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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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微服私訪 盧象升當得知潞安府被刑天軍在過年間突然攻占的消息的時候,也大吃了一驚,同時也感到震怒不已,自從他到了就任了宣大總督之職以后,同時又監管山西軍務,便也一直在關注著晉南刑天軍控制的這一大塊區域,當然也沒忘了收集有關肖天健在河南的動向。 他怎么也沒有料到,肖天健眼下在熊文燦正在河南坐鎮對他們這些變民軍進剿的時候,居然敢突然間返回晉南,親率晉南刑天軍兵馬搞了一次這么大的行動,所以當他聽聞了潞安府被破的消息的時候,可以說是又驚又怒。 當即他便想要親率麾下的一萬五千天雄軍南下,親自去會會這個悍賊,見識見識他麾下的這支刑天軍到底有多厲害,居然打得官軍連連敗北,就連以前在他手下聽命的祖大樂、祖寬都慘敗在他手中,幾千關寧軍也幾乎全軍盡沒在了他的手中。 本來以盧象升的想法,現如今其它諸路義軍和這個刑天軍相比,刑天軍已經成了當朝的心腹大患,為此他在到宣大就任之后,曾經專門給崇禎上書,請崇禎下旨,令洪承疇、王家禎他們幾方一起集結重兵,對刑天軍展開進剿,徹底將刑天軍一舉剿滅,然后再對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等路義軍進剿。 可是盧象升和楊嗣昌有矛盾,他的陳條送入京中之后,便石沉大海,雖說熊文燦接替王家禎當了五省總督之后,對已經攻入河南的刑天軍展開了一次進剿行動,可是結果是落得一個祖大樂祖寬所部全軍覆沒在了伊川一戰之中,根本沒有撼動刑天軍的根基,而他雖說今年也奉旨調動山西兵馬對晉南刑天軍控制區進行了進剿,可是因為沿邊一帶關外建奴壓力太大,而且宣大一帶的長城也年久失修,兵備松懈,以至于他不敢調動太多的邊軍南下,仗打得很不如意。 盧象升到了宣大就任之后,曾經還上書朝廷,要求重修宣大一帶的長城,加強編練新軍,可是崇禎因為他這個提議耗費銀錢太多,對他的陳條也再次留中不發,對他的提議不了了之,再加上楊嗣昌在朝中始終對他進行牽制,始終不肯調撥足夠的糧餉供應宣大一帶的軍隊,讓他到了宣大之后,幾乎可以是說一事無成,除了稍稍加強了一下這里的守備和修葺了少數長城上的關隘之外,就連他麾下的天雄軍也很難維持糧餉,迫不得已他只能自己下令在宣大一帶招民屯耕,息養周邊一帶的民生,為未來防御建奴入寇做一些準備,至于奉旨大規模對晉南用兵,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這一年多來,盧象升還是給予了晉南一帶的刑天軍了極大的重視,十年夏天的時候,他甚至專程抽出了二十多天時間,親自帶著幾個家奴,化裝成了商販,冒了很大的風險潛入到了刑天軍控制區內轉了一小圈。 而這一趟下來,刑天軍給他所造成的震撼之大,讓盧象升久久無法平靜,因為他所見到的刑天軍轄地之中的景象,可以說和官府控制區的景象有著天地之差,作為曾經就任過五省總督的盧象升,這些年來走遍了長江南北,可謂是對時下大明各地情況都相當了解,當然知道老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這些年來,朝廷因為要應付連年不斷增長的軍餉支出,不斷的加餉加賦,逼得老百姓入不敷出,不得不棄田而逃,寧可有地不種也要去當流民,再趕上近年來天災不斷,朝廷官府也無力賑濟,甚至視而不見,所以才搞得天下大亂,流民們紛紛揭竿造反,可以說眼下山陜豫等省,幾乎找不到任何老百姓安居樂業的場景了,到處都是流民遍地,到處都是匪盜叢生。 