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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啊我看!” 瞪了已經低頭開始處理文件的青年一眼,少女閉上嘴開始認認真真看卷軸上的記錄。 記錄科的人在謄抄俱生神所寫的生平時,雖然也是手寫,但文字辨識度要遠高于原稿。以主任葉雞頭為首,他們速讀和速寫的能力都很強。不過阿蕪不是文官,沒這個能力,只能一字一句地慢慢看了。 她的猜測基本沒錯,繼國緣一,那位來到彼世時早已垂垂老矣的絕世劍客,確實和鬼殺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幼時不被家庭重視,母親死后便離家出走,遇到了自己的愛妻。但成年后,懷孕的妻子卻慘遭鬼的毒手。 緣一就是在那個時候加入的鬼殺隊。 他那天生被神明所眷顧的武學天賦,也正因此契機而徹底開花結果。 四百年前,是他,給予鬼舞辻無慘近乎于致命的打擊,卻終究還是讓那個怪物逃跑了。 在這里,阿蕪看到了“珠世”這個名字。 正是因為緣一將無慘削弱至只能茍延殘喘的地步,珠世才能趁機擺脫無慘的控制。 緣一并沒有傷害她,而是將身為鬼的珠世放走了。 但他的這一舉動,在鬼殺隊中卻是不被允許的。不僅如此,他那兒時一直很關心他,長大后被他所救,最終也加入了鬼殺隊的雙胞胎哥哥,也在這個時期變成了鬼。 因為緣一所創下的功績,加之產屋敷家主公的仁慈,他并沒有死。他被逐出了鬼殺隊,徹底開始了流浪的生活。 與灶門家的相處,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的。 灶門家的“火之神神樂”正是傳承自繼國緣一的日之呼吸。而灶門炭治郎的花牌耳環,原本就是緣一的所有物。他在離開的時候,將那對耳環以及劍法留給了給他帶來了溫暖的灶門一家,獨自一人踏上了旅途。 時光流逝,漂泊的劍士,終究還是在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與自己的孿生哥哥重逢了。 只是這次再遇,兩人早已身處不同的世界。劍士即將歸西,而他的哥哥則成為了不老不死的食人惡鬼。 最后的對決,劍士雖然老去,卻仍舊用自己登峰造極的劍技傷到了已經成為了鬼的兄弟。只是,他并沒有能夠揮出那致命的第二擊。 他就這樣,站在那里死去了。 “我并不是什么偉人?!?/br> 白發蒼蒼的老者,總是會在和她比試完,這樣說。 “我只是個……一事無成的普通人而已?!?/br> 阿蕪忽然想 起一件事來。 她那個哥哥,長得兇神惡煞奇丑無比,但卻有一副難得在阿修羅族里算是溫和的性格。正因為這個原因,在大戰結束后,少女毫無留戀地將所有的輝煌留給了兄長,自己一個人回到了這片永遠沒有陽光的地獄中。 那個時候,地獄和其他五道的聯系尚且較為緊密,她哥哥也沒有現在這么忙,所以偶爾會跨界偷偷地跑來看她。 有一次,也是湊巧,她私下和哥哥見面的時候,碰到了緣一。 她只記得自己慌慌張張解釋完,希望緣一替自己保密。 緣一呢?他又說了什么來著? 幾百年的光陰流過,阿蕪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況了。但她卻記得,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有些懷念,又有些寂寞的笑容。 就在這個瞬間,一股莫名的,難以言喻的悲傷,忽然席卷了少女的全身。這感情來的是這般的突兀而強烈,她越是回憶自己與那位老人相處的過往,就會愈發地不受控制。 “要哭的話把卷宗放下來,這是原件?!?/br> 聽到一旁冷不丁響起的男中音,阿蕪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放下卷軸,將眼眶中的酸意憋了回去。 “我沒有哭……” 雖然喉嚨已經被哽得有些發痛了,但她還是強撐著說了這么一句話,仿佛不辯解一下就是默認了一樣。 同時,少女也清楚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你早就知道了吧,緣一就是當年差點殺死鬼舞辻無慘的劍士?!?/br> 青年手中的筆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了她。 “……算了,身為第一輔佐官的你不知道才不正常?!?/br> 好像是在和鬼燈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阿蕪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我才是那個蠢蛋?!?/br> 是的,蠢蛋。天天躲在阿鼻地獄里有所顧忌,不敢去探知別人的故事,更不敢將自己置入這茫茫塵世中的,愚蠢又膽小的弱者,是她才對。 “……真的是這樣嗎?”出乎阿蕪意料之外的是,鬼燈并沒有諷刺她,而是徹底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用十分認真地態度對她道:“繼國緣一,他身為現世千年難遇的天才劍士,其人生路途之坎坷,艱辛,痛苦,皆為地獄所記載?!?/br> “而他,并非罪人?!?/br> 聽到這個回答,少女睜大了雙眼。 “他雖然無罪,卻也無法前往天國,最終的結果也只是重入輪回罷了。但繼國緣一本人,卻并不認同這個判決?!?/br> 鬼燈:“也正因為此,他徘徊在地獄中,拒絕掉了所有可以輪回的機會。直到……” 望著沉默不語的青年,阿蕪忽然意識到了他想要說的話。但她還是深吸一口氣,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直到?” “直到認識你以后?!焙诎l獨角的鬼神平靜地看著少女,“自認識你后,到繼國緣一決定再入輪回,也只經過了短短十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