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玦寧可要別人的孩子，也不愿意留下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這般不討蒼玦喜歡。

    罷了。

    他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氣，抬起頭假意笑道：“好?！?/br>
    南棲放下咬了一口的果子，主動給蒼玦倒了一杯新的熱茶：“雖然我喝著苦，但你應不會。羅jiejie說，這茶是人間的四月新芽，一口不喝，未免可惜了。蒼玦你喝一口吧，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我吃果子就好了?！彼?，“今夜，我想睡個久違的好覺了?！?/br>
    許久沒聽南棲這般說話，令蒼玦想起了以前的南棲。他笑著接過南棲那杯茶，絲毫沒有起疑心，一飲而盡。

    “我好久沒聽你說這么多話了?！鄙n玦抿起唇角，他很少笑，而每一次笑都是對著南棲。他摸了摸南棲的臉，“待過了明日，一切就都好了，你往后也要多說說?！?/br>
    南棲乖巧地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他被蒼玦擁入懷中。

    南棲心想：

    會的，蒼玦。

    以后，我會對著孩子多說些。

    但不會在這瑯奕閣的后院中，對你說了。

    蒼玦倒下的時候，燭火才燒了分毫。南棲起身，吹滅了它。月色透過窗，落在蒼玦的背脊上，南棲推開門，回身看了他許久。

    這些年的癡纏，終究是要斷了。

    他用術法將yào粉撒落空中，迷暈了守門的仙侍。南棲彎腰，取下了仙侍的腰牌。腹中的孩子踹了他一腳，南棲撫著安慰：“聽話，爹爹是要救你?！?/br>
    他轉身變成了一只大著肚皮的麻雀，用避氣丹隱藏了自己的氣息，一路飛出了瑯奕閣的大門。

    去往人間的路不算漫長，南棲有腰牌護體，天雷也劈不到他。

    只是腹中的孩子極其不安，連著動了多次。南棲體力不濟，初到人間大地，便踉蹌幾步跌倒在泥地上。所幸孩子沒什么事，只是不停地在他腹中動彈。

    “好孩子，不要搗亂?！?/br>
    南棲努力地爬起身，還未走幾步。一道驚雷閃過，霎時，半邊天轟隆巨響，裂出半晝，暴雨如珠玉砸落。

    偏偏不湊巧，這會兒倒是落雨了……

    南棲轉過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千梓。

    這場雨來的不及時，他的yào粉在方才跌倒之際，全部灑落在地上，現下被雨水沖刷干凈。南棲護住自己的肚子，朝后退了兩步。

    “公子若是累了，就不要跑了?！鼻ц魑⑽⑿χ聪蚰蠗?，聲音猶如世間厲鬼般惡du。

    南棲胸腔中有什么東西涌了上來，憤恨之際，碎骨般扎人。他想起阿雀那顆枯竭的心臟，那股腐臭的味道，即便是傾盆大雨都難以沖刷。

    他恨恨地望著千梓：“是你殺了阿雀?！?/br>
    千梓面無表情：“是我?！?/br>
    “為何如此做？！”南棲吼道，腹中突然一陣痛楚。他撫著肚子跪倒在地，大口喘著氣。

    “我確實不忍心殺了阿雀，她那么伶俐可愛，把我當成親jiejie。但若不如此，我如何讓蒼玦確定你腹中是個死胎？”千梓手中生出一把彎刀，走近了，“我原本不想殺她的，但誰讓她多管閑事，居然還跟蹤我?！?/br>
    她又恰好缺一顆內丹和一顆心臟做人偶。

    本想隨意殺個小仙，阿雀卻撞了她的刀口。

    人間十二月，雨聲嘈雜，寒冬已至。風是凌冽的刀子，刮碎皮rou，冰雨落在肌膚上，是刺骨的疼。

    千梓半跪下身，捏住南棲的下巴：“別怪我狠心，你腹中這個孩子，本該三月內就滑胎。是我下yào，讓你們父子溫存了足足七個多月，也讓你做了七個月的美夢。我對公子，夠好了吧？”

    南棲的臉頰不斷地滑落雨水，混雜著淚水。

    “公子，我本不想殺你的。你若乖乖留在瑯奕閣，讓他們剝出你的死胎，保你一命，該有多好？”千梓佯裝出一副可憐模樣，哀嘆南棲的不懂事，“為何要為了這個死胎而放棄自己的xing命呢？”

    “千梓……”

    “公子，我在呢?！鼻ц鞯膹澋犊拷四蠗亩亲?，她的手鉗制著南棲的脖頸，狠狠掐住。

    南棲窒息跪地：“我們多年朝夕相處，你為何如此歹d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