但是讓盧象升驚訝的是在刑天軍控制的晉南地區之中,卻再一次看到了久違的老百姓安居樂業的場景,自從他進入刑天軍的控制區之后,道路兩旁不斷出現的農田之中,幾乎沒有任何拋荒的土地,大大小小的村莊在這里星羅棋布,遠遠的都可以看到升起的裊裊炊煙,大批的老百姓都在田間地頭或是勞作,或是閑聊說笑,雖然他們依舊穿的是破破爛爛,可是臉上卻有了血色,少了許多的菜色,說明了他們在這里的生活基本上可以得以溫飽,比較滿足于現在的這種生活,這在其它地方是萬難見到的景象。 而且讓盧象升更是詫異的是自從進入刑天軍控制區之后,便再也看不到任何拖家帶口沿路乞討的流民,而刑天軍在一些地方,專門開辟了收容流民的區域,供外面涌入他們控制區的流民暫時安置,然后有專門的人員會施粥給他們,確保他們不再會被餓死,更看不到其它地方的那種道旁到處都是死尸餓殍的情景,即便有流民因病死亡,也有專人負責收殮他們的尸體,抑或是深埋抑或是焚燒,甚至于在流民的收容點上,刑天軍還派駐了郎中為流民看病,如此一來,不但控制住了流民的流動,而且還控制住了可能的瘟疫蔓延。 隨著盧象升的深入,他還發現刑天軍控制區之中各鄉各村之間都時常會有類似鄉勇、莊丁一般的人員進行cao練抑或是巡視,而在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劫匪,各種商販可以持有刑天軍特殊頒發的路引,行走于刑天軍控制區之內,根本不用像其它地方那樣,如果要行商的話,就定要結成伙或者是雇請彪悍之士進行護送,在這里做買賣的小商小販,一兩個人就敢走夜路,這種情況也說明了刑天軍轄地內治安情況良好,基本上肅清了其境內的匪盜,而且民間也組織有大批類似鄉勇的地方武裝,可確保轄地內地面的安全。 這些巡邏的鄉勇還會時不時的盤查過路之人,可是卻并不像其它地方的那些關卡的小吏抑或是官兵那樣敲詐勒索,凡是點驗過過路商旅手中的刑天軍專用路引無誤之后,便會客客氣氣的放行,但是如果沒有刑天軍頒發的路引的話,馬上便會被逮起來,送交當地駐軍嚴辦。 也幸好盧象升提前做好了準備,通過特殊途徑搞到了一份刑天軍所頒的路引的話,別說是深入刑天軍轄地內部探查了,恐怕不等他進入刑天軍轄地多遠,就該被抓去嚴刑審問了,也幸好盧象升以膽大心細而著稱,把商人的身份裝的很像,所以才沒有被沿途的刑天軍路卡給發現身份,這才得以讓他在刑天軍的轄地內轉了一圈。 正是因為刑天軍對轄地內實現了有效的管理,使得這里的百姓們耕有田,食有糧,所以引得了大批其它地方的流民涌入到刑天軍控制區內,所以在刑天軍控制區內的人口密度之大,別看這里以山地居多,平地很少,一個縣粗算一下,也幾乎能頂上其它地方幾個縣的人口,這要產出多少糧食,才能養活這么多人呀!反過來更充分的說明,刑天軍對控制區自有一套他們行之有效的管理辦法。 隨著盧象升越來越深入到刑天軍的控制區,了解的事情也就越多,原來刑天軍所用的方法無外乎就是攻占一地,經營一地,將原來本地的那些大豪大戶逐走,沒收他們的田地進行重新分配,讓老百姓們有地可種,有屋可住,然后刑天軍利用掠奪所得,作為先期投入養活自己境內的這些老百姓,然后經營起來本地的農業之后,逐步實現糧食的自足。 和這里的老百姓交流之后,盧象升得知刑天軍自有一套收取田賦的辦法,比起朝廷定的田賦,刑天軍收取的只高不低,可是不同的是刑天軍說到做到,收多少都是定數,絕不胡亂攤派加收,而且不管是對田多的還是田少的農戶,都一視同仁安畝定稅,就連賞給刑天軍自己軍將們家中的土地,也一樣是要繳納賦稅的,這方面就杜絕掉了特權階層可以免稅的弊病,如此一來,雖然稅賦不低,可是老百姓卻不用擔心會入不敷出,收獲的糧食除了繳納田賦之外,留下的足夠他們吃到下一年收獲的時候,甚至還可以小有結余,用富裕出的余糧換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比如說食鹽抑或是布匹農具之類的必需品。 