今皇帝是以清君側的名頭起家的,而且最忌有人與前朝牽扯,因而這勾結前朝之事可是一等一的大罪。 曹琴花臉色一松,她還一直緊張林妙會說出什么呢,當下聽了她這話,心中都有些好笑。 她何時勾結舊朝之人了,林妙這不是明晃晃地誣陷是什么? 姜妙眼睫微垂,她自然不是要以那件事為由狀告她,且不說曹琴花不會承認,就算承認,也不敢保證她不會倒打一耙。 畢竟沈之言那人,因她那夜非禮了他,他都能氣成那樣,文人就是麻煩,她做事難免要考慮到他的名節。 姜妙有些想長嘆一聲,覺得自己和沈之言的位置,莫名有些微妙的顛倒。 曹氏也是大怒,這罪名若落實了,別說曹琴花嫁不嫁得進吳家,就說錢家,受不受牽連還是未可知。 這小賤人當真是可惡! 她當即怒目而視,“放肆!這公堂之上豈能容你隨意誣陷!” 姜妙沒忍住,笑了出來,“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夫人似乎是個妾室?我記得晉朝律法,妾室在外,沒有主母特許,不得主動開口發號施令?” 這下更是戳了曹氏的痛腳了,如果說先前護著曹琴花是不得已,此刻她再看向姜妙,眸中就已經充滿了恨意。 尚大人被這罪名壓得冷汗直冒,又聽這小娘子口出狂言,連忙呵斥道:“鄉野粗女,還不滾下堂來!” 姜妙看了他一眼,道:“我還未請出證人,你急什么?” 卻見姜妙不顧他的呵斥,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有一蓬頭垢面的男子連滾帶爬沖了出來。 “小的惶恐!” 尚大人眉頭一皺,暗想這是哪兒來得潑皮,正要斥退,就聽姜妙問那人:“你可認得她?” 那人抬起頭來,臉上的刀疤落入曹琴花眼中,曹琴花被嚇了一跳。 這人,不是暗巷里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