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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咱們進去坐?!彼沃獨g對她笑了笑,一面扶起她來,對她道:“也不知你額娘與你說過沒有,我這里的點心味道最好,當年她可是最喜歡了?!?/br> 烏云珠無奈道:“這些事情和孩子說做什么?!?/br> 一時眾人入了上房暖閣里,烏云珠仔細打量四周,見一應家私材質都很不錯,各樣擺設紗幔也都雅致大方,來往下人們各個精氣神兒十足,便知道宋知歡的日子過得不錯,當下暗暗松了口氣。 柔成親自將小丫頭捧來的茶奉與烏云珠,含笑道:“記著您少時喜龍井茶,如今不知還喜歡不了?!?/br> “喜歡?!睘踉浦楹λ懒酥x,一面道:“我這人戀舊,有些習慣啊,怕是這輩子也改不了了?!?/br> 說著,又對宋知歡道:“當年咱們四個每人一支的鳳頭釵,我當年還時常戴著??涉吵蟾缟贂r頑皮,將那釵子往地下擲,金子倒是好好的,可鑲嵌著的翠玉裂了條口子,看得我好心疼。后來是還是請了工匠來,也沒法子,只得等裂口愈發大了,方才用金子補上,到底沒有當年那樣的青嫩好看了?!?/br> 宋知歡聽了,也略微郁悶地道:“我那一支也是大女兒給撞到桌角上了,后來也是請匠人補得?!?/br> 烏云珠聽了忍不住直笑,連連道:“如此就又是一對了??芍壹夷腔焓佬∧踹€做了一件好事?!?/br> 宋知歡又忙命人將給娉楚的見面禮取來,也是滿滿當當一大匣子,烏云珠在這些年在南地時間居多,也略略明白了些這舊世家里的繁瑣規矩,雖心中驚愕,卻也命娉楚收了,只讓她謝過了。 娉楚于是起身對著宋知歡行禮謝過,然后恭恭敬敬雙手接過。 烏云珠難免念叨一句:“這丫頭的性子就是這樣冷冷淡淡的,說過多少次也不改。哪家的長輩不喜歡嘴甜些的小的呢?” 宋知歡看她一眼,忽然嘆了一聲,道:“罷了,我也算習慣了。冷淡些也好,清靜。若有個嘰嘰喳喳麻雀似的在你身邊,只怕你還要嫌煩?!?/br> 一時說起少時事情與兒女來,話就多了。 宋知歡剛說到自己為了弘皓的性子婚事發愁,烏云珠聽著,面色變幻半晌,竟有幾分感同身受的模樣,正要開口細說,便有人回道:“公主與四阿哥來請安了?!?/br> 宋知歡忙命傳進來,又道:“修婉如今備嫁呢,若非你遠客才來,怕她也出不來。弘皓這些日子躲我躲得厲害,若非來了客人,只怕請安也得拉上他哥哥打圓場?!?/br> 烏云珠聽了前半句還有心道一句恭喜,聽了后半句,忽然瞟了底下圈椅上坐著的娉楚一眼,神情莫名。 娉楚仍然老神在在坐在椅上,一手搭在腕上慢慢摩挲著那一串珠子,神情淡然自若。 一時修婉與弘皓入內,二人先對宋知歡請安:“給額娘請安?!?/br> 宋知歡笑著道了免禮,命:“見過兆佳姨母吧?!?/br> 二人忙見了禮,烏云珠一一給了見面禮,然后笑道:“從前也沒見過,只見你信里提過兩筆。只是這樣俊秀的晚輩后生,你竟寥寥帶過了,實在是不該?!?/br> 宋知歡看她一眼,撇嘴笑笑,“你不知道,就是這兩個才讓我頭疼的,大的反而省心!我這cao的心多半都是在他們兩個小的身上!一個冷淡的像真神降世,一個熱情卻小小年紀晨鐘暮鼓虔誠的活像四五十歲,最讓人頭疼!” 烏云珠聽了,頗有同感地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感觸非凡地道:“你我同病相憐啊?!?/br> 宋知歡瞥到下首已起身與二人見禮的娉楚,心中也有些了然——這丫頭看著也不是個熱情性子,小小年紀身上佩著念珠的更是少數。 一時心中又不免感慨:這是幾輩子的緣分,這些個神神叨叨的,倒讓她一個人碰見了。 娉楚沒多坐,宋知歡命修婉帶她去花園里看花去,弘皓亦行禮告退。 宋知歡與烏云珠隨意閑談著,說著這些年里的事情,忽然烏云珠一拍手掌,道:“可不是忘了!我還想著這些年沒見了,給你預備了些從南邊帶回來的稀罕東西?!?/br> 忙命:“快快把我預備的禮抬進來?!?/br> 外頭一個侍女應了一聲,出去不多時,有兩個媳婦子抬著一口大箱子進來了。 烏云珠一面命人打開,一面對宋知歡道:“倒也沒什么稀罕東西,都是些零碎玩意兒,你有喜歡的自己留著,或送人也可。倒有些南邊新時興花樣的耳墜、短簪、戒指、手釧、扇墜兒手珠一類的小東西,有給孩子們的,也有賞人的。還有這——這些個徽墨軟宣與毫筆是給你家阿哥的。 這一匣子珠子,或芙蓉或貓眼或綠松,都不是什么稀罕東西,我偶然得的,你給女兒們玩吧。這兩匹料子是從前旁人送我的,我想著你會喜歡,便也給裝上了。還有這一對大阿福娃娃,顏色實在鮮亮好看,我一眼看了就知道你會喜歡。 這一串珠子雖然質地品相不算上佳,卻是當代高功佛前供奉足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了,那老和尚脾氣怪得很,為了討來我也著實費了不少心思,帶在身邊好歹是個安慰。這個藍田玉串珠,是人家送我的,一對,你一串、我一串。還有這一匣子小面扇,不過巴掌大點,最是精致小巧,難得白地的緙絲,倒是清雅好看。還有些南地時興的話本子,我想著你素來喜歡這些,就搜羅了來,你自己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