而且刑天軍在轄地之中還允許經商,可是卻嚴格控制商品的質量價格,在這里市面上的糧食價格還有食鹽價格,要遠比其它地方的要低得多,質量也要好的多,而且刑天軍轄地內的糧食不許商賈販賣出境,如此一來便避免了刑天軍控制區內的糧食會被商賈倒賣出去,使得這里的糧價被大幅提升。 當看到這里的時候,盧象升真真的徹底被震撼了,肖天健僅僅是一個草莽出身之人,而刑天軍作為一支賊軍,便能將他們控制的地盤打理成這種模樣,還這些老百姓了一個太平之所,想想大明朝廷還有各地的官府,卻愣是把天下打理成了現如今的模樣,搞得是民不聊生,也難怪每次官軍來剿刑天軍,都會遭到這里的刑天軍部眾和百姓們拼死的抵抗,他們已經有了一份要守護的東西,早已沒人愿意聽從官府朝廷的管束了! 盧象升看罷這些情況之后,受到的打擊相當不小,折返回宣府之后,深思了好久,不由得哀嘆了一聲,在他看來,他也身為朝廷的一個地方大員,可是卻連刑天軍所做的事情都無法做到,不由得讓他頗為慚愧。 第一百六十章 神秘信使 于是本來他還想著要想辦法剿滅晉南的刑天軍的念頭,因為這一次晉南之行,也漸漸的淡了下來,他之所以會淡去了進攻晉南的想法,倒不是對刑天軍的敵意減輕了多少,而是他真的很同情那些老百姓們,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這樣的亂世之中找到了一個可以讓他們安身立命之所,盧象升打心眼里面不想剿了刑天軍,逼得這些剛剛有了個家的老百姓再成為流離失所的流民,但是同時,盧象升更是對肖天健重視了許多,認為當下天下所有揭竿造反的亂賊之中,肖天健當為對當今朝廷威脅最大的一個賊酋,如果不解決掉肖天健的話,那么遲早有一天,這大明很可能就會亡于此人之手。 這次之所以他會調兵遣將攻打晉南刑天軍控制區,其實也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因為當今圣上下旨,他不得不辦,一方面他既想解決掉刑天軍這么一個對大明朝已經形成嚴重威脅的毒瘤,那樣一來,便可剪除掉這個禍患,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太想官軍打勝,因為他對時下的絕大多數官軍的德行是非常了解的,一旦讓他們打勝仗的話,那么晉南的那些老百姓可就都徹底又要遭殃了,所以這一次盧象升派兵進剿晉南,其實心情卻很是矛盾。 不過在聽聞了肖天健在過年的時候,突然從河南北返晉南,給他們山西官員來了這么一家伙的消息之后,盧象升還是有點勃然大怒了起來,他畢竟是身為大明臣子,總是不希望大明王朝就這么轟然倒塌,而他也自詡為治世之能臣,可以通過他的努力,為大明朝力挽狂瀾與既倒,又如何能接受得了刑天軍如此囂張行事,于是他大怒之下,便想要親自南下率領他一手帶出來的天雄軍,去和刑天軍一較高下,看看他刑天軍到底有多厲害。 可是這個念頭也只是一動,便又被盧象升強行給按下了,他倒是可以一怒之下帶著天雄軍南下去打刑天軍,可是宣大這邊又該怎么辦?上一次建奴入寇宣大一帶,幾乎將這一帶的百姓人畜一掃而空,青壯男女被當作奴隸抓了回去,老弱之人則被他們盡數屠光,而宣大一帶原來的守軍,要么躲在寨堡城池之中不敢出來迎戰,要么就倒戈投降了建奴,去為建奴助紂為虐,宣大一帶可以說幾無可用之兵,他也正是因此才被當今圣上調來宣大坐鎮這里,就是要他為大明看守住這一帶,防止建奴再次從這里入寇山西,刑天軍雖然兇悍,但是畢竟還都是漢人,而且他們行事是為了大明的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可是一旦他率領天雄軍南下的話,那么宣大又由誰來防守? 一旦關外建奴得知此地空虛,又一次趁機從這里入寇的話,掃蕩晉北倒是還不算最壞的事情,一旦他們從這里東進威脅到京師的安全,那么他盧象升豈不成了天下罪人了嗎? 