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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選無論是雍親王、華姝或和玉都是極為滿意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邊都是大齡未婚,預備起來很是順利,甚至還有幾分急迫。 和玉的嫁妝不難辦,雖比不過當日翼遙的例,卻也很合規矩,比京中尋常王府庶女又豐厚不少。 縱然外人想參雍親王府逾制,但雍親王膝下唯有三女,自然不同于女兒成隊的其他王爺,這位二格格嫁妝豐厚些也沒什么。 七月,御旨晉和玉為郡主。 和玉身體不好,常吃的藥丸府里自然要多備些塞進嫁妝里。 宋知歡白日過去時悄無聲息地往和玉常吃的藥丸子里滴了點靈液,這孩子憑借身體留在了京中,如今婚事已定,也該漸漸好起來了。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她也舍不得看和玉一輩子纏綿病榻。 九月成婚,其時楓葉已紅,京中菊花開遍,王府嫁女,紅綢子系了一路,和玉的嫁妝浩浩蕩蕩地連綿出幾里的路程。 敏儀取出壓箱底的一套點翠嵌珠頭面為和玉做添妝,宮中的佟貴妃也有賞賜,縱不比當年的翼遙風光,但和玉的婚事卻也少了許多的波折,竟也算是一件幸事。 三朝回門,見和玉身材仍然纖細卻面色紅潤,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樣子令人一見便長長松了口氣。 兩年之中連嫁兩女,初一之日眾人齊聚在正院時,看著空出來的兩個席位,雍親王不免輕嘆了一聲。 還是青莊笑道:“咱們郡主雖然出了閣,今年府里卻要添人,世子娶了親,再添個小阿哥,過兩年,三阿哥又要娶親,豈不是熱鬧了?” 敏儀聽了一笑,道:“此言有理?!?/br> 為了弘暉娶親,雍親王特意請了梓人,又與工部官員商議繪圖,將弘暉原來的小院兒周圍好大一塊地圈了進去,正經造出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三進院來。 在原來的雛形上,又修了小廚房與花園,建了大幾十間房屋,如今已是極規整的一個院子了。 這樣的院子,也不必掛著原來的牌子了,弘暉大筆一揮墨汁淋漓寫了“泰安苑”三個大字,雖不大文雅,寓意卻好,雍親王與敏儀都很是滿意。 弘時和弘皓沾了哥哥的光,雍親王大手一揮給這兩個兒子也整了院子,雖然不如弘暉這個未來世子的大,卻也很夠他們娶妻生子的了。 試想,康熙四十四年生,今年才八歲的小豆丁弘皓,想要娶妻至少還有七八年,卻也早早被安排上了。 弘時給自己的院子命名為“葳蕤苑”,正常來算的話當然出自于“綠蘿紛葳蕤”,但按照弘時的腦回路來算的,應該是出自加減葳蕤湯。 宋知歡和敏儀以此打賭,然后華姝詢問弘時答案,宋知歡成功得到敏儀手繡荷包一個。 弘皓……他是真,想都沒想,提筆書了“靜苑”二字,寫的時候修婉在旁邊意圖將“靜”改為“凈”,不敵兄長,只能回頭來禍害自己的院子,把小院的名兒改成了“凈提齋”。 …… 及至三月,新婦徽音終于在萬眾矚目之下入了門。 為人妻者,一生依仗無非娘家、嫁妝、夫君、兒女,宋知歡對此雖嗤之以鼻,卻不得不承認,若是四者皆無,在這百年前的朝代里,即便手腕通天,逆風翻盤也不容易。 這便是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 徽音父祖皆是朝廷大員,祖母、母親雖不比蘇完瓜爾佳氏的家中長輩尊貴,卻也一個是正經紅帶子,一個是名門望族閨秀。 她嫁入王府為世子福晉,位同郡王妃,便是家族光耀,西林覺羅氏自然不會吝嗇她的嫁妝。 只見十里紅妝赫赫揚揚,鑼鼓喧天下眾人矚目,明面上甚至比翼遙當年還要多上兩分,但翼遙的嫁妝大頭是暗地里的,倒也沒什么可比的。 徽音陪嫁的人家不少,為首的那嬤嬤態度恭敬謙卑,衣著不凡,發髻用一只白玉扁方挽著,亦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茍,進退從容舉止大方,敏儀一眼便看出是宮里頭出來的,從前在太后宮里還算眼熟的人。 另有徽音的一個奶嬤嬤,也是禮儀整齊沉穩干脆,有這樣兩個人牽頭,自然徽音的其余陪嫁也都是規規矩矩的。 一行人在泰安苑安置了一日,忙忙碌碌地整理徽音的嫁妝,雖直只到了一日,卻在府里留下不俗的口碑。 …… 新婦入門第二天,向長輩敬茶,雍親王與敏儀受了小夫妻兩個的禮,喝了一口兒媳婦茶,叮囑了兩句“相互扶持、開枝散葉”一類的話語,雍親王給了見面禮,便起身離去了。 敏儀含笑將自己常年佩戴的一對羊脂玉鐲取下給徽音戴上,徽音回贈了一身自己親手縫制的衣衫鞋襪,針腳細密、料子上乘,可見用心。 本該禮畢,再平身見雍親王妾室并弟妹們,卻見弘暉拉著徽音一轉身,忽地對著宋知歡跪下。 宋知歡忙忙起身要避,卻聽敏儀肅容道:“知歡,坐下,受著!你于弘暉雖無生養之恩,卻有再生之德,當年若無你,豈有今日雍親王府世子。無論暉兒還是新婦,他們的禮,你都受得?!?/br> 弘暉亦正色莊容道:“阿娘,暉兒的禮,您受得?!?/br> 他再次對宋知歡拜下,青年人身姿英挺,卻莫名讓宋知歡想起當年那個支著一條腿對自己拜下的稚嫩小少年。 宋知歡猛地眼圈兒一紅,匆匆解了身上佩著的藕荷色繡合歡花荷包,從里頭取出一串墜著羊脂玉扣的檀木念珠,遞給徽音道:“禮物備的匆忙,這是我姨母贈予我的及笄之禮,說是在佛前開過光,能庇佑佩戴之人平安。我隨身帶了這些年,便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