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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冰凝望著他,眼神更柔。 “額娘不能再留我一個人待在宮里!”保成故意嚷嚷抗議,額娘居然在阿瑪御駕親征的當天就撇下他出了宮,偏偏他是太子,萬眾矚目,皇阿瑪還指定他監國,想追去都不行。 “行?!北齑饝?,寵愛的拍拍耍賴一般粘糊在她懷里的少年,兩人都沒覺得這樣過分的親近有什么不對,反正皇帝/阿瑪不在,不會有人念叨規矩什么的。 “您,答應了?!”保成不可思議睜大眼,怎么這么容易就同意了,以前他和阿瑪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要知道,額娘就算身虛體弱,只要沒有昏迷,她想走時誰也攔不住,這次更是,連他以往百試百靈的委屈撒嬌都敗北而歸,還一走半年,他這回提出來不過是想著討價還價,求得她同意一次出宮不要太長而已。 “這幾年出宮,是為了找一些東西,這次去這么久,是那地方比較偏?!北J真解釋,丟下兒子出去這么久,她也很不習慣。 保成直皺眉頭:“那您都找全了?” 冰凝點頭。 “您怎么以前都不說,直接派人去就好,何必親身犯險?”保成不高興的噘嘴,有些生氣又是心疼:“怪不得您回來沒兩天就病了,您到底是去了哪,沒遇到什么事吧?……” “好了,我只有有些累,多睡了幾天而已?!毖劭粗忠_始嘮叨,冰凝忙開口打斷他,轉移話題:“你今天去看小六,怎么去了那么久?” 保成果然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滔滔不絕說起他天才弟弟的驚世巨作。 而此刻數百里之外的大營,御帳之內,康熙正捧著寶貝太子的奏折一目十行快速瀏覽,嘴角噙著笑意,喜形于色。 前些日zigong里來信說皇后病倒,他恨不得立刻回宮,急躁之下,對于沙俄的哀兵政策直接漠視,一舉蕩平雅克薩入侵俄兵,并在對方再次提出和談時,將地點選定在北京,而后匆匆拔營回京。 好在途中就聽說了皇后痊愈的消息,行軍稍緩,每日更是期盼兒子來信,不過,今日這信著實有些不尋常,平時都是上午收到的。 梁九功悄聲進帳,見到這副情景,乖覺的沒有出聲,只打了個手勢示意小太監去沏茶,而后輕聲奉上,微微退后伺立一旁。 皇上登基已有二十幾年,威勢日重,而他親眼目睹了一代帝王一步步的轉變,兒時的懵懂,少年時的鋒芒畢露,到后來的威儀天成,莫敢仰視,歷經歲月浸染,更多了份沉穩內斂,但是在皇后和太子面前,卻又是另一種表現,皇上這樣,肯定是宮里的好消息,太子爺或皇后娘娘的! 正胡亂想著,御案處一聲輕響,皇上示意磨墨,梁九功忙收斂心神,上前伺候,不經意瞥了眼被放置一邊的奏折,果然是太子爺的筆跡,只是,說的竟是六阿哥的事? “小六,朕記得,有六歲了吧?”康熙撫著奏折,神情有些復雜。 “六阿哥是十九年二月初五的生辰?!绷壕殴暬卦?。 “難怪太子堅持要接他回來?!痹缭撨M學了都,康熙恍惚憶起胤祚出生那天的混亂,這么多年過去,若不是保成常常會在他耳邊念叨小六,他都快忘了還有這么個兒子,對他殘余的印象,就是安安靜靜極容易被人疏忽,隱忍沉默完全不像個孩子。 “太子爺一向疼愛小阿哥們?!绷壕殴β牫鏊Z氣中淡淡的無奈。 皇太子兄友弟恭,仁和賢明,對既是皇帝又是父親的康熙來說,既喜且憂,欣慰兒子不負他的悉心教導,可也擔心他這樣一腔熱情,對弟弟們掏心掏肺,籌謀打算,沒有絲毫警惕,將來傷心。 竭力也想不起小六的模樣,想到兒子為他竟然動用海東青傳信,康熙嘆了口氣,提筆回信。他沒看到圖紙,只從奏折字里行間的nongnong贊譽,也知必然不凡,好在小六也很懂事,不愿居功,也合他心意,以后由保成補償他,還可全了他們兄弟之誼。 六阿哥回宮,在御駕即將回宮的敏感時刻,著實引人矚目,各宮嘩然,將目光轉向坤寧宮和永和宮。 六阿哥在那場下毒事件的關鍵時候罹患重病,之后離奇失蹤,算是宮內一大謎團,雖然皇上給出消息說六阿哥是外養在大臣府邸,但那時太醫都已斷定無救,宮妃都私下猜測已經夭折,否則德嬪那么大的罪名怎會赦免,甚至皇上還經常去永和宮坐坐,賞賜更是數年如一日? 而現在,他竟然回宮了,還是被恭親王親自送到神武門,帝后面前的大紅人李明領著他去坤寧宮!消息猶如一陣旋風傳入各宮,眾人頓感陷入迷霧之中,流言四起,紛紛猜測是否那場下毒其實并非德嬪所為,畢竟除了承乾宮那個宮女的招供,并沒有證據證明她和下毒的太醫有何關系,初彤更是死都沒有招認,而且眾所周知,皇上也是從那次事件后冷落了承乾宮,甚至取締了賢貴妃一切特別待遇…… 議論焦點的六阿哥胤祚此刻忐忑的跟在李明身邊,乖乖由他牽著小手,難得的溫順。 李明很想取笑他,昨天叮囑他時眼里還滿是‘我不是小孩子’的不耐,現在怎么樣呢,知道怕了吧?! 只是看著小小孩童緊抿著唇,神情專注直視前方,眼里閃過不易察覺的緊張,眼看著坤寧宮的大門就在前方,順著小家伙的腳步越走越慢,直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