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他夢到了很多過去的場景。

    隔著一簾紗，伴著午后清風，花香透過窗戶的縫隙找到了他。

    ……

    “阿棲！”

    南棲赤著腳，不過八歲大的模樣，最是活潑的時候。他跑過走廊，身后是幾個嬤嬤滿頭大汗地在追趕，其中帶頭的一個女子，衣著華貴，卻被他的調皮惹得狼狽不堪。最后，女子捉到了他，抱著他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掌心。

    “阿棲，怎么如此不乖？”女子容貌傾城，是三界中少有的美人。

    她名為靈赭。

    南棲撇嘴，撲到她懷里，歪著腦袋撒嬌道：“祖母，阿棲腳疼?！?/br>
    “讓你不要亂跑，你就是不聽?！彼f是這般說，動作卻輕緩下來，不嫌臟地用手替軟糯糯的孩子揉了揉腳丫子，邊揉邊“打”，“瞧瞧，我們阿棲這小臭腳丫?！?/br>
    “不臭！我日日都洗腳的！”南棲急了，鼓起臉與她爭執。

    還未等靈赭說什么，不遠處，一身明黃衣衫的男人便走了過來。他生得秀氣溫潤，恰似泉水中的玉石。他本是沉著臉，卻在見到南棲的一瞬，抿起了嘴角。

    他朝南棲伸手：“阿棲，過來爹爹這?！?/br>
    南棲一溜煙地就掙脫了靈赭的懷抱，沖到了對方的懷中，被他一把抱起。南棲親昵地蹭了蹭男人的臉頰，軟乎乎地落下一個親親：“我想爹爹了?！?/br>
    “爹爹也想你?！?/br>
    “那爹爹往后不要總去忙，要多陪陪我呀。哥哥太壞了，總是隨著將軍習武，也不陪阿棲玩了?！彼〈笕税阏f得一板一眼，抒發了心中頗多不滿。

    靈赭在后無奈地笑，對著南棲的爹爹道：“瞧瞧你這好兒子，自己不好學，倒還念叨起他哥哥來。平日里想捉著他念幾個字都難，非要嚷著讓你過來教。你呀，就是太寵他了?！?/br>
    男子是鳳族新上任的鳳王，名為東昇。他回身，作揖道：“有勞母妃管教阿棲?！?/br>
    靈赭走過去，溫和地撫了東昇的鬢發：“剛繼位，諸事都累，別太為難自己。阿棲雖然貪玩，但我哪會真的嫌棄自己的親孫?！?/br>
    小小的南棲偎在東昇懷中，嘀咕道：“就是?！?/br>
    東昇拍了拍他的小手：“不得無禮?！彪m是訓誡，但格外溫柔。

    東昇便是如此，待他人待自己都狠，唯獨待自己的孩子南棲極為容忍。不管他自小怎么淘氣，東昇都舍不得真打他一下。

    南棲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自打他有記憶起，便都是東昇帶著他。

    偶爾，東昇會帶他去見一個人，還偷偷告訴過南棲，這是他的父君。南棲知道自己沒有娘親，但卻有一個冷面的父君，且還不讓喊。

    因為祖母會生氣，旁人若知道了，還會責備爹爹。

    南棲便喚他將軍，可這將軍鮮少與南棲說話。

    “爹爹，我想去玩了?！彼抢∧X袋，已經不想再聽東昇與靈赭談話。他還小，沒什么耐心，一門心思都撲在玩耍上。

    “那你今日的術法可有好好練？”

    “唔……”

    南棲硬著頭皮伸手，試了試，掌心燃起一小簇火苗，頃刻間就熄滅了。他皺緊小小的眉頭，啊呀一聲，吐舌道：“看來是沒練好，不如明日再練吧，爹爹！”

    “不可?！蔽ㄓ写耸?，東昇很是堅持，他半蹲下身，“你身為一只鳳凰，怎么連鳳火都燃不起來？”

    “可我就是不會嘛?！蹦蠗噲D撒嬌。

    東昇難得嚴肅，握著南棲的手道：“不會就多練?！?/br>
    “……可是好難的呀，祖母說我才八歲，別人二十幾歲才能燃鳳火呢！”身為一只八歲的小鳳凰，南棲并不覺得自己不會鳳火很丟臉。

    “八歲如何不會？當年你父……”

    “此事不要再提了！”

    是靈赭打斷了他，像是不愿意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秘密。她牽過南棲的手，蹙眉道：“不要總在孩子面前提到那個稱呼，若是可以，阿棲一生都不會對他喊出那兩個字。罷了罷了，我想你也是累暈了，快去歇息吧，阿棲由我帶著用晚膳，今晚便跟著我歇息?！?/br>
    東昇微張的唇動了動，失落地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南棲還未長開的稚嫩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