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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正邪大戰后, 他時常沉在夢里,百日內想了許多,想那個捅了自己兩劍的人, 醒來后又在想為什么自己會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難道是曲歸竹救的? 大戰結束后, 曲歸竹跟著一道回了魔界, 棲梧山莊本就是魔界的下屬, 包括煙華樓在內, 此次盡皆暴露在修真界面前。 曲歸竹來得很快, 到了殿上先恭敬地行了一禮, 她可不敢挑戰這時候的魔尊:“叩見尊主,尊主能醒過來,真是可喜可賀?!?/br> “嗯?”封止淵疑惑抬眼, “不是你救的本尊?” 當日正邪大戰在無極山爆發,他的身份被有心人揭露,傅斯乾突然刺了他兩劍, 劍劍直插心口, 那遮日果然不俗,縱使是他都抵擋不住,他拼著以一己之力將一眾正道之人逼退, 率燕方時等人回了魔界便失去了意識。 從那時起, 一睡就是百日。 曲歸竹驚詫抬頭, 不敢居這等大功, 誠懇道:“遮日神劍造成的傷口, 不是屬下能治好的?!?/br> 王座上的人無聲嘆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他之前就有微弱的感應, 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下看來應當不是。 他那留下來保命的的芥子境,怕是就在傅斯乾手中。 芥子百日,生死相馳。 是了,封止淵揉著眉心,頗有些哭笑不得,他藏于一方小天地中的芥子境,之前不知何故丟失,找了許久都沒找到,沒想到就在自己身邊,關鍵時候還救了自己一命。 就是不知,那人是怎么拿到他的芥子境的,是偶然還是蓄意為之? 王座之上,封止淵良久不語,曲歸竹不敢打擾他,只乖乖地等在殿下,直到封止淵想完事情,這一室安靜方被打破。 “銀宿現在怎樣?” 雖知自己不是北海戰神,但那條傻龍好歹是真心把他當主人的,一片愚蠢又真摯的忠心,封止淵還有些記掛。 曲歸竹從儲物鐲中取出一方卷軸,沮喪道:“當日那人拿著這浮屠百景圖出現,將那傻……銀宿收進了畫中,屬下偷著奪下這畫,卻無法救他出來?!?/br> 浮屠百景圖,原來也是那人拿走的。 封止淵瞇了瞇眼,抬手一握,隔空將那卷軸抓在掌心,沒了那人在,他雖進不了百景圖,但還可以將上面的封制解開,不就是一窩子邪祟精怪嗎,他正缺放出去搗亂的人手。 他雖無意摻和什么正邪大戰,去無極山也不過是為了揪出逆謀屠戮、為禍王朝的魔界眾人,卻被算計著背了一口黑鍋,還被正道各門派苦苦相逼,他豈能甘心受此折辱,勢必要討回公道。 妖風陣起,混著強大的魔氣在殿中肆虐,曲歸竹連忙起身,躲到柱子后面,她查了有關浮屠百景圖的所有典籍,也猜到魔尊大人這是要開啟那卷軸之上的封制了。 封止淵從朝思中取出之前銀宿給他的小卷軸,腕上青光隨他心意繞了兩圈,只見強大的靈力以九滅為媒介,一點點輸入浮屠百景圖中。霎時間,波瀾海嘯聲奔騰不息,仿佛天外縈繞的囈語,又似古老的詭譎曲調,一聲一聲,昭示著沉眠千年的生靈即將蘇醒。 一時間白光沖天,巨大的光柱直接將魔宮大殿的屋頂掀開,無數魔界護衛聞聲而來,悄無聲息地拿著法器列成一隊,注視著光柱上緩緩浮現出的影子,等候封止淵一聲令下,就要為他沖鋒陷陣。 隨著光柱中各種精怪邪祟顯現,稀奇古怪的笑聲或哭聲響成一片,無不在歡呼,無不在慶賀,他們被困千年,就在此刻重見天日。 封止淵被吵得頭疼,不悅地皺了下眉,他性子自來不好,與裝出來的風聽寒是兩個極端,當即便一道青光甩過去,青黑的鬼火鞭撻在光柱之上,竟將那巨大的光柱橫截開來,處于橫截位置的邪祟精怪瞬間被割成兩段。 各種聲音憑空消失,一秒后,又響起劇烈的驚恐怒號。 封止淵:“……” 躺了一百天,骨頭都生銹了,正當他想拿這群聒噪的東西好好松松勁兒的時候,一聲悠長的龍吟響起,所有哭叫聲都被壓下,魔界方圓百里,凈是這裹挾著歡愉的放聲吟唱。 動靜太大,頗有些萬眾矚目的意思,從魔界向外又百里,無論是凡人或修者,都在此時停下動作,聆聽那古老又神秘的種族歡呼。 曲歸竹從柱子后出來,看著那騰游長空的巨大龍影,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整整一百日,魔尊大人睡了一百日,那條傻龍也被困在浮屠百景圖中一百日,如今,總算都恢復了原樣。 那青龍身軀龐大,對著魔界的血月仰頭長嘯,而后控制身形縮小了大半,飛回殿中繞著封止淵轉了好幾圈,直繞得封止淵那零星的喜悅沒了影子,忍不住笑罵出聲:“差不多得了,先把你那一窩‘親朋好友’收拾了,吵得我頭疼?!?/br> 小青龍又拿縮小版的龍頭蹭了他好幾下,人形的銀宿做不出這種幼稚且有失身份的事,得虧他現在是龍形,不要臉也不要皮,直到蹭夠了,小青龍才一頭扎進那即將消失的光柱。 緊接著是一聲響亮又短促,飽含威嚴的警告聲。 光柱漸漸消失,從百景圖中放出來的邪祟精怪占滿了大殿,又往外占了周遭數里,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密密麻麻,一眼望去亂七八糟的大片,其中不乏奇形怪狀的。 封止淵一滯,覺得自個兒這大殿要不是之前被那光柱掀了頂,現在就得被這些邪祟精怪撐爆了,總歸都不能安然無恙,這他娘的也太多了吧!究竟是當初抓進去的太多,還是千年來繁衍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