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大學生有手機，能12點準時放下手機就已經算得上是比較自律的了，傅言錫的舍友又聽說是“學妹”來請教問題，倒也沒什么意見。

    只不過，因為視頻過于頻繁，她“假冒偽劣”的身份到底還是被發現了。

    那天晚上，白芍芍照例和傅言錫打視頻電話，正在聊他論文第二部 分為什么那么寫，隔壁宿舍的同學來找他們借東西，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傅言錫在和白芍芍視頻，想到前段時間在論壇和各大學校公眾好墻上看到的那些八卦，忍不住小聲打聽了下。

    “是這個妹子嗎？傅大男神的緋聞女友，物理專業小學妹?！睖惖剿笛藻a對面那個舍友身旁，他八卦地咧了咧大白牙，“哇，我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話這么溫柔，簡直了?！?/br>
    舍友早就習慣了傅哥只有在小學妹面前的好脾氣和秒回，見怪不怪地“嗯”了聲。

    那同學眼中精光頻閃，到底還是好奇校草的八卦，在傅言錫掛斷電話后厚著臉皮問了下“小學妹”到底是大幾的，還是說根本就不是他們學校的，只是有意考研時填報京大志愿。

    “你是不知道之前物理專業有多熱鬧?！毕肫鹉莻€時候全校女生的“失戀風波”，他就忍不住咂舌，“很多人聽說你對象是物理專業的學妹，都跑了不只一趟的大一和大二，結果一次都沒見著你的神秘女友，可沒把她們給急死?！?/br>
    得知學校竟然那么多人都誤會并關注著自己的“戀情”，傅言錫不由沉默了會，將白芍芍還在讀高三的情況解釋了下，而后表示：“我們只是朋友?！?/br>
    “嗯嗯，朋友，我懂，我懂?！苯K于搞清楚了到底最近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吃到真正的瓜了，那同學心里舒坦了，面上的笑便也愈發的頗有深意，“男女朋友的朋友嘛?！?/br>
    舍友也憋不住起哄了兩句：“哎呀，老吳，你這就思想不健康了吧？人傅哥都說了是朋友，那就是好朋友，只不過是唯一能讓傅哥不厭其煩每天視頻教學還說話那么溫柔的女性朋友哈哈哈哈哈?！?/br>
    傅言錫抿了抿唇，耳根燒紅，實在說不過他們便干脆不說了，拿出一張空白的紙，在上面寫了些他那篇論文涉及到的式子、定理和詳細計算步驟，打算等會兒拍照發給白芍芍，方便她理解。

    見他這般為那個“未來的小學妹”盡心盡力，隔壁宿舍同學和舍友四目相對，都撇了下嘴，無聲搖頭地發笑。

    就這，還說只是朋友。

    那他朋友可真少，全世界就一個。

    是他們不配傅哥這“唯一的友情”了哈哈哈。

    *

    周日，趁著休息，白芍芍搜到了本地廢品回收站的所在地，將兩個箱子用膠帶封死，頂著可能會被鄰居罵死的危險沿著樓梯往下“啪啪”地拖，然后站在樓底，汗流浹背地用手機點了個滴滴快車。

    司機很快到了，打她電話，聽聲音是個中年男性，得知她正在搬箱子，有點搬不動，便好心地主動過來幫忙搬。

    “哎呦喂，我說小丫頭，你這兩箱書是真的不輕啊?！睂蓚€箱子放進后備箱，司機站在原地，插著腰喘了幾口粗氣，看向白芍芍，搖搖頭，“但我和你說，你這賣的錢啊，都不夠一趟車費的，虧了，還不如直接扔垃圾桶呢，或者等等看有沒有收廢品的路過你們這兒?！?/br>
    白芍芍也知道自己這一趟來回絕對是只虧不賺，但系統發布了任務，不做不行，聞言，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

    廢舊品回收站因著特殊的工作項目，并不需要其他站點一般考慮“客流量”，來回的路倒是暢通平坦，只是地方很偏，基本只有幾個互相熟悉的收廢品三輪車同行才會來。

    因此，當一輛干凈的轎車出現在這里，尤其車上還下來一個穿著米白色羽絨服的漂亮小姑娘，當即就讓在輪班的那個大爺看愣了。大爺尋思著，他們可能是不小心把什么重要東西當廢品一起賣了，現在特意來找。

    賣錯了東西回來找，這是常有的事。

    但特意來賣廢品，還是特意打車來賣連路費都賺不回來的幾十斤舊本子的，這就是頭一遭的事了。

    盡管不太理解，但工作歸工作，大爺拍了拍手上的會，幫忙搬到秤上稱了下：“02元一市斤，丫頭你這一共62斤，就是12塊4毛。掃碼還是現金？”

