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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生的挑唆下,他在素流道場的水井中投了毒。 看到這,少女無言地捏緊了信紙。 有時候,人心就是這么險惡。這些負面的,丑陋的情感,讓人類變得比鬼還要像鬼。而地獄,正是因為這些活在人世間的“鬼”,才能夠從千年前便一直存在至今的。 不過兇手的結局,也并不怎么好。并不是說這人死后因為嫉妒和謀殺下了地獄,而是在投毒成功的當晚,他也死了。 因為那一日,戀雪心愛的少年,為了告知亡父自己的婚訊,很早便離開了道場,陰差陽錯地躲過了本也是沖著他來的毒殺。 但愛人和師傅的死,卻讓這名武學天賦奇高無比,骨子里帶著兇暴個性的少年,徹底化身成了惡鬼。 那一晚,素流道場的幸存者之一,同時也是慶藏愛徒的他,沖進了劍道道場,徒手殺死了包括兇手在內的六十七名門生。 少年的名字叫做狛治,狛犬的狛,讀音與阿蕪那一日聽到的,少女所呼喚的名字相同。 鬼燈甚至在此處特地用紅筆寫了一句“該青年天分奇高,可勸誘其成為獄卒”的批注。 但奇怪的事卻發生了,雖然地獄的記錄科與人間的奉行所,皆記載了這一場慘無人道的單方面屠殺。但卻都沒有記載這位名叫“狛治”的兇手,結局究竟如何。 從奉行所的記錄來看,劍道道場的六十七人死后,素流道場的狛治,便失蹤了。 而記錄科的資料,以及鬼燈的標注則顯示,地獄沒有這名少年的生平記錄。他的俱生神,至今都沒有回到地獄。 也就是說,這名叫做狛治的,活在江戶初期的少年,到了現在也并沒有“死亡”。 同時,死于十六歲那年,本應接受地獄的審判前往天堂或直接轉世的戀雪,也成了記錄科違規亡者的一員。 鬼燈給她的資料中并未帶有二人的照片或是外貌記錄,但阿蕪已經確信,猗窩座,就是戀雪哪怕在現世飄蕩百年,也不愿拋下的戀人——狛治。 怪不得他不對女人動手,一身武藝也并非奪人性命的邪道功夫。因為少年雖然犯過錯,本質上卻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以守護者的身份而存在的。 他并非無可救藥只能墜入地獄的“惡鬼”,而是兇暴卻愛恨分明的“修羅”。 雖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在一種什么樣的情況下遇到了鬼舞辻無慘,成為了上弦之三,但參考戀雪的生平與少年的經歷,毋庸置疑的,阿蕪覺得他上輩子大概是得罪了福神吧,簡直是倒了血霉一般的衰神附體。 而且那個不對勁兒的狀態……他失憶了吧!絕對失憶了吧??!猗窩座這個怪了吧唧的名字一看就不是自己起的,畢竟誰會愿意自己名字有一個含義是“被閹掉的狗”?。。?! 鬼舞辻無慘真是走了狗屎運,怎么這么好的苗子被他這缺德貨撿走了,還給人家起了個這么缺德的名字?。?!呸?。。。?! 阿蕪看著資料上的字,回想著猗窩座的狀態還有在凈琉璃鏡中看到的鬼舞辻無慘,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后騰地一下站起身,從屋子里走了出去。 她需要用涼風吹一吹自己現在因為怒火而沸騰的腦袋! 多度山山頂的神社當初供奉了不止一位神明,意外地還挺寬敞。只是在香火凋零,信徒流失的現在,留在山上的神明也只剩下了一目連一人。 不過,這卻給出來散心的阿蕪提供了便利,可以讓她頂著一張黑臉帶著殺氣在外面轉悠半天。 安靜的氛圍與清新的空氣,以及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成功地讓少女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但摸到懷中記載著戀雪生平的書信時,她卻仍舊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感。 或許戀雪與狛治的悲劇并非獨一份,但正因為并非獨一份,才顯得人心復雜,現世也成了地獄。 也正因如此,即使科技在不斷的進步,妖怪的生存范圍在不斷縮小,神明也在逐漸失去自己的影響力。在人與人的因果下,物怪與怨靈,卻仍舊源源不絕地出現著。 她忽然就理解了蝴蝶香奈惠那句“鬼都是空虛而悲哀”的生物,是什么意思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猗窩座,哦不對,狛治再慘,她能為這對情侶做的,也就頂多是下回見到,親手將他葬送而已。凄慘歸凄慘,成為鬼后犯下了深重的罪孽也是毋庸置疑的。 那一日,若不是有阿蕪在場,恐怕煉獄和炭治郎等人,就會成為上弦之三手下的亡魂了。 對著夜空長嘆一口氣,在下定了決心的同時,少女忽然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女人的啜泣聲。 這座神社中除了她以外,便只有池田乙葉一位女性。阿蕪思索了一下,循著聲音走了過去,并在神社后方的小池塘邊,找到了正低著頭,壓抑著自己哭聲的年輕女人。 少女并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聲,所以池田乙葉也在第一時間回過頭來,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而此時,她眼中的淚花都還沒來得及被擦掉。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那個……”阿蕪掃了周圍一眼,有些局促地抓了抓頭發?!拔沂遣皇恰驍_到你了?”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帕?!安唤橐獾脑?,請用?!?/br> 淚痕未干的女人楞了一下,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接過了這份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