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頁
經他手治好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那些人無一例外是暴斃慘死, 故修真界都稱他亦正亦邪。 江一劍,或許現在應該稱呼他為笑面醫,他拿著匕首隔空點了點曲歸竹, 勾唇淺笑:“修真界第一散修曲歸竹, 吾早就想見識一下, 在吾之后成名的兩位醫修, 你和那妙手仁心金藥石, 究竟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厲害?!?/br> “笑面醫”這個名字觸動了傅斯乾的記憶,他恍然想起,當初風聽寒無故暈倒, 金藥石施針后曾說過的話:“笑面醫有一本筆記,上面記載了一種很特殊的人,那些人表面與常人無異,身體里卻流著‘骯臟’的血,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容器?!?/br> 笑面醫被修真界詬病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會用活人試毒試藥,被他盯上的人無一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風聽寒究竟是怎么與笑面醫熟識的,有沒有被笑面醫發現身體的異樣,有沒有—— 傅斯乾心猛地一墜,笑面醫的記載不可能是空xue來風,那被他用作研究的人與風聽寒有著相似甚至一樣的身體…… 風聽寒周身疾風獵獵,九滅在他手中不受控制的猙獰跳動,青光流竄,殺機凝成實質,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記憶:幽閉的密室,暗無天日的囚牢,他被綁在石床上,鎖鏈鎖住了他的四肢,他無法動彈,因為身體被用了藥也無法失去意識,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人拿匕首劃開他的胸膛,研究那挖走會自動再生的、虛假的心臟。 每隔十日,他被挖走的心臟就會在胸膛處再次生長出來,他在空無一日的密室里依照自己有沒有心跳計算時間,心臟重新長出,這對他而言不僅意味著十日過去了,還意味著所有的苦痛即將再次重演。 他的身體確實異于常人,即使接連被剖開胸膛上百次,他也沒有死,胸腔中還是有心臟在不停跳動。產生的唯一影響大概是,他的身體因為成年累月的消耗,逐漸停止了成長,即使他已經成年許久,但身體一直是幼年時的模樣。 然而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這意味著折磨也是無窮無盡的。 笑面醫舔舔嘴唇,病態一般的目光有如包裹著毒液的藤蔓,纏繞在風聽寒身上,他笑著露出毒刺,期望扎進被鎖住得的人心口:“吾親愛的小東西,當初你趁吾被那老和尚計算時殺了吾,就沒有一點傷心嗎?再怎么說,你和吾也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吾對你那么好,你怎么會這么狠心呢?” “好?”風聽寒冷笑出聲,臉上盡是嘲諷之意,“你囚禁我近十年,你的匕首無數次劃開我的胸膛,拜你所賜,我身上的血rou連同那顆心,都因此換了一套‘新的’,沒有一處是屬于我自己的,你覺得這是好?” “難道這不好嗎?你的身體可是吾見過最——” 劍光從他肩側劈下,狂暴恐怖的力量在他身上撕咬下片片血rou,傅斯乾周身殺氣有如實質,看向笑面醫的眼神兇狠,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風聽寒那句話,徹底坐實了他的猜測,金藥石書中的記載,正是笑面醫從風聽寒身上研究得來的。 傅斯乾的理智被怒火燒斷,滿腦子都是風聽寒那句“你囚禁我近十年”,他放在心尖寵的寶貝,連頭發絲都不舍得傷的寶貝,曾被眼前這雜碎隨隨便便剖開身體,被當作死物研究了近十年! 他恨不得,將這人削成人彘! 笑面醫右臂被削去一半,鮮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傅斯乾的衣襟,染紅了他執劍的手。 他一身素白衣衫,半邊是淋漓的血點,遮日劍身上躍動著赤色的火光,將他籠罩在其中,乍一看去,倒像他是從血海中走出。 笑面醫面色扭曲,身體上的疼痛令他無法保持笑意,手中的匕首也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傅斯乾又劈下一劍,在遮日強大的力量碾壓下,笑面醫甚至無法挪動腳步。 一旁江清婉緩緩睜開了眼,看見這一幕驚詫出聲:“老祖宗?” 江清如瞬間回神,縱然這身體里的人是笑面醫,但那具身體確實是他們江家一族的老祖宗無疑,江一劍為江家付出頗多,他決不能讓老祖宗的身體受到這樣的對待。 “清婉jiejie,你在這里躲著不要出去?!苯迦绨仓煤盟?,然后便拔劍向前,“仙尊手下留情,您找笑面醫報仇無可厚非,但這是我老祖宗的身體,他在世時享譽盛名,為我江家一族嘔心瀝血,清如作為江家子孫,決不能讓他死后不得安生?!?/br> 傅斯乾瞥來一眼,他半邊臉上沾了血,看起來猙獰可怖:“你想攔我?” 強大的威勢逼得江清如無法向前,他橫劍身前,目光堅定:“清如只想保住江家老祖宗的遺體?!?/br> “且不說這身體早已經被奪舍,算不得你家老祖宗?!备邓骨滞蠓D,長劍直抵江清如,“你也好,其他人也罷,今日誰都攔不住我殺他?!?/br> 江清如被遮日劍上的煞氣逼退,咬牙怒吼:“仙尊怎能如此!” 傅斯乾一劍斬下,江清如身后木屋瞬間化成飛灰,他的眼睛不知何時變了顏色,顯出一片深沉的血意:“我怎么不能!” “仙尊……”曲歸竹心中大駭,眼前之人像是在暴走邊緣,那狂暴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身體能負擔的。 江清如性子執拗,他認準的事,他承認的人,縱使豁出了姓名,也要去守候,他曾為昭元仙尊諸多維護,今日也為江一劍萬死不辭。