所以雖然盧象升很是生氣,但是卻并未失去理智,還明白他當下最重要的任務是什么,如此一來,他也只有強行按下了心頭的怒火,考慮了一下之后,最終還是決定不能率領天雄軍南下,而是將渾源州一支三千人的官軍調往太原方向,幫吳甡鎮守太原,抑或是移鎮沁州,防止肖天健這一次率部拿下潞安府一帶之后,再朝太原方向進犯,至于重新克復潞安府,連盧象升自己都覺得沒有什么信心,他可是到晉南走過一趟的,已經深知刑天軍的行事作風,只要刑天軍一拿下潞安府,很快便能將潞安府周邊的縣有效的控制在他們手中,而老百姓肯定也非常擁護他們刑天軍,想要再克復潞安府,估摸著沒有幾萬精兵,是不可能再辦到了。 而就在盧象升為此感到懊惱的時候,一個下人卻表情古怪的進到盧象升的書房,對盧象升說道:“啟稟老爺!外面來了一個后生,說有人托他給老爺送了一封信!” 盧象升心情很不好,擺手道:“什么人?誰的信?你接了便是了,估計又是什么官員想要從我這里借路,朝關外運糧食之類的東西,哼!不見!” 下人答應了一聲,但是卻沒有退出書房,滿臉的猶豫站在門口,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盧象升把臉一沉道:“李奇,今日你是怎么了?為何還不去按照我的話去辦?” 這個被叫做李奇的下人這才咬牙說道:“回稟老爺,此人剛才說他乃是……乃是……乃是刑天巨寇肖天健派來的!說這封信必要當面交給老爺!” 盧象升正在執筆在一張信箋上寫東西,聽到這里手猛然一抖,這一筆便畫了出去,頓時寫了半張的信箋立即報廢,而盧象升也顧不上了,抬頭瞪著李奇喝問道:“你再說一遍!是誰派他來的?” “回稟老爺,是那個肖刑天派他來的!”李奇這次才清楚的答道。 “去速速招人將其拿下!我要親自審問他!不得讓他走了!”盧象升騰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這個李奇立即答道:“是!老爺!”說罷之后,他轉身便要出去照辦。 可是盧象升就在李奇出門的一霎那間,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叫道:“李奇回來!” 李奇扭頭回到了書房,一臉疑惑的對盧象升問道:“老爺還有何吩咐?” 盧象升背著手在書房里面來回走動了幾圈,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好一陣子之后,他咬了咬牙,這才扭頭對李奇說道:“李奇!剛才你開門的時候,可還有其他人知道你們說的話嗎?” 李奇搖搖頭道:“剛才小的看門,只有小的一人和那個人說話了,其他人都不知道!” 盧象升又盯著李奇審視了一番,盯得李奇有點心中發毛,過了一陣盧象升問道:“李奇,你從小就跟著我了吧!我可以信任你嗎?” 李奇聽罷之后立即用力的點點頭道:“老爺,請放心好了!李奇知道這世上老爺對我最好,不管老爺讓小的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讓小的去死,小的也沒二話!” 盧象升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當然我不會讓你去死的,今天的事情我只想讓你一個人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可否能做得到?” 李奇點頭道:“能!請老爺放心!” “好吧!那么你出去把那個人給帶進來吧!我到想見見這個人到底來找我又有何事!……” (今天雖然二十九但是也算是年三十了!寒風恭祝弟兄們身體康健合家幸福!