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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玉無言,鷹王都要剪除稚鷹羽翼了,這話,怎么能信?倘若有朝一日,鷹王的心變了呢? 胤礽看向石心玉,目光幽深:“玉兒,鷹王這是嫌稚鷹成長的太快了。稚鷹還不到學飛的時候,可這對翅膀生的太大太好了,所以才要剪除掉??生椡?,不會永遠帶著稚鷹飛的?!?/br> 石心玉道:“那稚鷹要怎么辦?” 胤礽淡淡一笑:“稚鷹并非沒有自保能力??v然是鷹王,這羽翼也是不能說剪除就剪除的,稚鷹會想辦法保護自己的羽翼,更會想辦法生出新的羽翼的。羽翼豐碩的那一日,稚鷹也就不再是稚鷹了?!?/br> 石心玉默然片刻,道:“臣妾明白了。只是稚鷹此后之路兇險,還望稚鷹善加珍重自身?!?/br> 胤礽聞言就笑了,走到石心玉身前,將她輕輕抱入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才在她耳邊輕聲道:“玉兒放心,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如何去做。玉兒安心便是?!?/br> 他以稚鷹自比,但鷹就是鷹,他的心中,有著同鷹王一樣的野/性與熱望,他只是需要時間來繼續成長和籌謀而已。 夫妻二人靜靜擁抱片刻,二人心中因對話而起的風涌云動,又因這個溫情脈脈的擁抱而漸趨平靜了。 不管朝堂上如何兇險,這日子總歸還是要過下去的。 夫妻二人相伴相守,再是兇險,心中亦有力量去共同面對。 正在此時,府中管家前來奏事,胤礽仍舊攬著石心玉,讓府中管家進來說話。 “主子,湯大人府中縞素舉哀了?!?/br> 胤礽一驚:“什么意思!你是說,湯斌過世了?” 管家點頭道:“回主子,是這樣的。就是不久之前的事兒?!?/br> 胤礽的臉色忽而極難看,皺眉沉默許久,才沖著管家揮手道:“爺知道了,你下去吧?!?/br> 石心玉擔心道:“爺,您沒事吧?” 胤礽長出一口氣,才恨聲道:“先前我就吩咐管家暗中盯著湯府,我就怕湯斌出事,沒想到過了幾天,到底還是出事了!納蘭明珠,實在是可惡!可恨至極!” 胤礽兀自罵了明珠一通,轉頭再去瞧石心玉,見她既擔心又有些迷惑的眼神,便耐著性子與她解釋道,“湯斌是爺出閣讀書后的第一位師傅。湯斌年老不能勝任之后,便是張英來做爺的師傅。湯斌教爺讀書時,明珠正當權,明珠恨湯斌及其屬員不對他趨炎附勢,明珠那時就曾陷害過他,只是那時候,皇阿瑪器重湯斌,所以明珠不曾得逞。后來,明珠垮臺,湯斌在不教爺讀書后,便一直在朝中做官,如今明珠起復了,他豈有不挾私報復的呢?” “這些年湯斌久病纏身,不過是惦念皇阿瑪和還想為百姓們多做些實事才未主動辭官的,如今,明珠連番動作之下,湯斌受到牽連,從內閣遷出,到了工部尚書的任上,因為明珠及其黨羽屢進讒言,皇阿瑪心中對湯斌極為不滿,湯斌都是知道的,就為了這個,年老之人憂思驚懼之下,又豈會不出事?” “爺本有心維護湯斌,卻怕因為爺的出面而愈加讓皇阿瑪遷怒于湯斌,只能先行隱忍,打算看看情況再說,卻不想才幾日功夫,湯斌熬不過去,竟沒了,我是既痛心又覺寒心,悔之晚矣??!” 胤礽痛心的是師傅的離世;寒心的,是他皇阿瑪的助紂為虐,讓明珠挾私報復,致使一位心懷百姓的清流老臣就這么在黨爭之中冤死了。 石心玉擔心胤礽急怒攻心之下傷及自身,連忙扶著胤礽坐下,吩咐杏花春雨給他泡了寧神靜心的熱茶來,她則陪侍左右,柔聲安慰胤礽,要他不要生氣要他息怒,要他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石心玉一行說著,還一行用手輕撫胤礽脊背,試圖幫助他順氣消解怒意。 胤礽沉默半晌,飲了一杯熱茶,待心中急痛緩解后,才同石心玉說起他與湯斌的舊事。 “我曾同玉兒你提及的那位教我cao琴一道兩年的人,便是湯斌。湯斌性情高潔,為官清正,琴音即為心音,他的琴音比玉兒你自不同,你的琴音便如同你的為人一般,而他的琴音,便如同他的為人一般。只是因爺是皇太子,學業為重,湯斌不許爺過多cao弄琴道,如今,這位于學習一道于cao琴一道啟蒙爺的老師,爺是再也見不到了??!” 胤礽眼角又見一點猩紅,可見他心中對湯斌的痛惜,對明珠的恨,沉默片刻后,胤礽又道,“近日,明珠不但在皇阿瑪面前攻訐索額圖的黨羽,還屢次在皇阿瑪面前挾私報復,說湯斌的不是,外間傳聞皇阿瑪要將湯斌的家產全部充公并會降罪于湯府,這些話傳到湯斌耳中,湯斌極惶恐不安,上疏請求致仕,卻不被皇阿瑪所允許,他又席藁待罪,及至皇阿瑪將他遷任至工部尚書的圣旨到時,他還磕頭流涕的請死,這樣的逼迫,實在是令人憤恨!” 石心玉心疼胤礽,勸他不要生氣,更不要傷心憤怒,氣大傷身,石心玉實在不愿意看見胤礽生氣而傷了自己的身子,她陪胤礽坐著,聽著胤礽說出心中憤懣,不時柔聲相勸,小半個時辰后,胤礽的情緒才終于是穩定下來了。 胤礽情緒穩定下來后,眼角猩紅慢慢退去,他望向石心玉道:“玉兒,你方才所言不錯,明珠敢如此做,湯斌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皇阿瑪默許的。要想此時為湯斌討回公道,只怕不容易,也還不能做,此事,我還需隱忍,以待來日了。不過,現下有些事情,比如去湯府致祭,爺還是要去做的。不但爺要去,索額圖也要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