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發頂翻起幾根睡得翹起的發絲。

    他昨天……好像夢到慕桓星了？

    他們接吻了，慕桓星還跟他說，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還有什么……

    周毓頭一次宿醉，腦仁里一陣隱隱的鈍痛，他揉了一把后腦勺，又覺得胃空蕩蕩的難受。

    他抬手去撈平時搭在旁邊椅背上的衣服，想從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卻摸了個空。

    椅背上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他的外套呢？

    周毓下床踩進拖鞋里，突然瞥見左手的手腕上纏了一圈白紗布。

    他捏了一下，痛感讓他“嘶”地一聲趕緊松開。

    某些記憶的碎片回籠，周毓微微睜大了眼睛，再次抬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紗布確認了一下。

    不是夢……

    這個紗布是昨天慕桓星給他綁上去的，他記得。

    心臟的跳動逐漸加快，周毓低下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不是他印象中穿出門的那件襯衫和褲子，是他昨天拿出來放在床上的一套睡衣褲。他又想到了什么東西，掀起睡褲的褲帶往里掃了一眼，隨即喉頭滾動。

    內褲也……不是昨天那條。

    周毓松開手，原地怔愣了幾秒，緊接著像個瘋子一樣在房里四處亂竄。

    從臥室到客廳，甚至廚房和浴室里的地板都干干凈凈。

    書桌上那些自從他穿進來就沒怎么收拾過的書從小到大一次擺得整整齊齊，電腦桌也被擦得纖塵不染，明顯是有人來過。

    給他換了內褲……那豈不是……

    周毓沖到衣柜邊拉開抽屜。

    他穿進書里來以后沒怎么整理過衣柜，本來他在家里就不怎么在乎這些，都是要穿的時候隨手扯一件出來了事。

    此時里面的衣服卻疊得規規矩矩，按類別依次放好。他又拉開下面裝內褲的抽屜，看清里面被仔細疊好的內褲，臉上一熱，趕緊推回去關上。

    竟然連這些也給他收拾過了。

    那……那他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呢……

    周毓跑到陽臺的洗衣機邊掀開蓋子，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

    原本放了一些舊雜物的小柜子上面現在只剩下一瓶嶄新的洗衣液和消毒液，他拿起來看了看，封口開過，還殘留著一點漏出來的洗衣液。

    周毓轉過身，抬頭。

    陽臺另一邊沒被建筑物遮擋的部分曬著他的外套、襯衣以及褲子。

    他昨天穿過的那條淡藍色內褲也輕悄悄地掛在上面，看樣子已經晾了有一段時間，都半干了。

    周毓心口撲通撲通，腳步飄忽地走上前去挨個挨個地摸了摸他的衣服，又陡然醒悟自己在做什么，大力捋了一把他的劉海。

    慕桓星……真的來過。

    把他的房子全部收拾打掃了一遍，還洗了他的衣服……甚至內褲。

    或許是中午的太陽照在人身上太熱了，他只覺得心臟guntang，渾身都恨不得要冒煙。

    慕桓星沒死，他和他一樣，也穿進了這本書里。

    周毓的嘴角恨不得要翹到天上去。

    還好他沒有一時沖動直接拿刀把手腕給劃了，要不然……

    他一陣后怕，又暗自激動了一會兒，稍微冷靜下來，坐到電競椅上仔細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他試圖割腕，然后……接了小云的電話，又去了小云給他說的那家酒吧，對方告訴他不方便來，只能用語音聊天。

    周毓眼睛瞪大。

    小云……

    從始至終他的記憶里出現的人都只有小云和酒吧里另外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個身影有點高，看起來不像是慕桓星。

    慕桓星比他矮一點點，或許是酒吧里的服務生。

    周毓皺眉，對于昨天晚上的記憶還是有些模糊，只能回想起幾個零星的片段，大部分都是他在酒吧包間里的場景。

    他從微信里翻出他和小云最近的聊天記錄，此時再看那些熟悉的貓貓表情包和微笑表情，越發覺得和慕桓星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

    還有平時打游戲對方總會時不時帶給他的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小云就是慕桓星。

    他是不是也沒辦法說出不屬于這個書中世界的人和事，所以才只能用這個身份接近自己？

    這么看慕桓星真的給過他很多次暗示了，但是他沒往這方面想過，沒及時發現。

    他會不會對他很失望？先是那樣離譜的誤解，現在又連這么多提示都沒看出來。

    周毓點開輸入框，打字的手都在發抖。

    【阿毓：早上好?！?/br>
    【您撤回了一條消息?！?/br>
    媽的，現在都快下午了。

    周毓撓了一下腦袋，重新輸入。

    【阿毓：下午好，今天玩嗎？】

    等了大概十來分鐘，對方都沒有回復消息，周毓又點進他的朋友圈看了一眼，里面又成了一片空白的狀態，顯示為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他從昨天晚上一直空到現在的胃此時發出了抗議的“咕?！甭?，周毓又等了幾分鐘，還是沒回復，他只得起身去廚房里拿了包速凍餃子出來煮。

    櫥柜和冰箱也都被整理過，整個房子里隨處都可以看到慕桓星來過的痕跡，周毓的心臟仿佛也被爐火給熨燙過，渾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哪怕現在立刻讓他下樓跑個幾千米他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