在這一年之中,是你們的支持讓我今年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所以寒風我對諸位童鞋們的感激之情可以說是如同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希望大家在來年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在此跪謝大家了! 另外再次保證,春節期間為了讓大家打開電腦不會失望,寒風確保每天繼續更新兩章,以此來作為對大家的酬謝,請大家靜候更新!順便大過年了,也向大家討倆賞錢成不?打賞打賞!呵呵?。?/br>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鋒 一個年輕后生不卑不亢的站在盧象升的面前,靜靜的看著盧象升看著他交給盧象升的那封信,腰桿站的筆直,雖說他一身商販的打扮,可是對于盧象升這樣的明眼人來說,一眼便能看出他乃是受過嚴格的訓練的軍人。 盧象升默默的把這封信看完,臉上的表情連續變換了多次,有兩次他都差點把這封信給撕掉,但是最終還是忍住接著朝下看了下去。 直到盧象升看完了這封信之后,他默默的坐在椅子上,閉起眼睛面無表情的沉默了許久,突然間又睜開了雙眼,雙目如電一般的盯住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而這個年輕人卻還是一臉平靜的看著盧象升,好像這條命根本就不屬于他的一般,平靜的和盧象升對視著。 盧象升和他對視了許久之后,才開口問道:“你難道不怕我把你殺了嗎?” 這個后生淡然一笑道:“既然我敢來,那么就不怕大人殺我!” 盧象升接著對他問道:“我想知道那肖天健給你了什么,讓你居然如此對他忠心,甚至不惜性命為他辦事?” 這個后生聽罷之后表情嚴肅了起來,想了一下之后答道:“我們大帥什么也沒有給我,但是他給了我尊嚴!這是他告訴我們的!他說做人不管是做什么,都要活的有尊嚴!所以我相信他的話,而且他也確確實實給我們了尊嚴!這天底下只有他才是真正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好!所以我愿意把命給他!這夠不夠了?” 盧象升又沉默了好一陣子,接著才說道:“本官不否認,你們的當家的確實有些事情做的對,但是你們都還是大明的子民,難不成就不能投效朝廷,為朝廷盡一份力嗎?” 這個后生忽然間笑了起來,搖頭道:“大明子民?我們是大明子民?哈哈!可笑之極!大人!那么我想問一下大人您,如果按照您所說的,我們是大明子民的話,那么朝廷又給過我們什么?可當我們是子民了嗎? 我們家遭遇大旱的時候,朝廷減免我們的稅賦了嗎?朝廷官府可給我們半點賑濟了嗎?我爹娘活活餓死的時候,朝廷官府可當我們是他們的子民,來幫過我們嗎?當官的派人搶走我妹子說要賣了她抵稅的時候,可當過我們是子民了嗎? 差役打斷我的胳膊的時候,可當過我是大明子民嗎?他們把我丟死狗一般的丟到干溝里面,讓我等死的時候,當過我是大明子民了嗎? 可是當我爬到路邊快要死的時候,幾個饑民想要殺掉我,吃我的rou的時候,遇上了我們的大帥,而我們大帥卻把我當做了人,讓人給我喂水,喂飯,還幫我結好了被差役打斷的胳膊,教我認字,讓我活的像個人,我才知道,我們這些人不是大明子民,我們在朝廷和一些當官的眼中,甚至連條狗都不如!只知道從我們身上榨取最后的骨血!至于我們活不活根本就不關他們的事! 而大人卻說我們是大明子民,要為朝廷做事!朝廷如此對待我們這些子民,卻要我們無條件的效忠于它,哈哈!大人難道不覺得滑稽可笑之極了嗎?” 盧象升額頭青筋暴起,突然間奮力一拍桌子,連帶著桌子上的筆架都被他這一掌給震翻到了地上,他怒喝一聲道:“住口!