    加起來絕對上百的本子，賣竟然只賣了12塊多……

    雖然系統狗，但有句話它確實沒說錯，那就是“賺錢不容易”。

    還是坐的來時那輛車，說好了價，反倒比滴滴平臺還稍微便宜了一點。

    帶上耳機，假作在聽歌，沒有再和司機大叔聊天，白芍芍在腦中和系統“伸手”要金幣：[你布置50斤的任務，我超額完成12斤，厲害吧？]

    沒想到自己完全是敗家日常的過去竟然成了這次任務的救命稻草，白芍芍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下。

    系統冷笑一聲：【請玩家重新聽任務：賣50斤廢草稿紙。廢舊本子≠廢草稿紙，請玩家不要自欺欺人地偷換概念?！?/br>
    白芍芍：？？？

    難得的周日，她該不會是白跑了一趟吧！

    [你才是不要偷換概念！]白芍芍正顏厲色道，[我雖然不是什么有頭有臉的咸魚，但你可是一諾千金的有信譽的系統！再說了，我喜歡買本子歸喜歡買，又不是什么珍惜本子的人，那些本子絕對都被當過草稿！怎么就任務不算完成了？]

    【玩家那些有草稿字跡的紙上面的字跡大多不滿單頁的3/4，完全達不到計算任務的底線標準。并且，即使所有寫了字的頁面都算成任務量，也遠遠不夠50斤?！?/br>
    【請玩家繼續任務?！?/br>
    白芍芍忍不住罵了一聲。

    要真是賣掉50斤起碼單頁寫滿3/4的草稿紙，還是在100天之內完成這個任務，她別的任務都不用做了且另說，關鍵是寫完就是手都要廢了的結果?。。?！

    但想到先前“在下淘氣包”up退圈的那個懲罰，白芍芍又不能直接說放棄任務不完成，便思考著能不能和先前自己翻墻去國外給自己打廣告的那波cao作，另辟蹊徑地完成任務。

    讓司機將自己在步行街放下，白芍芍走進文具店，打算和他們買50斤“質量特別好”、“最好也特別厚”但是又適合寫字的紙，也在愁著到底要怎么寫完這么多的草稿紙，比如淘寶搜搜有沒有什么快速寫作業機器或者和小時候被罰抄一樣，把幾支筆綁在一起，并排寫字……

    “50斤？”文具店老板被白芍芍這“豪邁”的購買方式驚到了，沒好意思賺人家這么多，就讓她往里面走一走，去文具批發店買會便宜很多。

    從文具店出來，白芍芍正準備往步行街里面走，就被幾個等在路口發傳單的小哥哥和小jiejie塞了一手的廣告紙。

    沉默地看著手中那些五彩斑斕的傳單，白芍芍心中無限悲傷。

    每走過一條繁華的街道，手上就會多幾張傳單，美得令人發紙。

    要是這傳單能對完成任務有用，她絕對直接把這幾個大冬天還忙著兼職的小哥哥和小jiejie手中所有傳單都要過來。

    系統似是get到了她的心聲，突然冒泡：【人生不要猶豫，想去哪，就去，想完成任務，就想?！?/br>
    【想想就可以了?！?/br>
    白芍芍微笑臉：[你這輸不起的權限狗可快閉嘴吧。]

    系統：【權限令系統快樂?？上?，玩家只有任務沒有權限，體會不到這種快樂?！?/br>
    這話真的太不是人了。

    白芍芍仿佛被扎了一百萬刀，心都幾乎可以說給扎成了個篩子，嗖嗖地往里透著涼風。

    進了文具批發店，她本想和店家說自己要買50斤的a4紙，眼角不經意瞥到旁邊架子上的各色顏料，瞬間眼前一亮，趕忙改口：“我要50斤的a4紙和50斤的畫畫紙張，都要最好、最厚不容易透的那種！謝謝叔叔！”

    是的，白芍芍想到了。

    她現在要看物理，寫論文讀后感，還要看現今國內外對“周氏猜測”的各種研究和分析，壓根抽不出那么多時間寫50斤的草稿紙，但如果用大筆刷蘸了顏料在上面隨意涂鴉，最后再隨便畫一朵七色花說之前都是草稿，不就壓力驟然減輕一大半嗎？

    不過，這畢竟是有點討巧的耍了小聰明的方法，白芍芍有點擔心系統這次還是會否定她的畫畫草稿，又不想再跑一趟，便一口氣買了總共100斤的紙，都要的質量最好的那種，因為厚，壓秤，又買順帶也買了幾支寬大的毛刷和最便宜的好幾大瓶顏料。

    這可是筆大訂單啊。

    盡管不明白小姑娘買這么多不適合畫畫的a4紙干嘛用的，但店長還是樂呵呵地暫時給店鋪上了鎖，開車幫她將紙和顏料都送回了家，還幫著一起搬上樓，可謂是“服務到家”。

    “下次有需要還找我啊丫頭?！迸R走前，店長叔叔笑瞇瞇道，“老顧客，我給你打折，比別家絕對便宜?！?/br>
    白芍芍笑笑，心說她只希望和店長大叔永遠別再見。

