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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計劃好一切, 每一步都力求踩在眼前這人的底線上,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讓自己占據最有利的位置, 可不曾想, 這一切都被提前打破了。 在憤怒之余,風聽寒心底也有一絲隱秘的痛快,那似乎是伴隨著降生而存在的期待, 他期待著傅斯乾的承諾。 活了這么久,他用封止淵的身份看透世事人心,又用風聽寒的身份收獲不曾擁有的太多期待,他欣喜且擔憂。就像風聽寒是不應該存在于世的一樣,他怕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會破碎的虛夢。 在江家時,傅斯乾為他震怒,笑面醫的出現與刺激令他更加為那份關切動容,于是也有了后來那不受控制脫口而出的愛意。 風聽寒知道自己是個膽小的人,他的經歷與成長環境導致他絕對不會做先付出的人,他要傅斯乾當著正邪兩道眾人的面選擇他,然后他才會給出自己的承諾與解釋。 明明是張揚驕恣的話,怎么聽起來就這般委屈呢? 傅斯乾嘆了口氣,無可避免地想到金藥石給風聽寒施針時發生的事,他覺得自己肯定是不忍心也不敢再讓風聽寒說出那種話。 師尊,你騙我。 或者說,是他受不住這話。 他在眾人面前拿起劍,一步步走向被魔修圍住的人,盡力繃緊臉色,將沒由來的心疼勁兒都壓回平靜之下:“風聽寒,封止淵,你騙了我,且一直在騙我?!?/br> 風聽寒心尖一顫,握著九滅的手微微有些抖。 傅斯乾拿劍指著風聽寒,他想抱抱這人說“算數”,但他也想要一個答案,有什么不能告訴他,非得藏在心里,所以在他做出選擇之前,他要風聽寒的信任:“你曾說的喜歡,是真還是假?” 他要這生性多疑的人信任他,信他的真心信他的感情,也信他不會欺騙。 魔尊封止淵,心狠手辣,城府深沉,其為人生性多疑,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他們注定糾纏,注定互相試探,直到一方妥協,不死不休。 四周人聲鼎沸,正道眾人又驚又怒,藏劍峰的二長老趙正陽率先發難:“昭元仙尊問這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那魔頭說一句‘是真的’,仙尊就要隨著他叛逃魔界不成?昔日因我門派弟子紕漏,你就與長陵仙尊攻擊他神魂,毀了他一輩子,今日怎么還問來問去,不直接清理門戶,學些紅塵男女一心撲在風月情·事上!” 樂正誠不想他會將這事再翻出來,當日眾人站隊無極山,一半是無極山具正道首位,眾人輕易不敢得罪,一半是因為昭元仙尊與長陵仙尊的威名。 如今晏君行下落不明,昭元又搖擺不定,無極山式微,只怕這趙正陽是想借題發揮,煽動其他門派排擠無極山。 果不其然,趙正陽下一句便扯上了無極山:“自詡正道第一大門派,藏著魔界炸死的魔尊不說,而今揭開了底,竟還想著窩藏包庇下去,如此這般,實在愧于正道首指之稱,凌云仙尊可有要反駁的?” 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樂正誠在心里暗罵好幾聲,不得不捏著鼻子賠笑臉:“此事尚未有定論,昭元與風聽……封止淵關系非同一般,既說了是兒女般情長的風月事,自然感情深厚,多問些不過是人之常情,若非如此,不正是那些個浪蕩無義之人才會做的事嗎?” 趙正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讓樂正誠逮著話里的漏洞加以反駁,若他再糾纏下去,恐怕得落個“浪蕩無義之人”的名號:“不愧是凌云仙尊,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只不過這天日昭昭,究竟是浪蕩無義之人,還是背信棄義的癡情種,相信馬上就能見分曉了?!?/br> 樂正誠眼神一暗,沒法反駁趙正陽。 一旁隱花樓的姑姑出面打了圓場:“趙長老與凌云仙尊別吵了,如今我們需得一致對外,還沒和魔界開打,先內訌了可不成,都退一步吧?!?/br> 雖然明面上兩不相幫,但周遭的議論聲卻實打實傳入了耳中,樂正誠心中大為光火,他自打接手無極山以來,門派日漸強盛,從未受過這檔子氣,如今也只能暗罵這群人是墻頭草。 圣賢殿下吵得不可開交,大殿之前卻出乎意料的寧靜,兩人沉默對峙,都不愿意先退讓一步。 傅斯乾面上不動聲色,實則惴惴不安,他怕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更怕風聽寒會放棄他。 所幸,他得上天垂憐。 在此之前,風聽寒從未想過,自己會是妥協的一方。 風聽寒半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只聽聞他低低的聲音,是微弱的嘆息:“我若說是真的,你會信嗎?” 傅斯乾心中溢出狂喜,恨不得立刻帶著眼前人離開這里,正道也好魔界也罷,這世間之大,總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尊主!” 匍匐在地的宋如歡尖聲驚呼,她費盡心機促成這一切,絕不可以就這樣毀了,魔尊封止淵本就該無心無情,站在世間最高處,她自己尚覺不配,如何能叫旁人玷辱? 濃郁的黑霧籠罩著天際,陡然暴起的宋如歡一把閱鬼鈴錚錚作響,只見從無極山山腳向上蔓延的臺階旁,那一座座人形石像四周突然冒出虛晃的白影。 鬼修宋如歡,閱鬼鈴召亡魂厲鬼,她這是想將無極山埋骨鎮壓此地的前輩亡靈盡皆召出來! 樂正誠心中大駭,立刻踏劍向前,剛正的劍氣襲向宋如歡,他甚至可以將正邪兩道的事暫且放下,但這件事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