……” 可是當盧象升喝罷之后,卻頹然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雖說這個后生說話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可是盧象升卻知道,他的話不是胡編出來的,他從這個后生的眼睛之中,看出來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他沒有說謊,而他也知道,這種事不止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而是在大明各地都在上演著這樣的事情。 當盧象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恢復了鎮定,不再和這個后生討論這些問題,而是拿起桌上的這封信,對他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們所謂的肖大帥的話嗎?” 后生傲然答道:“我們大帥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說到辦到,而且我們大帥曾經對在下說過,在這個世上,他敬佩的人不多,而大人您,卻正是其中之一,他還時常說過,當今朝中當官的真正愛惜百姓,為百姓著想的沒有幾個,而大人也恰恰是其中之一,可惜的是大人卻并不得當今圣上信任,如果是當今圣上能將天下大權交給大人這樣的人執掌的話,那么又怎么可能會有我們這些人起兵造反? 所以這也是我們大帥當初在大人移鎮宣大之后,便停止了在山西的擴張,寧可轉道南下河南經略,就是因為他敬重大人,不想和大人您為敵! 而這一次如果不是大人奉旨派兵對我們進剿的話,我們大帥也不會回來坐鎮晉南,攻克潞安府,這也算是有來無往非禮也吧! 所以只要大人不再派兵對我們進行進剿的話,那么我們大帥說了,只要大人您還坐鎮宣大,執掌山西軍務,那么我們大帥便答應大人,自此永不在山西擴張地盤! 甚至于我們大帥還說過,我們都是漢家之人,本不該自相殘殺,應該竭力抵御關外建奴才是,只可惜當今大明大多官軍,都不足持,對內殺良冒功有一套,一對上建奴韃子入寇,便避戰的避戰,投降的投降,讓建奴韃子長驅直入我大明國土,殘害百姓如入無人之境! 我們大帥之所以起兵造反,就是看清楚了當今這個朝廷已不足以保家衛國,所以遲早有一天,如果官軍擋不住韃子的話,擔綱不起這保家衛國之責的話,那么我們大帥便率領我們頂上,將建奴剿滅! 如果大人您在建奴入寇之時,無兵可用的時候,我們刑天軍愿意給大人幫忙,共御外侮!” 盧象升聽罷之后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被氣的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這個后生道:“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為官,你們為賊,這天下本就是大明的天下,你們有何權利跟我來談條件?發兵剿不剿你們,是我的事,本官如何能跟你們妥協!真是笑話!只要本官還活著,就決不許你們這些賊人禍害人間!遲早有一天,本官還是要剿滅你們的!” “哈哈哈哈!笑話!大人說的才是笑話!我們為禍人間?恐怕我們為禍的只是那些為富不仁的貪官權貴吧!這天下乃是所有老百姓的天下,是老百姓多,還是權貴多?這一路上行來,我也看到了,凡是官府執掌的地面上,老百姓們過的是什么日子?民不聊生,餓殍遍地,而我們這些所謂的賊軍,卻養活了上百萬流離失所的老百姓,讓其食有糧,穿有衣,到底是誰為禍人間?恐怕盧大人自己也清楚吧!”盧象升的話剛一落音,這個后生便也跟著大笑了起來,當即便反駁了回去。 