    再見豈不是她任務又失敗了？那可不是什么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這周的假期是一整天，白芍芍便將自己的書桌收拾好，顏料、毛刷和紙都擺好，又點開之前沒聽完的一些英語脫口秀演講視頻放在一旁按順序播放。

    手中筆墨山水，耳旁abcd，做的是苦兮兮的任務，聽的是樂呵呵的脫口秀。

    所謂“苦中作樂”，不過如此。

    白芍芍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讓自己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佛系，畢竟等明天周一，每天都要上學，根本沒時間搞定50斤的草稿紙任務。

    或許因為目的是完成任務，白芍芍瞎畫起來，仿佛開了100％的效率，速度很快，竟然差不多傍晚的時候就搞定了。

    見天色還不算晚，打了下之前要來的廢品回收站大爺的電話，得知他馬上下班但還沒下班，白芍芍便趕忙從雜物間找出來個箱子，把這些畫好了的紙摞好了裝進去不說，想著有的黑心商家可能缺斤少兩，生怕這些畫畫用的紙沒有50斤，還找出其中幾張特別舍得顏料地“嘩啦啦”往上涂。

    厚厚好幾層，特別喪病。

    全程，系統一句話都沒有說，也不知道是被她這波saocao作驚呆了還是憋著新的壞招。

    白芍芍由衷希望是前者。

    接到白芍芍的電話，知道她馬上還要再來賣一次廢品，大爺便沒急著下班，而是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等著她來。

    不一會兒，仍然是打滴滴快車來的白芍芍到了，司機幫著從后備箱將那個裝了不知道什么萬一的紙箱搬了過來。

    見狀，坐在廢品回收站門口的大爺起身，將之搬到秤上。上一次，他沒撇開箱子算錢，是圖了省事，這次卻是有點好奇能讓這丫頭特意再跑一趟賣的廢品是什么，便用小刀將紙箱劃開看了下。

    大爺：……

    賣個廢品而已，小姑娘這一層顏料一層紙的，怎么好像在做千層蛋糕……可能是他這個年齡已經跟不上潮流了吧。

    又一次賣了十多塊錢，回家的路上，白芍芍又問系統：[我這次全都是草稿紙，每一張可都幾乎涂滿了顏料，你不能還說我任務失敗吧？]

    【是的，非常抱歉，您再次任務失敗了?！?/br>
    白芍芍：？？？

    [為什么！你們不是正經游戲嗎？為什么要搞這種一切解釋權歸你們所有的一言堂？我不服?。?！]

    白芍芍在腦中義憤填膺，震聲反抗。

    但系統特別義正言辭。

    【因為我是學霸游戲系統，不是畫家游戲系統，請玩家知悉?！?/br>
    白芍芍：……

    悄悄是她任務失敗的笙簫，沉默是系統的幸災樂禍康橋。

    她哭得好悲傷，她在雨中拉肖邦。

    至此，白芍芍終于看清了現實，意識到這次任務系統是認真的，一點鉆空子的機會都不給她，必須是真真正正用來打草稿的紙。

    她原本以為系統只是“狗”，沒想到它甚至想“暗殺”她。

    什么是社會險惡？這就是。

    *

    期末考之后，便是寒假。

    白芍芍每天的日常都是看傅言錫給的書單、看戴澤民推薦的書單、看兩本核心期刊、還要順帶著繼續刷hmo全國賽和歷年imo的題目……

    那叫一個每天都充實。

    在系統的壓迫下，她還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那便是時時刻刻手邊都要放一張草稿紙，不管是閑著無聊的寫寫畫畫還是認真做題時的計算，都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起碼3/4！

    只是，即使她這么做了，想要在不到100天的時間內搞定50斤，感覺有四五千張的a4大小草稿紙，也仍然是絕對不可能達到的一個目標值。

    就在這時，hmo全國賽來了通知，要他們在首都集合。

    出發的前一天晚上，“證明周氏猜測”那個微信小群里，戴澤民發了消息。

    【戴澤民：你們一定不要真的只顧著參賽和做自己的事啊，記得社交，看到能處得來的人就趕緊第一時間往咱們這個小分隊里拉，人多力量大！】

    是的，戴澤民早就計劃好了。

    如果將眼光只局限在學?；蛘遠mo初賽、復賽，不帶任何惡意地說，想要在這里面找到可以一起證明“周氏猜測”的人，無疑是在做夢。但如果是hmo全國賽，可以說全國數學最優秀和有天賦的人都在里面，那就絕對是都多多少少能提出一點自己看法，說不準就是關鍵步驟的人。

    白芍芍早就知道他這個計劃，看到消息，回復了個“yes sir”的貓貓敬禮表情包，而后便將手機放到一旁，繼續滿臉生無可戀地邊看書邊在手旁的草稿紙上寫下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