盧象升頓時被這個后生給噎的夠嗆,因為這個后生說的一點不假,刑天軍控制區他也去過,確確實實老百姓們過的是安居樂業,可是其它官府掌管的地界,老百姓卻過的是生不如死,此間世上許多地方的老百姓現在已經暗中議論,巴不得刑天軍趕緊打到他們的地方,他們寧可做刑天軍的順民,也絕不想再被當今朝廷和官府管了。 刑天軍這一年來,更是打出了剿兵安民,吊民伐罪的旗號,據說在河南所過之處,老百姓們可以說是望風而投,這也可以說是民心所向了! 盧象升不由得又氣又怒,騰身站起,噌的一下便拔出了腰間的寶劍閃電一般的刺向了站在他桌案前面的這個后生的咽喉,而這個后生一動也沒動,就這么帶著嘲諷的冷笑,看著盧象升的寶劍刺向自己的咽喉,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就在盧象升的寶劍要刺入這個后生的咽喉的時候,盧象升卻生生的停下了手,鋒銳的寶劍幾乎貼在了這個后生的喉頭上,三尺青鋒微微的顫抖著,可是這個后生卻還是沒有動一下。 “你當真不怕死?”盧象升怒視著這個后生。 而這個后生冷笑道:“大人還這是健忘,在下剛才已經說過了,怕死的話,我就不會來!我們大帥該對大人說的,信上已經都寫的明白了,大人愿意不愿意,就是大人自己的事情了,我該說的也都說了,要殺要刮大人請便!” 盧象升一把撤回了手中的寶劍,探手收劍入鞘,冷笑了一聲道:“我不殺你!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個道理本官還是知道的! 不過肖刑天他也沒有盡說實話,表面上他說我們兩不相爭,實質上卻暗中還做有手腳!那么我來問你,河曲一陣風,還有應縣的黑狼這兩伙馬賊,是不是你們刑天軍的人?抑或是歸不歸他肖刑天所轄?不要告訴我他們和你們沒有關系!否則的話就什么也不用說了!” 這個后生當看到盧象升把劍收回去之后,背在背后的那雙緊握起的拳頭也漸漸的放松了下來,聽罷盧象升的話之后,他猶豫了一下,但是馬上便點頭道:“不錯!看來盧大人果真是明眼人!一陣風和黑狼確實是我們的人!但是大人坐鎮宣大,想必也了解他們的行事作風!他們都做的是什么事情想必大人也很清楚! 他們主要是出關行掠關外的蒙古人,同時劫殺的也都是一些跟關外建奴韃子勾結的無良商賈的商隊,難道這些人不能搶,不能殺嗎?而他們搶來的糧食之物大部都分給了宣大一帶的老百姓,可曾禍害過咱們大明的百姓嗎?再說,大人自從到此赴任之后,他們又何曾給大人填過太多的麻煩了嗎? 既然大人已經看出來了,那么我們也沒什么可隱瞞的,一陣風和黑狼這兩支人馬,并不是我們大帥針對大人安排的,在大人遠赴此地之前,他們便早已被我們大帥派到了這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們能在這里成為我們刑天軍抵御韃子的先鋒!而且在大人到此赴任之前,我們大帥還親自將他們召回到陽城,親自叮囑過他們,令他們在大人到此上任之后,不得于大人為敵,更不許給大人添亂,一旦韃子入寇的話,還要暗中配合大人,襲擊韃子! 如果不是大人這次調派兵馬南下進剿我們,他們也不會這一次進襲忻州、寧武、定襄等地,牽制大人調遣邊軍南下!這不能怪我們什么! 只要大人答應我們大帥的條件,這兩支人馬自會退回到原來的地面上去,絕不會給大人找什么麻煩!我可以保證他們和大人井水不犯河水,這一點請大人完全可以放心!” 盧象升再一次坐回到了椅子上,微微的點了點頭,因為據他所知,一陣風和黑狼這兩支馬賊,確實正如同這個后生所說的那樣,雖然活動在宣大一帶,可是卻并沒有怎么做禍害百姓之事,反倒是經常出關到蒙古人的地盤上行掠,而且還遠出到張家口一帶,劫殺那些大批朝關外建奴處販賣糧食、食鹽等物的商隊,所獲之物也多散給了宣大一帶的百姓,在宣大一帶有義賊之稱,老百姓們暗中都多于其有勾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